但当她看到容貌妩媚的姜栾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竟然是你?”
姜栾奇道,“小姐认识我?”
“不……”崔嫣然其实并不知道姜栾姓甚名谁,只是对他与齐家那俊朗高大的傻子少爷站在一起时,印象颇深。
原本崔嫣然并不喜姜栾这般长相妖媚之人,奈何这个哥儿夸得她心情极好,便淡淡的笑道,“只是方才御花园中见过,所以眼熟公子罢了。”
姜栾点点头,问崔嫣然,“小姐可是准备御前献上一支春鼓舞?”
崔嫣然闻言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方才你炫耀那珠子的时候自己说的啊!
姜栾心里是这么吐槽的,嘴上却胡扯道,“见小姐身着金线坠珠舞衣,故而有此猜想。”
春鼓舞是天启朝用来祈福的舞。
舞者腰缠红绸,身着坠珠舞衣,脚腕上带着银铃,一步一舞身上“哗啦”响作一片,犹如风吹叶动,窸窣作响。舞者再于舞蹈间以红绸击鼓,模拟雷雨阵阵,以祈祷风调雨顺之意。
这舞在民间十分流行,所以姜栾猜得出,崔嫣然并不惊奇,反而洋洋得意的朝姜栾展开自己的宽大裙摆,“我这裙子可不是普通的金线坠珠舞衣,每一条金线上坠着的都一片金叶子,十足金,舞蹈起来更有韵味。”
“小姐果然奇思妙才,”姜栾先扬后抑,摇头纳罕的说,“只可惜……”
“可惜什么?”崔嫣然向来骄傲,总觉得自己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对姜栾这句“可惜”十分敏感。
“舞衣是好,却没有绝佳的饰品衬托,”姜栾一脸惋惜,“失了几分颜色。”
崔嫣然被姜栾一说,顿时也觉得自己佩戴的首饰不够华贵。
只是合宫晚宴将近,此时回府中更换恐怕会错过时间。
但崔嫣然偏偏是个完美主义者,发现自己身上不够“完美”,顿时有些站不住了,自言自语道,“看来得跟其他人多借些首饰……”
“倒也不必这么麻烦,”姜栾道,“小姐你手上的这枚夜明珠,世间罕有,若是串成首饰配在脖间,定能够艳压全场。”
崔嫣然一听姜栾的提议,犹如醍醐灌顶,自觉十分不错。
“真是多亏在此处碰到公子,”崔嫣然喜上眉梢道,“我这就找内侍将珠子串起佩戴!”
“小姐高兴就好。”姜栾看着崔嫣然,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狡黠的笑来。
……
合宫晚宴当夜,各家在内侍的引导下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夙平郡王虽是皇帝的堂弟,但皇帝的叔叔们多了去了,堂弟自然也多的是,夙平郡王根本就排不上号,所以齐家的位置并不往前,只在边缘的角落里,想看清皇帝的脸都困难。
即便如此,齐玉恒依旧十分重视,对家里人三令五申,断不能在席间出糗。
此时齐绍阳俨然成为了齐玉恒最讨厌的人,耳提面命的次数最多。但齐绍阳只不走心的“是是是”,只紧张的在席间寻找崔嫣然。
不消说,崔相家的位置自然是最靠前的,崔嫣然得了那夜明珠,便令人串了挂在胸前展示,早就将“送”珠子的人忘到了九霄云外。
夙平郡王也没有心思理会家中奇怪的氛围,只频频侧头望向对面的某个人。
这么多年,他终于回来了。
夙平郡王心中简直是又喜又气,暗暗捏紧了手心。
姜栾心里存着事,十分期待今夜宫宴上的“精彩”表演,频频端起茶来豪饮。
“娘子,喝多了茶,小心待会儿频繁如厕。”齐绍麟在一旁幽幽的说。
合宫晚宴上俩人一条桌案,家主各自一张,作为两口子姜栾自然和齐绍麟坐在一起。
听他这么说,姜栾便放下茶不喝了,嘟囔道,“你可别咒我啊。”
笼光摇曳下,齐绍麟勾唇一笑,看上去十分纯良无辜,姜栾却知道这就是一条披着狗狗皮的大野狼!
姜栾顺嘴道,“待会儿便要御前表演,紧不紧张?剑势可还记得?”
齐绍麟慢吞吞的回答,“早就忘光了。”
他说这话姜栾自然不信。
知道这小子又在装,姜栾冷哼道,“好家伙,还给你学会欲扬先抑了?”
“舞剑没什么意思,”齐绍麟拉起姜栾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麟儿只想舞给娘子一人看。”
“诶,别肉麻!”姜栾无情的将齐绍麟的脸推开。
俩人胡闹了一番,姜栾突然想起看看齐绍阳的表情,却看到一旁的齐绍燕也在喝水。
小姑娘表面上淡定,头一次御前表演心里一定十分紧张,频频倒水,那壶都快喝空了。
姜栾便传达了一番齐绍麟的意志,侧身对齐绍燕小声道,“燕儿妹妹还是少喝些吧,仔细待会儿如厕。”
于是齐绍燕也不喝了,改成揪手指,小声回姜栾,“谢谢嫂嫂。”
姜栾满意的正过身子。
虽然先前他嘴上说要麟哥御前表演胸口碎大石,其实不过是拿来故意气齐玉恒的。
姜栾巴不得看齐绍麟御前舞剑,如何惊艳四座,炫耀一下这就是他的男人,扮猪吃老虎的家伙,多么的非同寻常!
这“非同寻常”的家伙不知怎的,突然站起身来。
姜栾奇怪的抬头看他,“你干嘛?”
齐绍麟眼睛也不眨的回道,“去茅厕。”
方才刚提醒姜栾少喝水的人自己倒跑出了席位,看上去似乎真的很急。
姜栾无奈的冲齐绍麟的背影喊道,“早些回来,小心误了时间!”
齐绍麟没有回答。
他拐了个弯,眨眼间消失在廊外。
齐玉恒的位置坐在他们的前面,闻言转头问道,“陛下马上就到,麟儿这是往哪里去了?”
姜栾讪讪的回道,“祖父莫要担心,麟哥稍后就来,不会耽误的。”
但他不说这话还好,说出来简直就像是立了个flag。
直到众人坐定,皇帝携皇后、婉贵妃入座,齐绍麟仍旧没有出现。
这人就如同远征的俄底修斯一般,一去不复返了。
姜栾起先还自信满满,随着时间流逝,越等越没有底气。
“还没回来?”齐玉恒转过头来问。
“大概,稍后吧……”姜栾因为心虚,声音弱弱的。
他心道麟哥你不能吧?这么长时间干嘛去了!
通常前列腺有问题的男人上厕所时间都长,但姜栾可以以亲身经历为齐绍麟作保,那方面绝对没问题。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莫不是蹲茅厕踩空掉坑里了吧……
姜栾知道齐绍麟应该没有那么不靠谱,又疑心这小子方才是不是说的真话,的确把剑势忘得一干二净,这才临阵脱逃?
好在还有皇帝举杯例行讲几句话,还有些时间……个屁!
姜栾刚庆幸完的下一秒,皇帝便宣布开席。
宫廷乐声起,晚宴开始了。
妈的这么快!
姜栾心中暗暗叫苦,哪家领导开局讲话不是大纲套小纲,皇帝陛下您未免也太简短了吧!
这一开宴,齐玉恒也是心中不安,频频回头问姜栾,“麟儿还没回来?”
“……”
此时姜栾话都不敢多讲,侧头看着入口处。
那里只有俩内侍一左一右站在两边,多了连只猫都没有。
麟哥去哪了?
姜栾忍不住担心起齐绍麟的安全来。
可是齐绍麟天生神力,人高马大的,有谁敢绑他?再说这里可是皇宫啊!
“我去找找他。”
轮到尚书家的公子御前献艺时,姜栾终于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
但他的袖子却被一旁的齐绍燕偷偷拉住。
齐绍燕本就紧张,应当一同上台的齐绍麟却在此时不见,她的心里更加慌乱,只得紧紧抓住姜栾这根救命稻草。
“嫂嫂不要走……”齐绍燕小声哀求道。
姜栾皱起眉来,齐玉恒也是一脸焦虑。
“姜小子,你坐在这别动,”齐玉恒吩咐道,“我去找绍麟。”
虽然齐玉恒老胳膊老腿的,对于皇宫里的路,到底是比他熟。
恐怕老头子也是担心卖一搭一,待会儿连姜栾自己都回不来了,便亲自去寻人。
姜栾只得坐下继续等待。
皇帝高居殿前,众宾分居两侧。
世家小辈们轮番上前展示技艺,顺序都是按各家主抓阄排好的,再过俩人,就轮到齐家了。
但此时齐玉恒寻人还没回来。
夙平郡王和齐绍阳难得没有落井下石,一个一脸失神的望着对面,另一个则忧心忡忡,眼睛紧盯着还未上台献艺的崔家小姐。
只有周氏关心了一下,“再下一个便是咱家了,怎的麟儿还没有回来?”
齐绍康对齐绍燕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还可以,低声问道,“你一人可以么?”
“我……我……”齐绍燕简直就要被吓哭出来。
若是齐绍麟不回来,也只有齐绍燕自己上去了。
只是单人奏筝,总略显单调,更可况齐绍燕练的曲子,是配合齐绍麟的剑舞来着呢?
看到齐绍燕这幅心惊胆战的模样,姜栾想了想,“那便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