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病弱反派却被所有人告白 第81章

远远的,就瞧见一道青色的人影坐在红木椅上,慢悠悠地喝着茶。

一袭青衫淡雅,发间别了一支嫩柳条,别有一番风雅。

当真芝兰玉树般。

刚刚那阵子,闻人征见了好些个美人,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可比起面前这人,他却觉得那些人都不及他半分。

不施粉黛,清冷俊雅,远比那些红纱覆雪肤的艳俗还要叫人惊艳。

这也是县令的美人计吗?

真难得他还有这种审美。

“他,我要了。”

县令听见他的话,先是一愣,尔后一惊,“这…大将军,这得问问陆公子才行呀。”

“他不是你安排的人?”

闻人征难得有了点表情变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遗憾。

陆长郁听见门口有动静,抬眼一望,凤眸潋滟仿若含了一汪春水,“大人可算来了。”

斯斯文文地行了一礼。

闻人征这才注意到,他原来是坐在一架木轮椅上。

“这位便是大将军吧?草民早就听闻大将军的事迹,心生敬佩,今日有缘得见,才觉将军果真英明神武。”

朱唇轻启,衔了花儿似的口吐兰香。

说的话是闻人征早就听腻的,他每回都被人这样拍马屁,见到的人,人人都夸他神武。

是旁人都说惯的话,闻人征知道他们都故意想讨好自己,对此并无感触。

可同样的话唯独他说出来,闻人征就觉得真心实意,熨帖动听。

“你就是郁郎君?”

“草民陆长郁,将军直呼我的姓名即可。”

闻人征想起刚刚小厮说的,县令平时叫他郁郎君?

“不行,他们都叫你郁郎君,我也要如此。”

“郁郎可同意?”

陆长郁尚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被他烦的简直想一杯茶泼到他脸上。

叫什么不好这样叫,他们很熟吗?

但他也只能勉强一笑,应道:“这是草民的荣幸。”

角落里瑟缩的县令看他俩似乎打完招呼了,先请了大将军上座,就问陆长郁今日找他有何要事。

陆长郁叹了口气,一双细眉微蹙。

“我有一好友,虽是奴籍出身,却颇有才华,诗词歌赋样样不差,品性也极好。实在不忍他流落于烟花之地。”

这意思就是想让县令帮忙脱离奴籍免为良人了。

县令一下子犯了愁,如果只是女婢小厮倒还好,官奴可不好办啊。

陆长郁看出他为难,体贴道:“大人不必为难,赎身的钱我已备好,只消大人以官家为由头帮他赎身。”

“也必然不会白让大人麻烦。”

说着,他令随从拿出一只木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尊玉像,也不知刻的是哪位仙人,衣袂翩飞,好似羽化成仙。

闻人征也看见了那尊玉像,他眼力不差,一眼就看到玉像细致的五官,匠人雕得极为细致,玉像用料也极好,触手温润,身子仿佛发着淡淡的荧光。

只是越瞧,就越觉得像极了面前这位郁郎君。

面如冠玉,该叫做玉郎才对。

县令看到那尊他眼馋了很久的玉像摆件,惊讶道:“是什么人,竟然让郁郎君舍得把这尊像送给我?”

陆长郁一向喜欢搜罗这些珍奇玩意儿,他有不少宝物,唯独这尊像最值钱,出自大家之手,又有些年头了。

平时友人们要看,他都不舍得摆出来,今天却要送给县令。

“……是极好的人。”

他暗自咬牙,垂着眼睫不再看那个木匣子,心疼得快要滴血。县令再不收走,他真的要后悔了!

陆长郁也很舍不得,但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他要让闻人征对自己那个“极好的友人”感兴趣,就只能如此,同时也要借机立一个无私君子的形象,让闻人征愿意与他交好。

日后想安排“友人”与他偶遇,也方便不少。

县令确实很眼馋,但他瞟了一眼座上的闻人征,掏出帕子擦了擦鬓角的冷汗。

“这等受贿之事,本官绝不能接受!”

“我那友人志向考取功名,大人且帮帮他吧。”

他目露祈求,唇红齿白、目若点漆,如神仙中人。

性子更如神仙般宽广,只为了一个奴籍出身的贱民,就要不求回报地散去家财、送出最爱惜的宝物,帮他免为良人,好考取功名。

心性竟比相貌更合闻人征的心意。

见县令铁了心不想帮忙,他转头就握住了闻人征的手。“大将军一向爱戴百姓,可否帮帮草民?”

看他乌眸澄澈,神色空茫,绣了暗纹的青色锦衣衬着雪肤,满脸落寞之色。

闻人征此时也想不起来贪污受贿的事了,反手抓住他的腕子。

“本将军可以帮你,不过你那尊玉像得送给我。”

有力的手死死抓着他细瘦的腕子,闻人征说要那尊像,却看着陆长郁,仿佛想要的不是玉像,而是面前这人。

“多谢大将军,我代友人谢过将军。”

他眉宇间的愁绪散去,唇边扬起一抹浅笑,面若桃李、熠熠生辉。

想要抽回手腕,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大将军就那么抓着他的手腕,叫陆长郁暗恼他真是粗鄙蛮子,力气那么大,抓得手都痛了。

暗自骂着闻人征,面上却一点也不显。

“将军可否放开草民?”

闻人征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松开手。

“郁郎真乃君子也。”

“将军过誉了。”

他这一路南下,见过的人很多,上至贪官污吏、下至平头百姓,都各有缺点,如同染坊中的布匹一样,唯有清雅之极的郁郎让他觉得顺眼。

样貌、心性、品行……各个合他心意。

仿佛是老天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样,让闻人征见了就想亲近。

他一向不爱与人来往,今日却迫不及待地想与郁郎君交好。

“郁郎可嫌弃与我来往?”

“自然不会,将军若不嫌弃,草民随时扫榻相迎。”

陆长郁低眉顺眼,一派谦逊的翩翩公子模样。却在暗中诅咒闻人征最好在来的路上倒大霉,被顺走荷包或者走路扭了脚才好。

悄悄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他更烦这个野蛮子了。

*

夜已深了,闻人征挥退了想照料他的婢女,独自站在窗边。

那尊玉像被摆在木匣中,此时打开了盒盖,月光便洒落在玉身上,恰照亮了那一处细致的眉眼。

像极了俊逸非凡的郁郎。

闻人征将从不离身的佩剑放在桌面上,伸手罩在那尊玉像上,食指轻轻点在它半阖的双目上。

“郁郎……”

他低喃着。

听到窗外一阵翅膀扑腾声,就打开窗户,让一只白色的信鸽飞进屋内。

看那只鸟要停在玉像上,连忙拾起笔架上的毛笔,把他赶到旁边。

“这可不是你的落脚架子。”

闻人征从他脚腕上的信筒中取出一张纸条。

是他父兄催他早点回京了。

闻人征想了想,提笔写了两句简短的句子。大意是他认识了位正人君子,心生敬仰,想与他结为知交,晚几天回家。

他性子高傲孤僻,很少主动与人结交,整日在军营中与下属士兵混迹,早就让他父兄发愁了。

因此得到他这封信后,他们都深感欣慰。

闻人征那么挑剔的人,能让他称为“君子”还想要主动来往的,必然是极好的人。

这下他们全都不急着催他了。

隔日午后,陆长郁约他去听折子戏,闻人征惯爱舞刀弄枪,不喜这些风雅之物,觉得无聊的很。

从前宫宴里要演戏跳舞,闻人征都不乐意去,总是和陛下告病假。

今日他却觉得,有郁郎这样有趣的人物在,这出戏应该也没那么无聊了。

于是便应下来。

不同于京城中的奢靡大气之风,江南水乡的戏园子更显得温婉小巧,唱词儿也偏爱谈情说爱。

台上戏子扮相淡雅,嗓音糯糯,是闻人征从未听过的曲调。

并不像京城中听到的那般浑宏大气,或是塞外粗犷凄凉的小调,而是婉转清透,别有一番美感。

只是闻人征的耳朵糙,听不出有什么动听的地方。

倒是听到身侧有细微的泣声,偏过头,就见郁郎眼中含了一汪清泉,期期艾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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