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赵景崇和他说话时,他也不再沉默,而是开始回应他,说话的声音掩盖了藤蔓摩擦发出的声音。
一圈圈解下来,等崖顶近在咫尺时,陆长郁腰间只剩下最后一圈。
天色越来越暗,他的眼眸却越来越亮,闪烁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山崖最顶部有个很陡峭的小斜坡,在赵景崇打算抓着一从灌木攀上去时,被陆长郁阻止了。
“你一手血,怕是抓不稳,不如先扶着我上去,我在上面接应你。”
赵景崇方才试了一下,他现在抓着这种细长的枝条,确实抓不稳,便应了陆长郁的提议。
就趴在斜坡上,将陆长郁推上去。
已经被尘土弄得灰扑扑的白衣,立刻多了几道血印子。
他对陆长郁毫无戒备心,所有的信任和爱意都灌注到他的玉儿身上。压根没想到陆长郁会背叛他。
等了好一会儿,赵景崇不见他的影子,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出意外了。
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料缠到手上,以便于增强摩擦力。鲜血立刻渗透了浅色的布料。
赵景崇咬着牙,抓着树根爬上一点,就看到一根藤蔓团成一团丢下来,险些把他砸下去。
接着一张漂亮的脸出现在面前。
正是被他推上去的陆长郁,腰间原本缠着的藤蔓也不见了。
赵景崇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不妙的念头。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背叛他?
却见陆长郁冷笑一声,“你还记得大白吗,玄崇,我可不是你的兔子。”
“我不想死,就只好让你死了。”
那张漂亮到令他恍惚的脸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只是因汗湿的鬓发、苍白的脸色和脸上干掉的血渍,显得如同妖物般诡谲艳丽。
赵景崇死死抓着树根,想要往上爬。
只是他如今已经筋疲力尽,实在撑不住了,扣着崖壁手指开始松脱。
“玉儿,我们发过誓要永不相负,只要现在你拉我上去,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他的手臂渐渐失去力气,陆长郁却只是冷眼看着他。
前几日的脉脉温情、柔情蜜意仿佛只是幻象,陆长郁转眼就冷漠地见死不救。
“你答应要嫁给我,我就是死了也要化作冤魂,绝不放过你!”
“我早就嫁给闻人征了,你且下去和他打一架,打赢了再来找我吧。”
赵景崇彻底没了力气,掉下山崖前,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眸瞪得陆长郁浑身发冷。
闻人征……又是闻人征……夺走了他的父皇母后、兄弟姊妹还不够,如今又抢走了他喜欢的人。
玉儿就是为了闻人征才要背叛他吗?那他们这几日的时光又算什么,难道一切都只是一场阴谋吗?
所有的疑点在他脑海中串联,忽然遇到的袭击、恰巧碰到了玉儿,被迷惑得爱上他,又在此刻被背叛……
这一切在赵景崇看来,就是深爱大将军的玉儿故意设计报复他,因为大将军正是死在他手中。
“玉儿,等着我回来。”
再次掉下山崖的赵景崇一身鲜血,额角的血液流到眼眶中,一双黑目化成血红,脸上却浮现出一道笑容,状若癫狂,“我说过,不会让你独活。”
既然他的玉儿不想要宠爱,那他就只好以金玉为镣铐、以黄金为囚笼,把可爱的玉儿锁在身边了。
山崖上,陆长郁亲眼看着他掉下去,以他这么虚弱的状态,想必是活不下去了。
顿时松了一口气,浑身发软地仰躺在地上,冷汗浸湿了全身,方才的冷酷样子也装不下去了。
恰在此时,远处的树林中冒出几道火光,他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那边好像有人,快去看看。”
“似乎是丞相要找的那位公子。”
“哎呀,公子晕过去了!”
第73章 有腿疾的貌美寡夫
陆长郁回了闻人府,首要的事就是让人备水沐浴。
在山崖下待了七八天,身上全是尘土,还是些许某人的血迹。着实让陆长郁膈应极了。
“弄一些柚子叶来,我要去去身上的晦气。”
他按着家里的习俗,命人备了柚子叶,甚至特意穿了一身红衣。
陆长郁鲜少穿这样艳丽的颜色,他本就长得偏柔美,平时穿着清雅一些还称得上一句俊美公子,穿了红衣,就显得眉眼过于魅了,比哥儿和女子还要勾人。
他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因此很少穿红衣。
伺候他穿衣的仆人看得眼都直了,僵了好半天,才在陆长郁的命令下诺诺地退出去了。
仆人木楞地端着水盆出去,险些被门槛绊倒,满脑子都是陆公子眉眼娇嗔的模样。
只是他没被门槛绊倒,却被急匆匆飞奔而来的闻人极撞了个结实。
“哎呦……”
“郁郎是不是回来了?”闻人极焦急地抓着他询问,得到确切的回答后,立刻健步上前,立在了陆长郁房间外。
就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闻人极风风火火闯进来,又撞见了陆长郁换衣服。
何其相似的画面,只是如今闻人极却立在门口踌躇不前,满面愧疚。
他一直觉得是自己那天离开了郁郎,才害得他被牵连,如今就是见了面,也不敢靠近郁郎。
怕郁郎厌恶他、责骂他,更怕郁郎不肯理他。
就只能站在原地,只一双目光痴痴地望着郁郎。
视线在他清瘦的腰身、雪白的肌肤上,湿漉的乌发披散在纤瘦的脊背上,水渍缓缓流淌,打湿了一身鲜艳的红衣,显出肩胛骨的模样,如振翅的鸟翼,细微地抖动着。
“郁郎怎么不擦头发?”闻人极心神似乎都被他湿凉的发尾吸住了,看了许久。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蠢蠢欲动,想要帮他挽起长发,露了后颈的白皙皮肤。
陆长郁看他站得那么远,稀奇道:“几日不见,就与我生疏了?”
“怎么会……那天是我不好,若是我没有离开……”
陆长郁看他低着头,小狗似的颓废模样,就知晓他是什么心思了。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倒霉。”陆长郁觉得这件事要怪就得怪那个叫玄崇的男人。
只是他抿了抿唇,实在说不出口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难道要他跟别人说,他为了活下去,故意勾了个男人、临到头还把那个男人扔下去了?
闻人极听到他的话,眼睛一亮,立刻就要上前到他身边。
只是这几日他天天跪祠堂,腿伤还没好,刚刚带着兴头还不觉得,现在一放松下来就觉得腿软。
才到了床边,闻人极就扑到了他怀里。
他也不起来,就顺势抱住了陆长郁的腰,“郁郎受苦了,身上可有伤?且让我看看吧,否则我实在放心不下。”
方才陆长郁洗完澡,也没仔细擦一擦身子,湿淋淋地披了件外袍,衣带也没仔细系上,因此被他这样一扒拉,上半身就露了一片。
殷红的外袍层层堆在臂弯间,衬得他浑身如玉石般,白皙肌肤上有些许星星点点,如雪中红梅,窄腰上也有些青紫的痕迹,一圈圈绕在最细的地方,夹着一些指印。
细腰更显纤细柔弱。
“怎么伤成这样!”
闻人极心疼地用指腹轻轻揉了揉,激得陆长郁吸了口气,死死揪着衣襟。
“唔…无碍。”这些痕迹有些是上山时弄得擦伤,但更多的却是无法启齿的缘由……
闻人极平日里总被说像小孩子,但今日却叫陆长郁觉得他更像只恋主的小狗,扒在他肚子上就开始乱亲。
“亲一亲就不疼了。”
他挺直的鼻梁搁在陆长郁柔软的肚皮上,嗅他身上浅浅的柚子清香。
原本皮肤上还沾着一点水汽,顺着潮湿青紫的肌肤汇到脐眼处,凝成一汪甜腻的泉水。
小狗爱怜地吻上他腰间骇人的伤,每一处都贴心地不放过。
鼻尖蹭到甜腻的水渍,几乎要把衣衫都打湿了。
小狗黏糊糊的唇舌挨到肌肤上时,舌头上的小刺儿着实让陆长郁发痒,他再也沉不住气,手指微颤,搭到了小狗毛茸茸的脑袋上。
“别闹我了。”
手腕内侧,酥麻的痒意蔓延到四肢,让他禁不住发笑。他身子骨弱,四肢纤细伶仃,只是腰臀略略丰腴,这样一笑,白嫩的软肉微微颤着。
被他这样打闹着,身上不禁开始发热。
陆长郁寡了许久,被这样一撩拨,着实有些遭不住了。抓着闻人极后脑的手微微用力。
闻人极感觉到他身子颤得厉害,抬眼一看,一双凤眸也媚态横生,不由得拥得更紧,轻嗅他身上萦绕的暖香。
“你明明也很喜欢。”他愈发卖力地钻到郁郎怀里。
*
闻人府正堂。
“丞相大人,景王爷今日又上折子痛批您僭越皇权。”
“景王爷属实是个硬骨头,索性只是个空架子,他也就能骂几句了。”
“只是他在民间传谣,说丞相妄图谋反……”
闻人修诚坐在主位上,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沉吟片刻道:“景王爷对陛下实在忠诚,就算被陛下忌惮,手上一点实权都没有,也如此忠心一片。”
“既如此,就随了他的意,让他们兄弟团圆吧。”
轻飘飘一句话,就定了堂堂景王爷的性命。俨然已是朝中只手遮天的大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