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登站在门口看了半晌,忽然上前几步走到衣柜前。
一手拉开,里面装着的东西就滚落出来。
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乱物件,什么衣服、鞋子、内衣还有一些日常用品,都有很明显使用过的痕迹。
萨罗藏着这些东西干什么?
陆长郁正疑惑着,就看见加登捡起一支笔,放在鼻端下闻了闻。
“有你的气味,是你用过的笔。”
陆长郁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还真是他用过的笔,本来是打算丢掉的,结果他和萨罗提了一嘴后,隔天就发现笔不见了。
现在不仅出现了,上面还莫名多了很多牙印。
“……你是狗吗,鼻子这么灵。”
加登又拾起一块布料,放在鼻子下嗅闻,这回他闻了很久,眉头紧皱,鼻子都快埋进衣料堆里了。
看得陆长郁有点脸红,“别闻了,这是我穿过的。”
包括衣柜里的其他东西,也都是他用过的物件。
加登抬起头,看着那一堆萨罗偷来的东西,嘲讽道:“没想到堂堂执行官也有当小偷的一天。”
又瞥了一眼陆长郁手上带着牙印的笔,“还磨牙,怎么跟狗一样。”
偷偷衔走主人的东西当做咬咬玩具磨牙,还偷衣服做窝,说他是狼加登都觉得丢脸,加登咬了咬牙,说不清是嫌弃还是嫉妒。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个房间确实藏着萨罗的秘密。每一样收集的物品,都是萨罗的罪证。
那份名为“喜欢你到不可自拔”的罪。
“应该是雪狼做的吧。”陆长郁道,他无法想象萨罗能做出这么…这么痴汉的事?
加登冷嘲道:“有什么区别。”对于哨兵来说,精神体的所作所为就是他们的本心。
只是本体会比精神体多几分克制罢了,但本质上都是同样的。
雪狼想要这样做,只是因为萨罗心里想要这样罢了。
“应该是因为萨罗最近精神不太稳定,你也是哨兵吧,如果是你,你也会像萨罗这样吗?”
“如果是我,被关在衣柜里的就不会是这些磨牙用的咬咬玩具了。”
“而是浑身光溜溜、失去神志每天都殷切地等着我回家打开衣柜的你。”加登笑着道。
第104章 有心疾的恶劣向导
“这又是在开玩笑吗?”陆长郁咬着唇,背过身懒得理他。
加登见他不理自己,有点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萨罗很幸运,比我幸运多了,他能有你这样漂亮的向导帮他疏导。”
“我没有向导,就只能发疯。但我明明和他是一样的,萨罗要是没有你,也会变成我这样,我就是疯掉的萨罗。”
他这番话让陆长郁来了兴致,就好像……他在嫉妒萨罗一样。
“你才不是萨罗,他和你不一样。”陆长郁反驳道,在他看来,萨罗和加登除了相貌外,压根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你说的对,我和他不一样。”加登低垂着眼,语气有些落寞。
他嘟囔着说了什么,陆长郁没有在意。
如果他转过身,就能看到加登的口型说的是,“明明我才应该是萨罗,别那么喜欢他好不好?”
“钥匙不在这里,还能藏在哪里?”
加登心情略有些急躁,他已经在这件事上废了很多功夫了,皇太子提前抵达,他们必须要在皇室的人察觉前,率先找到钥匙,否则好不容易抢占的先机也会失去。
他站在窗边打量着整间屋子。
加登的大脑飞速运转,视线也不停在屋子里扫来扫去,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一层、二层都没有,被锁起来的房间也没有,还有哪里被他遗漏了?
这间屋子里,有什么是最特别并且被他遗漏的地方?
忽然的,他余光中看到了一双小腿,纤瘦、肌肤柔白,视线往上一抬,就看到陆长郁坐在床边,小腿搭在边上晃悠悠的。
他脱了拖鞋,就露出一对纤细的足,被黑色的袜子裹起来,显得脚踝伶仃,一掌就能圈住,往上小腿那处的料子被软肉撑开,微微透出一点肉感,看着手感很好的样子。
啊,找到了。
原来加登费劲千辛万苦也寻不到的钥匙,就在他眼下。
*
空阔无人的会议室里,穿着黑衣的男人端着茶具,熟练地斟茶,再把温度适宜的茶水递给端坐着的金发青年。
那撒亚姿态闲散,抿了一口温热的红茶,看着水面倒映着的那双碧色眼眸,温和的底色掩藏着内里的愉悦、傲慢。
放着茶具的托盘上,摆着一只被人为损坏的智脑。
“卡萨,你觉得萨罗为什么要包庇一个叛徒呢?”
“大约……是因为喜欢?”
那撒亚笑道:“仿生人也会有喜欢这种情绪吗。”
他伸出手,巨大的黑狮便慢悠悠地走过来,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掌心,粗糙的毛发蹭得手心发痒。
“能让隶属于皇室的仿生人违抗编译的程序,真是厉害。”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陆长郁是吧?真是个了不起的野心家。”那撒亚可不相信什么爱情,他认定了陆长郁也是个和他一样的野心家。
狡猾、恶毒、心思深沉、也很有手腕,还和白街有联系,说不定就是白街的幕后掌权人呢。这是那撒亚对他的印象。
并不能算愉快的印象,因为他很讨厌妄图抢夺“钥匙”的白街,也讨厌有野心的人。
那撒亚亲手将修复好的智脑带去交给萨罗。
“阁下可要拿好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再弄丢的话,会让我很为难的。”
名叫卡萨的秘书恭敬地接过他手里的智脑,转交给萨罗。
萨罗看着那个熟悉的智脑,薄唇紧抿,手掌用力抓紧了小小的方块体,因为过于用力手臂上肌肉拱起。
但是智脑早就被做了加固,饶是如此也纹丝不动。
“执行官大人,需要我帮忙打过去吗?”卡萨问道。
“不用,我自己来。”
另一边陆长郁忽然接到萨罗的通话申请,手一抖差点把智脑摔在地上,被加登顺手接住,并帮他接通了语音。
“你干什么!”陆长郁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加登发了什么疯竟然接通了,就不怕被萨罗发现吗?
加登看着他惊慌的样子,心情有点低落。甚至还坐到他旁边,一把搂住他的腰,让他坐到自己腿上。
陆长郁就这样被迫依偎在他怀里,手脚都被悬空使不上力,还有颗毛茸茸的脑袋压在他肩上。
不得不以这样奇怪的姿势和萨罗通话。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嗓子有点干涩,好像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里来了,他一开口,声调软得连他自己都有点意外。
因为紧张的心情,嗓子不太能打开,说话有点吞字。周围又太安静了,连他吞咽的水声都能纳入耳中。
听到另一边萨罗的耳中,就好像是撒娇一样,湿哒哒的,柔软、云一样飘在空中。
“没事,记得要吃药。”他有很多要审问的话,但一听到陆长郁的声音,就只记得他身子不好,记得医生叮嘱要自己监督他吃药了。
那撒亚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和他脑子里的印象不一样,并不像有心机的样子,很软、像小猫或者兔子一样无辜。
软糯、湿漉的腔调,像钩子一样撩得他心头发麻,还有一点耳熟。
虽然只有声音,但仅凭这样轻易就能引诱旁人的嗓音,就可以想象到本人会是怎样的相貌,一定比这嗓音还要甜美。
他忽然觉得自己能理解萨罗的变化了。
之后萨罗就再也没有说什么了,陆长郁只能听到他缓缓的呼吸声。
正想着要不要主动问点什么。
身后的加登忽然掐紧了他的腰,拥着他往后面倒去。
他一下子仰面倒在了加登身上,下意识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反应过来后连忙捂住了嘴巴。
却还是被萨罗灵敏地捕捉到了那道声音。
“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被绊倒了。”陆长郁憋着气,尽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
只是他身下的肉垫子太不安分了,伸出手在他腰上抓痒。
宽大的手掌顺着衣服下摆探进去,掌心的茧子蹭到柔软敏感的肚皮上,引得他发痒。
陆长郁怕被他听出异样,就只能压下快溢出嗓子眼里的笑声,听到萨罗耳中时,就是一声声隐忍的喘息。
明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导致呼吸很凌乱,却偏偏要深吸了一口气到胸腔里,再一口口规律地吐出来,像是要压抑隐忍着什么冲动一样。
不知晓这伪装有多么拙劣,叫人一下就听出来他发颤的调子。
加登看到陆长郁那双蒙了水雾的湿润眼眸,忽然凑到他耳边,问道:“你喜欢他吗?”
萨罗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抓紧了他的智脑。
“你身边有人,是谁。”
陆长郁一下子浑身僵住了,加登却咬住他的唇,轻含那点饱满柔软的唇珠,像吃糖一样又咬又含。
“别喜欢他,喜欢我好不好?”他小声央求道,手臂却紧紧抱着陆长郁的腰,让他挣脱不开。
加登猜到萨罗肯定怀疑过陆长郁,他一开口,就坐实了萨罗的怀疑。这样陆长郁就是和他一条船上的人了。
“他现在肯定恨死你了,所以,别喜欢他了。”加登眯着眼睛蹭了蹭他软绵绵的脸颊,神情有些愉悦。
手臂上却忽然一烫,像是滚烫的岩浆落到了皮肤上一样,烫得加登心头发苦,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不想这样。”
他僵硬着放开怀里的人,就看到那双乌黑的瞳孔,溢满了晶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