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之后在剧组,我还得麻烦你多照顾照顾,除了一点小心意以外,今年京台的跨年节目差一个主持搭档,我也想极力推你过去。”
杨诗词双眸都亮了。
这李岩真是下了血本给孟佳铺路!
但宋亦泠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盯着桌面白色信封没有一点所动。
她拿过来,当着面拆开。
双指取出卡,不知道金额,但应该不少。
宋亦泠塞回去,抬头欲要开口。
李岩打断:“别拒绝,送出去的东西,我从来不收回。”
宋亦泠话膈在喉咙里,两秒后漫不经心一笑:“我收下的东西一般也不还。”
她把信封叠好,慢慢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孟佳演的是没什么问题,但整体和风缪这个角色不搭,强捧适得其反,李老自己想清楚就好。”
边上的王琴都替宋亦泠捏把汗。
这话怎么能随便说。
宋亦泠另一只手拿过酒瓶往杯子里倒酒,李老的也跟着冷嗤一声。
“戏拍的多的才看得清,小年轻经验少,你看这圈里有的明星拿过几个不入流的奖以为就懂行。”
宋亦泠耳廓钻入这句话时,眉心轻微皱了皱,视线从酒杯移动到手腕。
“演戏的和拍戏的眼界是不一样的……”
“哐当!”一声打断了李岩说话,宋亦泠手里的酒瓶滑到了地上,剩下的大半瓶好酒撒了一地。
王琴被吓一跳,椅子往后拉。
杨诗词的裤脚上全是沾的酒渍,地面覆盖一层晶莹。酒香满屋都飘着。
李岩脸色骤然变了,一抬头恰好对上宋亦泠冷峻带戾的神色,他顿时愣了一下。
第二秒宋亦泠的眼神收了,转变为一丝柔和连声道歉:“抱歉,手滑了,浪费了李老这半瓶好酒。”
“没事。”李岩压下气焰,“一瓶酒而已,别伤到你才是。”
“真是抱歉李老。”宋亦泠抽了一张纸巾给杨诗词,另一只手将信封压在桌面。
“可惜了这半瓶好酒,出门没带钱,这就赔给李老好了,下次再聚。”
宋亦泠指尖点在信封上,眼神撂向王琴那边,在李岩黑掉的脸色中跨出门。
杨诗词紧跟其后,惊呼出声:“你就这样砸了人家的酒?宋亦泠你胆子也太大了。”
宋亦泠擦拭着手心的酒渍,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我敬他是前辈没有公然起冲突,没个艺术家的气量,跑我面前装大尾巴狼,砸酒都是给他面子。”
手心的纸巾往垃圾桶里一抛,包扔给杨诗词:“拿着,我去一趟洗手间。”
在她折身过了走廊时,隔壁的门刚好开了,闻锦接着毛黎的电话。
“不用接我,今晚我在家住。”
家宴也开始散场了,掐断电话小舅舅出来问:“小锦,你妈妈呢?我们车在楼下,你舅妈没喝酒,她先送你们。”
“在洗手间,我去叫她。”
闻锦将电话放进衣兜。
“快点啊。”
乔山宴的私宴基本都在这个点散场的多,从包厢出来时,走廊上来往的人很多。
宋亦泠从隔间出来,折身绕开迎面走来的女生,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抬起头看镜子里的妆,此时正好旁边的闻母也抬起头在看镜子。
两个人的视线就在镜子里碰上了。
宋亦泠心脏一紧,眉心一动,转头,本能地唤了一声:“妈。”
闻母当时愣住了,神情错愕:“你叫我什么?”
宋亦泠也在第二秒反应过来,表情略微尴尬,她忘了现在还没和闻锦结婚。
刚想开口解释,却见闻锦站在闻母身后,手放在衣兜里,专心盯着她。
第8章 与她不期而遇,让我心脏怦然一跳
这个时间段乔山宴走道的人很多,来往的脚步声不断。楼梯间的声控灯忽地灭了,宋亦泠短暂的失明反应中,闻锦说话了。
“好不好玩?”闻锦声音带些回音,灯光再次亮起。
宋亦泠露在外的胳膊起了层鸡皮疙瘩,心虚的人说话都没什么底气。
闻锦在认真看宋亦泠的时候。
脑子像是播放走马灯,忽地闪过车祸那天的场面,心里跟着一紧,像是一阵酸水顺着血管往上灌,满是难过。
“宋亦泠?装不下去了?”闻锦保持着原有的音调。
宋亦泠缓了缓清了清嗓子:“你怎么在这儿?”她声音比闻锦稳得多,问话时眸光淡漠。
有一道声音从电梯口传来,越界了入了闻锦耳廓,她的视线顺着半开的门缝看去,正好见到王琴。
王琴正跟着李岩说话,从提包里拿出纸巾抽给李岩:“李老放心,制片已经说好了佳佳的片酬谈好就能签合同。”
李岩脸上存着一股愠气,略带敌意的眼神在这句话中缓了一些,连连点头跨进电梯里。
闻锦蹙眉,斜眼着的眼睛收回。
同时明白了宋亦泠来这儿的目的。
“我很想问,你到底是多恨我?”闻锦眉头拧在一起,“一个角色而已,凭本事的事,怎么半路要用资本将我一军,宋亦泠,你这样可不公平。”
宋亦泠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微蹙的眉梢轻微红了,表情顿了顿。
闻锦看不得她这种神态,抬起的眸子敲一眼,移开。
“原来,我还不知道,我在你心目中是这种人。”宋亦泠吸着冷气,声音在楼道里循环一圈。
这句话冰冷的程度不亚于当初宋亦泠回复的那句:各有选择。
换做是以前她真的会信宋亦泠,不过这种信任感一旦坍塌,是很难重建的。
“那你觉得你应该是什么人?”
闻锦盯着宋亦泠的脸,空旷的楼道一静下来过于冰冷,声控灯的光最后一点散开在宋亦泠的眸中。
楼道又暗下来了。
这种对峙的场面就像一根钢针刺在她心脏上,越陷越深。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闻锦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她们之间不应该这样,而她也不应该难过才对。
她们明明都后悔过在一起,这时候难过就连自己都觉得矫情。
三秒后,宋亦泠膈在胸口的那股气慢慢涌动出:“这件事跟我没关系,风缪这个角色已经定下了。”
“你定的?”
宋亦泠也不高兴了:“你现在是要因为这个角色跟我吵?”
“是你自己说的,我有的路都是你铺的,所以我现在给自己争取有什么错?”闻锦下巴点了点,“还是说,你刻意接近我想重复走你后悔的路?”
后悔这个词是宋亦泠说的,闻锦也说了,谁都没有放过谁,倒不是想刻意伤害,在这种互相不了解对方的压力下,说出去的时候也就成了一把扎向自己的利剑,随时都在愧疚,都在后悔。
表达爱的方式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宋亦泠的眼内闪过一道异样,眼眶周围渐红着,她们在对视几秒后有默契的错开眼神。
“没关系,我不要了。”闻锦故作轻松。
“闻锦。”宋亦泠忽地迎上她的目光。
“别叫我名字,也别解释。”闻锦打断宋亦泠的话,在看宋亦泠的时候,她双睫挂着一层水雾。
“宋亦泠,从你在网上发言‘各有选择’抹黑我的时候,我们之间最后的体面都没有了。”闻锦看起来潇洒坦荡,“从这儿出去,我们就应该互不认识。”
闻锦知道,人哪有会不难过的。
是真的淡了,但也会因为一段感情的突如其来的波折而感到难过。
爱情,本来就没什么一生一世。
宋亦泠不常哭的,闻锦走了好几分钟了,她还停在原地,眼眶里积攒了很久的眼泪忽地滑到了面上。
哭什么?她有什么好难过的。
闻锦都不难过,她更没有必要难过。
撇清关系,是她们的决定。
这样的决定,说出来的时候轻轻松松,当刨开了心思对峙的时候,没有人会好受。
……
闻锦不常喝酒,只在压力大的时候会喝上几杯,岛台上的手机不停地推送消息,微信也在期间响了好几次。
她拿起手机看屏幕,语音消息。
“嘀”一声点开。
[毛黎:剧组定下你了,饰演阿皎这个角色,目前给的打包价是120万,我今晚给你再争取到135万。]
演员拍戏一般戏份多,但每集戏份不多的,都是打包价,闻锦网剧的单集单价在十四万左右,这时候谈的135万也是情之中。
闻锦还没回。
这时候顶部又弹出娱乐新闻,看标题她顿时窝火,手机一锁,倒扣在桌子上。
手枕着头看水晶杯里快见底的酒。
眼泪就顺着眼尾落在手背上,酒精的麻痹下每一口呼吸都疼。
闻锦找不出自己难过的原因,如果能归结于是没有饰演上这个角色,那她也根本不会难过。
角色这东西,一直讲究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