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惟说:“我是小锦和亦泠老师的朋友,我来看看她们,在病房吗?”
“在的,她们这会儿在。”闻母抬起头打量了李以乔一番,随后视线全在唐惟身上,“我带你进去,跟我过来。”
闻母揉了揉眼睛热情走前面。
李以乔不进去,其实也是不想跟宋亦泠碰面。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唐惟和宋亦泠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而这种关系跟她之前所认同的不太一样。
原因很简单,是喜欢,唐惟就会直接了当的告诉她。
她看唐惟进了病房,于是靠着走廊的椅子坐下来,衣兜里的电话这时候响了,看一眼病房门,随后滑开接听,呼吸声一重。
“有没有找到人?”
第67章 人物
闻母先敲响病房的门,门没锁,但她没有主动压开,而是等着闻锦来开门。
闻锦开门时眉眼还是红的,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刚经历过风吹雨打。
见到唐惟并不诧异,杨诗词提前就说了,今天唐惟要过来看宋亦泠。介于事件疑点重重,也就同意见唐惟。
“小锦。”唐惟开口打招呼。
闻母说:“先进去坐吧,我来拿个保温盒就走。”
闻母将唐惟带来的百合花放桌上,单手拎着保温盒,临走前又看了唐惟。
宋亦泠此刻坐在窗边,往唐惟身上撂了一眼,视线绕开在她后面,直到闻母出去关了门,她才把眼睛收回来。
闻锦抽了一张椅子出来:“坐吧。”
“身体状态怎么样?”唐惟坐的位置在宋亦泠边上,双手放在腿上。
闻锦往杯子里放了茶包,摁着饮水机,听宋亦泠回答。
“好多了。”宋亦泠往闻锦那儿看,然后问,“你自己来的?”
“她在外面。”
唐惟指的她,心里都有了答案。
在场的面上都是有不对的,都摆着自己的态度,宋亦泠也没有像唐惟口中的朋友那样把脾气放平,反倒是跟生意场上谈判的味道差不多。
唐惟也不再寒暄,准备直说,到话到了嘴边,被宋亦泠抢先一步打断。
“唐惟老师,小锦合同的事情,谢谢。”宋亦泠双肘落在扶手两边,平视着唐惟。
“没事。”唐惟看一眼闻锦,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转过来说了自己想说的,“宋老师,你受伤的原因我听说了,这事情跟李以乔没有关系。”
“喝茶。”闻锦单拖着杯底,抽了一张椅子坐在她们中间。
唐惟见都不说话,继续说:“我了解她,她性子直,说话也不给人留情面,但她不冲动,胆子不大,不会开这种玩笑。”
“你觉得这是玩笑?”
“我的意思是,不是她做的。”
唐惟肯定的语气里带着倔强,眼睛里满是真诚又很平和。
“由呢?”
宋亦泠抬了一下眼皮。
“宋老师,我知道我跟你的交易还没促成,不管是我要离婚也好,还是要把版权给你也罢,她都不会因此来走谋杀这条路,她有李氏集团,她坐上这个位置时间并不长,身边有一群人随时等着捏她的把柄,出于这点,她不会。你出事当天,我跟她在一块儿,她的每一通电话我都能查给你。”
此刻闻锦的淡定忽然就变了,在开口反问前,她先看了一眼宋亦泠。
宋亦泠跟她对视着,目光前端凝着,轻微收了争锋相对的气场。
“等人找到再说。”
宋亦泠都这么说了,闻锦也不再说什么。其实唐惟的话跟宋亦泠的猜测是一样的,但宋亦泠当下没有明着说,已经表示对唐惟有了一定的怀疑。
气氛到这稍微缓和了些。
“宋老师,跟你的合同我已经拟好了,你这边好了以后我们可以先签。”
“到我公司签吧,在我出院以前,你想好了时间给杨诗词打电话。”宋亦泠说了前半段,后半段由闻锦补充的。
“我替她签。”
唐惟应了声,随后起身道别,慰问话又重复说了一遍。
闻锦送唐惟出去的时候,没看到外边有李以乔的身影,当时她还四处瞧看了一番,唐惟说可能去车库等了。
随后下了负一楼。
在唐惟走后,闻锦在返回病房时,看到了闻母坐在医院廊道的椅子上,怀里抱着保温盒,拢着披风吸了吸鼻涕,也没玩手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身影单薄孤寂。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鬓角多了些白发。
走近后,她偏头看闻母的脸色,唤了一声:“妈,你没走啊。”
闻母抬起头看她,又猝然低下头,指节擦了擦眼眶,笑说:“我昨晚没睡好,这过来一趟有点累,坐这儿休息休息。”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感冒了?”闻锦手背碰着闻母的额头,温度正常,她又抚上自己的,“也没发烧啊?”
“这医院上下来往的病人多,可能染了寒,没什么。”闻母稍稍呼出一口气,情绪似乎也做了调整。
又往电梯的方向看一眼:“那女孩我怎么没见过?”
“你说唐惟?”
“嗯。”闻母把怀里的保温盒搁另一边空椅上。
闻锦说:“我也就见过一次。”
听到这里闻母轻微有点诧异了,但收得极快,随后慢条斯叹气。
“妈,你要是不舒服早点回去休息,我留在医院就行了。”闻锦侧身,把披风给闻母拢紧了些,用羊角扣系起来,“这天气冷,你最近不去学校吗?”
“学校最近没什么事儿。”闻母握住了她的手心,很自然的用双手压着,“刚刚那孩子做什么的?”
“是个作家。”闻锦察觉到闻母手冰凉,帮她捂着,“你手怎么这么冷?放我衣兜里。”
“作家那不错,长得文文静静的。”闻母又问了,“那她跟你们怎么认识的?”
闻锦把手带着塞进衣兜:“宋亦泠要买她的版权来着就这么认识了。”
“那谈妥了吗?”
“谈妥了,过两天我去公司帮她签合同。”闻锦这时候看向闻母,笑了笑,“妈,你今天怎么问这么多?”
“随便问问。”
闻母过了几秒以后视线重回到闻锦脸上,刚刚的笑意收了收:“等亦泠身体好了后,你们要不要考虑搬回来住,这样在眼边上看着你俩我也放心。”
“我还说等宋亦泠好了,我俩去看看房子。”闻锦往后靠坐,左腿弯曲着抬起头看灯,“你就别担心了,这件事有警察,宋妈妈还请了保镖搁那儿每天守着,不会出事的。”
宋母走的时候让朋友找了个专业的保镖跟着宋亦泠,不在明处跟,一直在暗处守着。
近来闻锦也就在下楼买东西时见过一次,那女孩子冷眉冷眼的,见她时目光算是温和,不爱笑,穿着一身工装衣,脚踩黑靴站路边上撕手套的粘扣。
打扮上倒像宋母的风格,不过年纪小了些,没有那股成熟的韵味儿在。
“要是想回家,就回。”闻母捏着她的手,唇角划出一个笑。
那个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在当下带着心酸和无奈,还有种高级的克制感,克制着平时那些肆无忌惮的言辞。
……
在跟唐惟签合同那天,闻锦问宋亦泠到现在了为什么还要签?
宋亦泠给了两个答案,一个是说,她要把下部戏留给这个本子,想跟闻锦演。还有一个是说,不签永远不知道唐惟到底藏着什么。
之所以说唐惟藏着秘密。
其实不难猜,那天唐惟来这一出,就不是来看宋亦泠的,而是给李以乔摘干净。宋亦泠渐渐觉得,这件事跟唐惟有关系。
但她又没有半点证据。
闻锦刚走,宋亦泠滑动着手机屏幕,一直在看唐惟跟她的通话记录。
最早的一通电话是她送离婚协议那天。
第二通电话是她进组的时间。
杨诗词来了,提着餐盒到的。
人一到开始搭桌摆筷子,烧水倒茶。
“今天阿姨去上课了,小锦这会儿先去公司跟法务对接合同。”
宋亦泠手撑着头,单手举着手机,大拇指慢慢往下滑着,问:“唐惟的妈妈为什么杀人?”
“我哪儿知道啊。”杨诗词把餐盒依次摆好,给宋亦泠倒了一杯温水,“先吃饭,别玩了。”
手机退出界面,滑到微博,换了个姿势看手机。
“我说,宋姨找的这孩子是不睡觉吗?昨儿大晚上都在外边守着,吓我一跳,还是说她有个双胞胎妹妹跟她轮班制呢?这哪儿吃得消?”
杨诗词门没有关严实,下巴朝着外边抬了抬。
透过缝隙,宋亦泠也看到了人,背对着她站着,那姑娘个子高挑,戴着一副手套在外边来回踱着步子。
“你让她进来。”宋亦泠视线黏在了那个位置。
没等杨诗词去喊,她像是听到了,转过来看一眼宋亦泠,低头把手套摘了进屋,掩上门,站宋亦泠床头,抬起头看着宋亦泠。
“宋老师。”
宋亦泠手里的手机“嚓”一下锁屏,问:“你……”
她想说什么忽然忘了,因为这张脸淡漠得可怕,既没有温度又能显现出礼貌,宋母让杨诗词把她安排给宋亦泠当助,把小旗调回公司做点别的。
所以近来小旗都在跟着杨诗词做经纪的活儿。
“算了,会跟踪人吗?”宋亦泠问。
杨诗词把筷子递过来,也看过去,道:“你叫卓溪是吧?无取闹的话你不用听。”
卓溪点了点头,视线又回到了宋亦泠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