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你们先走。”
宋亦泠想,如果不是她刚刚隐隐暗示着李以乔和唐惟隐婚的事情作为要挟,这件事怕是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谈妥。
也是此刻她才知道,原来李以乔和唐惟的隐婚会藏这么久。
唐惟如果是2026年去世,那现在的唐惟跟她们并不认识。
..
在宋亦泠病情稳定以后,闻锦也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中途有了意识以后医生才要求转的,目前人还没醒。
医生说有生命体征,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过来不好说。
宋亦泠每天都到隔壁呆着,也不要人进房间。
就一个人守在那儿,她一直说:“我都回来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韩钰把闻锦的手机给了宋亦泠。
宋亦泠在病床边将手机打开,密码输错了三次,第四次的时候她试了结婚纪念日。
手机解锁了。
微信会话框里,她还是置顶。
闻锦的习惯是,吵架或者是冷战,都不会删除聊天记录,也不会轻易取消置顶,连官宣时的朋友圈都还在,那是好几年前了。
她慢慢滑着,看聊天记录。
原来,闻锦给她发过这么多消息,她往常会忽略重要的信息,回应最后一条。
原来,在闻锦提出离婚以后,只是偷偷隐藏了朋友圈的照片,并没有删除。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对方也会用一种方式表达不舍,但是嘴硬的人,会吃亏,差一点,她们就真的错过了。
时间过去一个礼拜了,闻锦还没有醒。
或许这要一个过程,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过程一直到她彻底恢复,而在这期间,李以乔把事情办了。
虽然是找了个人背锅,声称是为了节目效果整蛊,没想到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后面怕事,所以也不敢出来承认。
算是解决,让大众相信了这件事。
当然,背锅的不是别人。
而是一同参加综艺的嘉宾,这件事说到底找别人也不能背锅,要大众相信,还得控制评论和舆论方向。
秦熙就在李以乔的操控下露面说过一句话,对闻锦和宋亦泠道歉,自己失误没有注意到别人整蛊,这也赢了一波好感。
说实话,宋亦泠是不满意这样的解决方式。
要查彻底的话,这件事跟对赌的事情脱不了关系,毕竟《深处》这部电影上不来,最大的赢家是李氏集团。
闻母见她在病房里,自己就会在外边的长椅上等很久。
每次出门撞上,宋亦泠总是先将眼泪擦干净,然后站门框边给闻母让路,侧首掩盖住自己红掉的眼眶。
但还是被发现了。
闻母叫住她:“亦泠。”
就这样,两个人坐在病房外的休息椅上,各自安静好几秒。
“你们是不是要离婚了?”闻母犹豫了好一阵才问出来。
宋亦泠转过去看着她,还没开口说话,闻母又说:“有什么事情就好好解决,离婚这样的事情不适合冲动,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离婚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我们不离婚。”
宋亦泠低着头,说着眼眶和又跟着红一圈。
闻母轻轻叹一声:“年轻人遇到事总是想着要以分开来解决这件事,不说这个了。今天医生检查,发现小锦手动了,医生说醒来的概率增大,我们都不要担心,你也是,不要拖跨了身子,好好的,等她醒过来。”
宋亦泠一直低着头,点了点头,眼眶里的眼泪跟着抖落了下来。
她忍着鼻息往后看,可能闻锦没有回来。
出院那天,她去找唐惟了。
回到这个世界第二次见唐惟,上一次是找唐惟问版权的事情,她们完全不熟,真正意义的初见。其实这一次效果也差不多,因为唐惟根本不记得她。
还没进门前,她在工作室外边打量了一番。
门口有一盆细竹,边上是一只破板凳,被雨水润泽后有点发黑,四个凳角都沾着泥土。
在门口等了十分钟,是唐惟的助安澜出来接待的她。
“不好意思,宋女士,唐惟老师让您回去,关于版权的事情,她已经和腾桥签好了合同。”
签好了合同,原来十年后的唐惟,已经把这个本子完全给了李以乔。
宋亦泠说:“我不是为了这个本子来,我能不能见见唐惟老师?”
“抱歉,不能。”安澜毫不留情面的拒绝。
宋亦泠此生登门唯一被拒绝的一次,当时的她并不会在意到这种细节。她在门口站着,直到安澜进屋以后,还站了十几分钟。
而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唐惟隔着玻璃在看她。
眉头微微皱着问安澜:“她怎么会过来?”
“她说不是为了版权的事情。”安澜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李总那边说,似乎宋亦泠知道你们的婚姻关系。”
唐惟眉梢上没多少精气神,身上一件蓝白色的披肩拢紧了,秋季的风一吹是温和的,也掀起了领口,露出了里边的毛衣。
安澜把衬衫袖口往上挽了一圈,继续说:“她怎么知道的,李总还在查。”
“我能见见她吗?”唐惟转向安澜问。
安澜将头轻微低下:“看您自己。”
..
宋亦泠已经忘了这时候的唐惟是什么样子,她记得那个唐惟大概是和现在不太相同,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人针对上闻锦。
而这些是和唐惟有关系的。
她准备离开时,身后的门开了,听到声音往后转,唐惟靠着门站,散下的头发遮住眉尾。眼神飘忽不定,唇色微微泛白。
看样子像是生病了。
..
桌上的手表滴滴响了两声,这一年的电子手表功能层出不穷。唐惟的手腕白皙纤细,一只手腕戴着手表,而另一只挂着一根细绳,上边串着一颗小珠子,珠子上刻的什么,看不清。
宋亦泠看到面前的人,仿佛觉得她就是在一夜之间变得这般消瘦。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唐惟还是坐在上次见面的那个位置上,泡了一壶好茶给她斟上。
“宋老师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宋亦泠看着面前的茶,说不出话,她此生也是第一次这样,社交上提不起兴趣,又不得不见唐惟,当见到了,她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
现在的唐惟并不知道她们发生过什么。
也并不清楚自己未来会发生什么。
而她的每一句话在对方看来都是荒诞的。
“宋老师?”唐惟出声提醒。
宋亦泠回过神:“抱歉,想问问唐小姐,可有对版权选角一事有所了解?”
这不是宋亦泠想问的,这句话现在只是随口问的。
唐惟摇头:“你是要问这个?”
“嗯。”
唐惟手里的杯子放下了:“我不管这些事。听说闻锦老师还在医院?病情怎么样?”
“还没醒。”宋亦泠至始至终都没碰桌上那杯茶,她刚说完这句话,唐惟掩着嘴咳嗽起来,她抬眸看去。
唐惟一咳嗽眉毛红透了,侧首在一边觉得微微失态。
“抱歉,老毛病了,安澜泡杯姜茶吧。”唐惟掐灭亮起的手机屏幕,“最近感冒了,宋老师要是没有别的事,就不留您了。”
宋亦泠看一眼桌上的手机和手表。
不出所料,里边还是一样的,装着追踪器。
安澜上楼时还看了一眼宋亦泠,宋亦泠的脸色淡然,余光都没朝着那头撇上一眼,在起身时察觉到安澜已经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她转向唐惟:“唐小姐,就不打扰了,你送送我吧。”
这样的要求倒也不突兀,唐惟没有拒绝,将宋亦泠送到了门口,穿过入户小花园直达马路边上,拢紧披风站在风里。
唐惟消瘦时肤色惨白,面部的柔和感会分散得很开,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知性美都被骨骼的轮廓磨得像是没温度的雕塑。
宋亦泠当时想唐惟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惟说:“你可以走这边,从东门出去,让司机把车开到东门接你,不用绕弯。”
“没事,不麻烦。”宋亦泠往她身后看一眼,“唐小姐,我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
唐惟眉毛皱了皱,偏头看宋亦泠沉静的面色,那脸色上挂着淡淡的伤感,眼球里开始浮上了一层雾水。
“如果有一天你恰巧在别的地方见到了闻锦,我想让您帮我带句话。”
唐惟的眉心皱得更厉害了。
..
那时候唐惟是不清楚宋亦泠的说的每句话。
包括宋亦泠很突兀的上门找她,没有给过多的解释,当时的她,只觉得。
宋亦泠很奇怪。
而在后面的时间里,宋亦泠还是会每天到医院守着。再厉害的新闻蹲不到后续也会降下热度,杨诗词在公司主持大局,夏韵停职还没恢复。
闻母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头上银丝密布。
而宋亦泠整天出入医院,一呆就是两三天,也被媒体拍个正着。谣言其实就这样不攻自破了,到现在才发现,其实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大事。
就像当初,闻锦的新闻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