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恐惧到极点人反而冷静下来了，感觉到应该是男子擦了擦眼泪，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更加的清晰，“这通电话有录音吧？”
科顿知道他的意思，“是的，先生。911调度中心的电话都是有录音的，您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
“好的，麻烦你们请将这个留言交给我的妻子，就说我……”
接下来科顿没有细听，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周围的同事都没有在说话，而是默契的将所有时间留给这部分人，把这通电话当成录音机。有些情绪把控不到位的同事已经哭了起来，被乔治扶到旁边，另外找人接替他们的位置。
在线上的男子已经从妻子聊到孩子，科顿只来的及听到他刚刚叫了一句孩子的名字，就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然后，就是一片寂静。
科顿叫了几声，都没有应答，随即手机就被挂断了。科顿摘下耳机，看了乔治一眼，示意自己要休息一下。看到乔治点头同意之后，科顿离开座位，来到了休息室。
果不其然，刚才被换下来的那些调度员大部分都在这里，都在紧紧盯着电视中的报道。
不亏是消息灵通的记着，虽然没有了解到事情的全貌，但是大致的情况也拼凑了出来。
“据本台消息从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起飞的商务航班自由46号，乘载着176名旅客和6名机组人员的飞机在刚刚坠毁在多克韦勒海滩北边的太平洋中，目前救援队还在进行搜救，本台将持续进行报道……”
所有人都在看着惨烈的画面，偶尔能从电视画面中看到飘过去的尸体，虽然画面很快被切走，但是那惨烈的样子还是让不少人脸色发白。科顿看他们的样子，估计明天会有很多人请假，最近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师估计会很难约。
这时，科顿看到角落的艾比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走到她的身边低声问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艾比摇摇头，也低声回答：“我没事，就是觉得太惨烈了，也许有生还者，但是还有大部分的人失去了生命，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想到这，艾比还是低声叹了口气。
科顿摇摇头，看着还在电视中还在报道这件事，他只能低声劝到，“最起码还是有希望的。”
艾比也看着电视中的画面，点点头，“是啊，最起码还有希望……”然后艾比像是想起什么，接着对科顿说到：“对了，听说你最近在118队实习？”
科顿点点头，“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刚才接了一个电话，也是飞机上的人，他说他叫戴尔·马克斯，他给他的妻子留了言，他的话没有说完，就挂断了，我打回去没有人接，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所以我想让你帮忙打听一下。”
科顿估计一下时间，觉得救援差不多快结束了，掏出手机，找到巴克的电话播了过去，等了一会巴克才接起了电话。“巴克，你现在方便吗？”
巴克的声音有点低沉，不过也是，看到那些画面谁的兴致也高不起来，“还好，第一时间救援已经结束了。我们马上就撤回去了，剩下的由当地的消防员接手。”
“哦，是这样的，我有个同事接到一个电话，事实上今晚都是这样的电话，但是这个报案人的妻子还在怀孕，想要知道那个人是否是生还者。”
“哦，好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帮你们打听一下。”
科顿转头看了一下艾比，问那个人的名字，“戴尔·马克斯。”
巴克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先去打听一下，你们等我消息。”
“我把艾比的电话给你，你打听到了就直接联系她吧。”
“好的。”
随后科顿把艾比的手机号发给了巴克，跟艾比道别后，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也许是因为晚上飞机失事的事情比较大，连带着市区的突发情况明显就减少了很多，就是有几个人来疯，趁着飞机失事的热度大肆宣扬“末日论”然后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
等到早晨的调度员过来交班，科顿已经困的要死，感觉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强打着精神把工作交接清楚，科顿直接打车回家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科顿揉着睡成鸡窝的头发坐在沙发上发呆，缓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摸摸饿得一直在叫的肚子，科顿准备给自己做点吃的。随手打开电视，就着声音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果然，今天的新闻都是昨天晚上飞机失事的报到，科顿也知道了大致的情况。飞机具体的失事原因还要等待调查，但是据生还者口述，飞机坠落前看到了飞机的引擎起火，后期飞机就非常难操控，机长勉强操控飞机远离了市区，迫降到海上，这也使得有部分的人生还下来。最后一统记，居然还有52个人生还下来，这对飞机失事的事故来说是很难得的。
科顿叹了口气，随手调了个音乐频道，在悠扬的古典交响乐中，把随手做出来的面条吃完。洗完碗，科顿一时不知道要干嘛？认识的小伙伴都在上班，自己出去又太无聊，正在纠结时，电话响了起来。接起电话一看，是巴克。
“嗨！巴克，怎么了？”
“科顿，你现在有时间吗？”巴克的声音有点急切。
听出巴克的声音不对，科顿一下子坐直身体，“我在家，我今天休息，怎么了？”
“巴比不见了，今天没有去上班，打电话也没人接，我们在到处找他。他没在你那吗？”
“没有啊，我昨天夜班，今天早上下班之后就一直在睡觉。”科顿听完邹起眉头，马上站起来回到卧室，把手机开到免提，开始换起衣服。“巴克，你不要着急，巴比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但是自从奇米出事之后，巴比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对，或者说队里所有人的情绪都不太对，这两天出警，亨差点和一个司机打起来，就因为那个司机把一帮偷渡的人锁在集装箱里，差点导致有人中暑死亡。而巴比更严重，在之前一起楼层垮塌的意外事故中，如果不是亨拦着，他险些动手打了那个房东。”越说，巴克的声音就越低落。自从奇米出事之后，所有人都变得怪怪的，以前没有觉得，现在才发现，奇米原来是这个团队的润滑剂。
科顿皱眉思考起来，巴比是从业多年的老消防员，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他打垮，所以其中还是有他们不知道的原因。“好了，巴克，你不要着急，把巴比家的地址给我，我去他家看看。”
“好的，我和亨也正准备出发呢，既然你要去，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找找。”巴克随即就把巴比的地址发到他的手机上。
科顿看了一下地址，发现并不远，但是还是下楼以后随手拦了一个出租车，把地址报给司机，就靠在椅子上思考。
科顿觉得自己还没有理出什么头绪，出租车就来到了地方，给司机结了车费，科顿就顺着巴克给的地址来到了巴比的房门前。
科顿敲了敲门，“巴比，你在不在家？开个门，我是科顿！”
敲了几下都没有人回应，科顿又掏出手机，找到巴比的电话拨了出去，又靠在门板上仔细的听着，果然透过门板能听到若隐若现的手机铃声，但是就是没有人出来开门。
科顿退后几步，左右看看，发现没人，然后猛然一脚踹在房门上，木制的门板应声碎裂。
第032章 崩溃
科顿迈步走进房间，环顾四周房间里的摆设显得冷冷清清，但诡异的是餐桌上却放着四个餐盘。科顿有些皱眉的看着房间里的摆设，他记得以前听奇米和亨闲聊时说过，并没有看到过巴比的家人，往年有些节日巴比也是主动申请加班，但是并没有看见家属来过消防站探望。
越往里走，科顿灵敏的嗅觉就嗅到浓重的酒味，将他熏的十分难受。强忍着难受的感觉，科顿来到味道最浓重的地方，看到被巴克他们找疯了的人正趴在床上醉的不省人事。
科顿来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发现巴比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四五个空瓶子环绕在他的身边，科顿随手拿起来一瓶看看，牌子不认识，但是一看酒精浓度，都在40%上下，科顿吓了一跳，赶紧把人翻过来试图叫醒对方。这么高的酒精浓度还喝这么多瓶，真的不会酒精中毒吗？
叫了5分钟，巴比一点反应都没有，科顿有点犹豫要不要叫911派急救车来，但是考虑到巴比的身份，他决定再努力一下。科顿把人架起来，却险些被巴比的体重给压趴下，咬着牙将人慢慢挪到了浴室，把人放进浴缸里，直接打开凉水将花洒对准了巴比。
巴比在昏睡中感觉到一股凉水直接浇到头上，将他冻的一激灵就醒过来了。透过花洒的水雾看到站在一个人站在浴缸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科顿看到巴比已经醒来，马上把凉水调到热水水位，直接浇凉水是为了让他清醒，短时间冲冲还好，但是时间长可能就会感冒了。
巴比瘫在浴缸里，抬头征征的看着天花板，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
科顿看着巴比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先给巴克的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已经找了巴比，让他们不要担心，一会会给他们打电话说明情况。看到巴比还是没有清醒的样子，让科顿的火气慢慢升了起来。
“队长，你在干什么？”
巴比好像没有听到，继续不理不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科顿默默的吐出一口气，最后在叫一声；“队长？”
还是没有回应。科顿终于火了，强忍着肩膀的不适，一把拽着巴比的领口将人提了起来，说实话，以现在科顿的体格做这个动作还真是有些吃力，虽然气势上180，但是在巴比的前面科顿居然显得比较瘦弱。
“你现在这个样子在干嘛？”
巴比低头看了一眼科顿，还是不想吱声。科顿看到他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把手放了下来。就在巴比以为他的消极抵抗成功时，却被迎面而来的一拳将脸打偏。
这突然的一拳终于打破了巴比强撑的平静，他不可置信的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看着仿佛气到极致反而平静下来的科顿。
他的那拳并没有收力，巴比的脸颊肿痛，他揍人的手也因为疼痛微微抖动。
“清醒了吗？清醒了就顺便洗个热水澡，清醒一下，有什么事情，等会我们在说。”说完科顿就转身出去了。
摸着越来越疼的脸颊，巴比低头想了一会，还是将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脱下，洗净了身上的酒气。
等巴比穿着浴袍来到客厅之后，已经是20分钟之后的事了。他发现房间已经被简单收拾了一下，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已经包好的冰袋，巴比走过去拿起来放在已经肿起来的脸颊上，视线则是放到了还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上。
正好科顿这边也将火关掉，将锅里煮的东西滤过残渣倒在碗里。如果T·K在这他一定知道那是什么，不过那时是用可乐煮的，而现在，一是没有条件，二是科顿自己还没有消气，直接就用水煮了起来，而且料也放的很多。不过煮出来之后他就后悔了，那辛辣的味道让自己也难受的很，所以后期又用热水稀释了一下。
端着姜汤来到沙发旁，将汤放在巴比的面前，自己坐在了他的对面。“喝吧，姜汤驱寒用的，刚才用凉水给你清醒了一下，虽然时间不长，但还是喝点预防一下。”
巴比不知道此汤的杀伤力，听到之后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表情瞬间扭曲起来，偏偏这时旁边传来科顿凉飕飕的话语，“我们的队长大人那么厉害，那么高度数的酒都喝的进去，肯定也不怕这碗汤吧。”
知道科顿现在还在气头上，巴比只好强忍着恶心一口喝完。
看着巴比把碗放下，科顿终于叹了口气，“说吧，出什么事了？”看到巴比要开口说话，科顿紧接着又开口，“不要说什么没事，以你的责任感，如果真的没有什么事绝对不会干出酗酒和无故失踪。如果你担心你是队长是领导人不好对下属倾诉，你可以对我说说，我的直属领导不是你，我来这只是实习的，时间一到我会自动滚蛋的。所以你可以跟我说一下，我保证不会外传的。”
听到科顿的话，巴比沉默了一会，也许有些事情压在他的心里太久了，他现在实在是太累了，以前他半个月左右才会去教堂祷告一次，但是现在一周可能会看两到三次，但是那种压抑的感觉越来越强，直到这次先是奇米出事，然后就是那起惨烈的飞机失事，人命在灾难面前简直是渺小到忽略不计，这让他想起了那件事情。
想了一会，巴比还是决定说出来，毕竟自己背负的太累了。“我曾经因为治疗背伤染上了酗酒和磕药，然后我犯了个错，那个错误使我失去了一切，我为此放弃了我自己，我沉浸在那种虚幻的快感中，逃避着自己。直到我之前的局长将我骂醒，同时一个教会的朋友帮助我告诉我，如果想要解脱，那就去赎罪，把你失去的用拯救赎回来，所以我重回到一线。”
“但是因为之前那件事情，我之前的队友并不相信我，所以局长把我调到了这里，并且一直奋斗到现在，但是我最近发现，我拼命想要攥紧的东西，反而失去的更快。”说到最后，巴比将脸埋进自己的手中。
科顿来到巴比的身边，将这个一直像一座山一样站在队员身后的男人抱在怀中，像安慰一个孩子一样轻轻拍拍他的后背，“但是队长，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不要拿过去的错误继续惩罚自己，错误已经发生，伤害已经造成，你要想的是吸取教训，向前看。你有你的队员，我听奇米他们说，你想把团队打造的像家一样，那他们就是你的家人，虽然你是家长，但是你也可以偶尔去依靠他们，把你的顾虑说给他们听，让他们帮助你一起完成那些目标。不用害怕他们知道之后会质疑你，你要相信自己亲自挑选的家人。”
把人扶起来，看着巴比眼中的迷茫，科顿紧紧盯着他的双眼，“所以，队长，偶尔可以像他们求助，让他们帮帮你。”
巴比看着科顿，压抑到极致的情绪终于崩溃，这个如钢铁般的男人留下了眼泪。
等巴比情绪平稳下来，科顿让他回到卧室休息一下，精神上放松之后压抑已久的疲惫瞬间席卷而来，几乎躺在床上的瞬间巴比就睡了过去。
科顿又来到厨房，想到巴比可能很久没有好好吃东西还喝了那么多的酒，给他做了比较好消化的粥。
粥好了之后，科顿看到巴比还没有睡醒的征兆，想了想，把粥装在保温的容器中放在餐桌上，又收拾了一下房间，给巴比发了条提醒他吃东西的信息，就提着垃圾离开，上班去了。
来到调度中心，把路上带来的宵夜放在休息室的冰箱里，正好看到艾比坐在那休息，样子闷闷不乐。想到昨天她让他帮忙打听的事，不知道结果怎样，又来到她的身边，“艾比，晚上好。”
艾比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晚上好，科顿。你今天夜班啊。”
科顿点点头，“嗯，对了，艾比，后来巴克给你回消息了吗？”
说到这，艾比的情绪又低落下去，“嗯，他回消息了，不过那个消息不是我想要的罢了。”
听到艾比的说法，科顿明白艾比的意思，估计那个人已经遇难了，“那你现在是？”
“我在等他的妻子过来，本来我们想要邮寄给她，但是她坚持要亲自过来，泰瑞已经去接她了。我在这里等她，顺便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艾比看着手中的茶杯轻声说到。
科顿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休息室，来到自己的工位上坐好，熟练的输入账号和密码，准备开始接听电话。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世界还是要继续运转下去，说一句难听的话，世界离了谁都会照常运转，只有做好自己，坚持好自己的道路，才能放过自己，让自己能坚持的走下去。
第033章 威胁
又是精彩的一天，科顿欣赏了一个个花式作死的求助记录，他从最开始的震惊，不解，到现在的麻木，他觉得他自己现在已经适应良好。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交代好，时间已经来到凌晨，这个时候其实也是报警求助的高峰，原本零零散散的值班人员也开始多了起来，保证马上到来的小高峰。
果不其然，一过了凌晨两点，求助的电话就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所有人员都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科顿困顿的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接通了一个电话，“911，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呵呵，怎么不是一个美女接的电话？911不都应该是一些温柔的美女吗？用她们温柔的声音来安慰那些受伤的灵魂吗？”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阴沉沉的语调让科顿十分不舒服。
“先生，请说出你要求助的事情，不然我有权利挂断你的电话！”科顿对声音里蕴含的感情十分的敏感，这个声音里的恶意几乎要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哈哈，年轻人火气这么大可不好啊，没有耐心可做不好911的调度员，不如换成一些美丽的女人来接听这个电话吧。”
“先生你是患有恐男症吗？对此我深表同情，需要我帮你转接到相应的心理健康咨询电话吗？”科顿抬头，找到乔治，伸手示意他过来，在他来到身边时，将这个通话共享给他。
估计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诊断梗了一下，男子停顿一下，语气终于不在是伪装的平淡，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闭嘴，你们这些虚伪的救助者，你们不配接听我的电话。”
这时反而是科顿冷静下来，回答到：“那先生你还打这通电话干嘛？如果深夜寂寞，可以约上几个好朋友，出去逛逛街，顺便喝几杯。哦，不好意思，看来你在现实中的人缘可能也不太好，不然也不会寂寞的在深夜拨打求助电话，占用宝贵的公共资源准备来骚扰我们的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