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着点，少说废话多做事，不然你就回阿卡姆念经去。”骑士飞快打断稻草人下一波絮叨。“既然你认识他，那么你去绑人，神父负责吸引注意力。”
稻草人张了张嘴，认下这个责任：“好吧，那我们现在规划一下行动路线——”他点开一份图片，整个韦恩庄园的结构布局清晰可见。
神父不禁有些奇怪，他觉得就连提姆自己也画不出来这样细致的地图。
“骑士。”看着详尽到连厨房和卫生间都标记好的地图，神父忍不住问，“既然你都把底细摸清了，你怎么不自己来。”
何止是韦恩庄园。骑士心想，就算是蝙蝠洞的地图他都能画出来。
“威尔士见过我的脸，我不能露面。你们两个抓了人就走，别和韦恩他们过多纠缠。”宴会这种场合布鲁斯·韦恩永远是人群的焦点，哪怕他看见了乔纳森——不管哪个乔纳森，都没办法变成蝙蝠侠抓人。
就算出现最坏的情况，稻草人被抓了，那也没什么影响。稻草人和双面人不一样，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顶多让蝙蝠侠对神父更忌惮。他巴不得那群蝙蝠离神父远一点。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下午的天光像是傍晚一样黑暗。
经验老到的哥谭本地人稻草人望窗外一看，从包里掏出雨伞备在车门旁边：“今晚会下暴雨。真麻烦，在极端天气里开车上路可不是个好兆头。”
神父在短信里和提姆虚伪的交流一番后抬起头：“我没想到罪犯的安全意识也这么高。”
“那些记者没报道这件事吗？”稻草人有些惊讶，快乐的张开了嘴，“这就要从一年半之前说起了。那是一个漆黑的暴雨夜，天色就像现在一样，当时我和科波特在阿卡姆的屋里玩纸牌，科波特那老鸟竟然出千……”
骑士：“说重点。”
“好吧好吧，重点就是小丑挑了个暴雨夜越狱了，路上被车撞断了十几根骨头，躺在路边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早上才被环卫工人找到。大家失望的发现小丑都这样了居然还活着，只能把他送到医院让他躺了大半年。”末了稻草人提醒即将开车的神父，“雨天路滑你得小心点，但如果车前面的人有一头绿头发，那你大可闭上眼睛踩下油门，没人会怪你……”
天色未暗，韦恩庄园灯火通明，悠扬的音乐声透过雨幕传出大门外，让人们忘了雨水打湿鞋子的气恼。
可惜不是人人都有好心情。
“该死的鬼天气。”稻草人小声咒骂着，他为了和神父一起参加晚宴编了一个助理教徒的名头，和神父一样穿了一身教袍，刚打开车门一脚踩下去，雨水便溅起来打湿了袍脚。
“别着急克莱恩先生，我先下去找提姆他们，你躲着点。”神父撑开雨伞叮嘱道。
“躲什么？难道你朋友认识我？”稻草人狐疑的看着神父，今天他还特意在鼻梁上挂了一幅镜框，就连他自己照镜子一时间都不敢认出来。
他当然认识你，那可是罗宾，跟着蝙蝠侠打过你那么多次。可神父不能这么说，“我朋友经常到教堂来，你是个生面孔他肯定会好奇。你知道我演技不怎么好，如果他问起来肯定会露出破绽。”
再问的仔细点，说不定他会把新基地的位置都不小心透露出去，蝙蝠侠他们就擅长这个。
“好吧神父，听你的。”稻草人从车里出来钻到神父的伞下，有些艳羡的看着大厅里觥筹交错的上流人物。
如果不是他们有任务，他一定会去里面转上一圈，药剂研发和贩卖都需要资金和人脉，他总不能靠抢劫勒索搞定那么大的资金缺口，而且哥谭人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绵羊，谁又能干净到哪去。自从哥谭的犯罪率下降后来了不少投机的外地人，趁企鹅人不在做着发财梦。长久以来的锻炼让他很容易就能在交谈中找出来那些精明利落的新客户和待宰的冤大头。
当然老客户里也有傻白甜的冤大头，比如说聚光灯下那位人见人爱的花花公子。
稻草人学着神父的样子露出一个虚伪的笑，他现在是神父的助手，虔诚的克莱恩教士。
神父很好的完成了他的任务，在踏进韦恩庄园的下一刻就在人群中精准的锁定了首富的养子，脸上挂起完美的社交笑容直奔提姆而去，亲密的揽着提姆的肩膀让他背对稻草人。
这样一套动作下来谁不认为神父和韦恩一家私交甚笃，上流人物们露出会意的笑容，纷纷派出自家的小辈们将两人围起来攀谈，彻底将稻草人隔绝在罗宾的视线之外。
可神父心里却一直有些不安，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提姆笑着小声问，表面上和客人们互相问候家长，顺便谈论一下今天令人失望的天气，心里琢磨着神父这么心虚是不是背着他们做了什么。
“我正打算问你呢，怎么突然邀请我参加这种宴会？”乔纳森反问。
“给你介绍几个有钱的教徒，虽然我知道你不缺，但是谁会嫌钱少呢。”提姆压低声音解释，带着他走到了一个不被人打扰的角落，“而且咱们认识这么久，我每星期都往你的教堂跑，礼尚往来也该邀请你来做客不是？”
乔纳森哼了一声：“那该邀请我去蝙蝠洞才叫公平。”
骑士在基地竖起耳朵，这是罗宾？
“瞧你这话说的，乔纳森，蝙蝠洞当然欢迎你，你要是愿意来我现在就给你写请柬。”提姆笑着说。
“还是算了，我对你们的秘密没兴趣。”乔纳森飞快摇头，转移话题。“今晚雨下的这么大，你是不是不用去夜巡了？”
“我倒是想，可我们这行全年无休，蝙蝠侠也是，就算是刮台风下冰雹也不能阻挡那些恶棍的脚步。”提姆叹了口气，突然想到，“对了，昨天晚上迪克跟我打电话时说，你想和蝙蝠侠共进晚餐？”
[？]
“什么？没有，绝对没有！想都没想过！”乔纳森飞快否定，“真是奇怪的诬蔑！”
“真遗憾，我还以为你能得偿所愿。”提姆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前天他右手腕拉伤碰不了键盘，要不是我发现他就一直忍下去了，一会儿你帮他治治。”
听提姆这么一说，乔纳森终于想起他忘了什么。
见鬼，骑士和他的通讯还没断呢。
眼见稻草人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举着香槟杯，离大厅中心的社交圈越来越近，哥谭首富也在众人的簇拥下对他们这边扬起慈爱的微笑，乔纳森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不抱希望地问。
“今天来的是韦恩先生吧？”
“哦神父，如果你想找到真正的布鲁西宝贝那得挑他和女伴约会的时候。”提姆开了个玩笑，“今天来的还是蝙蝠侠。我怀疑他最近不止伤了手腕，总感觉他腰也不太好，自从你的骑士回来后他就不往教堂跑了——别这么看着我乔纳森，这种事用迪克想都能想明白……”
乔纳森迅速制止他：“别用你哥哥讲成人笑话。”
“……这次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提姆摸了摸鼻子，“你了解的，他智商没我高。”
又开始了，迪克还经常说提姆空长了个优秀的大脑却连女朋友都搞不定。
“好啊，聪明的德雷克先生，”乔纳森苦恼的看着自作聪明的好友，小声提点他：“您就没有想过我们之间还存在第三双耳朵的可能性吗？”
提姆：“……”
骑士：[……]
提姆：“你孕育出了一个新生命？别告诉我骑士在你身上放了窃听器，我们几年前就不这么做了。”他回忆起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该说的不该说的似乎都说了，不由打了个哆嗦，“见鬼的我刚才都说了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
乔纳森心中涌起一股愧疚的念头，这让一缕缕负面能量细得像钓鱼线一样从嘴里冒出来，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个，“抱歉提姆，我不是故意背着你和骑士联系、不，我没想要引诱你透露真实身份——等等骑士，我没有背叛你的意思，我只是和罗宾是朋友，你走了这么长时间他又恰好经常过来，建立深厚的友谊是不可避免的，真神在上，我不是怪你回来晚了，你可千万别误会……”
提姆面色复杂的看着神父：“……你解释不清就让我来。”
乔纳森一听如蒙大释，一把摘下耳麦塞进提姆手里：“谢谢，麻烦你了，我还有事要做，我得去找、去找我的助手。”
“……那你忙去吧。”提姆看着神父消失在人群里，低头研究起他们的联络耳麦。
样式和自家用的差不多。肯定是前几年他们遗失在教堂的东西被骑士拿去解密了。提姆在心里作出解释，熟练地把它塞进耳朵连上信号。
骑士：[……]
提姆：“晚上好啊老兄。”
骑士：[晚上好德雷克先生。]
提姆：“抱歉啊骑士，虽然神父一直和我们一起打击犯罪，帮我们疗伤，租给我们秘密基地，但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骑士：[我当然清楚这一点，就像清楚地知道你是罗宾韦恩是蝙蝠侠一样。]
提姆：“……你想知道哥谭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吗？我们都知道神父不是收集情报的那块料，我想我们有合作的可能。”
骑士：[你想知道夜翼是谁吗？我们都知道优势在我不在你，若是你想砍了蝙蝠侠的脑袋，我们还是可以合作的。]
被人惦记脑袋的哥谭首富丝毫不知道还有这回事，他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光明正大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克莱恩教士。
“神父怎么会带稻草人来这里？”布鲁斯表示难以置信，虽然克莱恩戴了一副眼镜，但他刚踏进韦恩宅的大门就被他和管家一眼认出来了。“难道他们想在韦恩庄园投毒？”布鲁斯湛蓝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光。
“我觉得像是投诚。”站在他旁边的管家有不同的看法，“您看，稻草人刚越狱就被神父送进来了，难道他不知道韦恩庄园是蝙蝠侠的地盘吗？他当然知道，或许稻草人是被神父诱骗进来的，您看，他对您毫无戒心。”
稻草人认真在人群中寻找亨利·威尔士的身影，中途和哥谭首富的眼神对上了，礼貌地举起酒杯冲他微微示意。
等任务结束了他就来宰这个草包冤大头。
“……有道理。”布鲁斯有些纠结，稻草人就在眼前不能不抓，但也不能抓得太明显，各位来宾都盯着他呢。
正在搜索中的稻草人这时候接到了神父及时的预警。
“离布鲁斯·韦恩远一点，克莱恩先生，”耳麦里响起神父的话，“我收到了可靠情报，你看见的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伪装的。”
稻草人一听，眉毛一皱：“真是狡猾，我就说那家伙为什么看我的眼神这么古怪，他肯定认出我了！”
“那怎么办？”乔纳森有些惊慌，他总觉得随时会有保镖从人群里钻出来把他们拖走，“要不我们先离开？”
“离开什么，这是多好的机会，我已经看到威尔士那家伙了，就在布鲁斯·韦恩右边，那个中年人，穿着黑西装三件套，还打着领结——一副古板的老绅士打扮。”稻草人用酒杯掩饰自己微动的嘴唇。
乔纳森伸长脖子，看见了对面的稻草人，也看到了目标人物，“我看到了，是不是发际线很高头顶很秃，领结是纯黑色，还戴着白手套？”
“没错，就是他。”稻草人兴奋地舔舔嘴唇，“我去缠住蝙蝠侠，你去绑人。别担心，富贵险中求，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对我做什么，除非他赌上韦恩的声誉，他不敢！”
“什么？我去？”乔纳森不知所措的扫视全场——罗宾被骑士远程缠住了，蝙蝠侠紧盯着稻草人，只剩下他是自由的。“好吧，我去。”
“加油神父，你做得到的。”稻草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径直走到布鲁斯·韦恩面前。
布鲁斯警惕的看着他：这家伙想做什么？
阿尔弗雷德一直想认识一下他们花大价钱雇佣的私人医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一个暴雨夜的晚宴上，他终于如愿以偿。
是一个看起来善良的像天使一样的年轻人。阿福感慨道，就连布鲁斯小时候都要比他看起来更桀骜不驯。
“晚上好先生。”乔纳森紧张的拽着自己的袍子，他们的目标叫什么名字来着？在车上他光顾着和提姆聊天了。
“晚上好神父，”阿福礼貌地说，“希望这糟糕的天气没有影响您的好心情。”
“和英国比起来这里不算太糟糕不是吗？”乔纳森试探道。
阿福深以为然，赞同地说：“没错，英国的雨比哥谭更烦人。您以前也住在英国吗？”
“算是吧，”很好，是英国人。神父发起最后的试探，“但这些雨并不足以让我心烦。我和朋友的投资出了一些小问题，以至于现在束手束脚找不到方向。我知道这样找来非常冒犯，但您看起来阅历丰富像是有大智慧的人，所以我冒昧的前来请求您，您能帮我们指个明路吗？”乔纳森干巴巴的问。
阿福沉思片刻，他和蝙蝠侠都没想到骑士他们的经济危机竟然严重到了这种程度。不过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您和您的朋友可以关注一下皮草市场，近期或许会有所回升。”阿福回忆道，“兔场养殖说不定是个好选择，如果你们需要投资，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很好，银行家投资人。乔纳森彻底放下了心，笑着对阿福伸出了手。
阿福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快出来克莱恩先生，我成功了！”
车上，乔纳森兴奋地呼叫稻草人，一分钟前他带着目标从韦恩大宅一路回到车上，顺利的就像骑士把弹夹塞进他的手枪。
现在他们的目标人物嘴上贴着胶布，头上戴着稻草人的头罩，意识全无的被绑在后排座位上。
“克莱恩先生，你听到了吗？赶紧出来，我们得回去了。”乔纳森紧张的看着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刷出一道道水纹，“为了安全起见我只等你五分钟。”
通讯器那头十分噪杂，乔纳森听见稻草人似乎在装模作样的说些什么，然后挂断了通讯。频道内一片寂静。
看来稻草人折进去了。
没关系，这不重要。乔纳森发动汽车，对自己安慰道。
虽然折进去一个稻草人，虽然他为了销毁录像让整个韦恩庄园都停电了，虽然他对不起提姆和蝙蝠侠，虽然他不小心在骑士面前犯了立场上的错误，但是他成功的完成了骑士交给他的任务。
乔纳森满意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开车低调驶离韦恩庄园，消失在雨幕里。
骑士肯定会高兴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