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个秀气小夫郎 第33章

陆景山抱着温软的身子,刺挠了半个月的心终于歇腾下来,“我这半个月走在路上时都在想你,遇到了好看的好玩儿的就在心里可惜,你不在我边上,越往南走,心就越恍惚,就跟吹飞的蒲公英似的,找不着落脚地,一心就想着早日往回赶,看见你了,就知道到家了。”

季离听着心热,将手轻轻的覆在他搂着自己的手掌上,嘴角挑着笑道:“那你以后可还要出去这般久”

陆景山将脸埋在人白皙修长的脖颈里,狠狠嗅了嗅,声音低哑:“再不了,只此一回,以后绝不贸然出门去了,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阿娘,有你们在身边,我才安定。”

季离抿唇笑了笑,嗔他道:“知道就好,怪你让我们惦念这些日子。”

陆景山讨好的笑了笑,用脸蹭着季离的脸颊,刀疤蹭的季离发痒,低低的笑出声来,低呼道:“别闹,做饭呢,锅要糊了!”

陆景山才作罢,两人在灶房里借着微弱的灯光情意浓浓了好一会儿,等饭做好端上桌来时,季离的脸都是红的,陆景山则是一脸憨笑,还不错眼的直盯着人呢。

云春丽坐上桌来,三人终于又重新在一起吃晚饭了,饭间,陆景山掏出了这次押镖的银子。

“这趟镖远,给的工钱不低,来回奔波劳累,镖头原本给我算的十五两银子,但念在我使了力又出了计,就多加了五两,给了二十两。”

这银子算是笔巨款了,但云春丽和季离一时没人去在意这钱,只顾着询问他路上可曾遇到什么凶险。

陆景山想了想,老实交代道:“押镖本就是凶险活,因此工钱才格外高,这次押的是一批瓷器和皮毛去川江府,是十箱子的金贵物件,路上很容易招来人眼,所以迟迟招不够人,最后寻到了我这里,原本路上也不曾遇到什么大场面,咱们一行人都是二十名身强力壮的汉子,旁人也不敢上前来做什么坏心思,但路过一处村子时,倒是险些被诈了钱,非拦着说要给过路费,这里是他们村子修的路,就耽误了两天,最后是请了衙门的人来。”

云春丽松了口气,连声道:“哦弥陀佛,列祖列宗保佑。”

倒是季离想起卖货郎说的话,连忙问道:“可有遇到山匪我听人说路上出了一群山匪,杀人掠货,把衙门都惊动了。”

陆景山点了点头,“这群匪人就藏在那山上抢劫来往路人商旅的,我们送了镖回程的路上也是要经过那里的,但我在外行兵几年是懂看人的脚印和力道的,瞧那泥路上脚印混杂,且个个都是宽大有力的,估摸着就有二三十余个壮汉,如若是商队怎可能只有脚印没有车碾印子,当时我们个个身上都揣着押镖的工钱,镖头身上还有货款钱,若是被劫怕是半个月的辛苦都打了水漂,为了安全起见,我提议改换了水路,坐船避过那段山道,在下个镇子该走陆道,一路上也有官驿,不会出什么岔子。”

季离听后真是满心的佩服,幸好是陆景山心思缜密,见识颇多,才避开了这群山匪平安归来,“你果真是个厉害的,我听了都觉得惊险,心有余悸的出了一头虚汗呢。”

陆景山笑了笑,才道:“这番除了押镖和送我师叔回师门外,我还去做了其他事。”

季离看他:“什么事”

陆景山拿出一张身契来,递给季离道:“走之前我找大痣媒婆拿了订婚书,又去找了村长开了份你落户的文书,做工时托了吉祥镇衙门的户吏,求他写了份你的官文,拿到川江府的衙门后,他们看了你的卖身契,然后又验了你在北苍府的文书,将人贩子在官府里给你造册的奴籍勾画了,又将你的户籍挪到了北苍府,现下你与我成亲后,便是秀水村的人,官府能分你两亩地呢。”

季离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这事儿去的,自己现在不仅没有卖身契在别人那里攥着,连户籍都是平头正脸的平民了,而且他还能有地!在这个朝代,有地就代表你是堂堂正正的百姓,能靠着地养活自己,谁家小哥儿带着地嫁到夫家,那是要被夫家高看的,腰杆子都硬呢。

季离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热泪忽的就流淌了下来,“我,我,你何苦要为了这事儿跑上这趟。”

云春丽连忙笑道:“好事情你哭什么!季哥儿以后你可就是官籍在册的啦!”

很多小哥儿从娘家原籍嫁到夫家后,户籍都还在娘家,一来是因为寻常百姓不注重这个,只要有户籍便行,二来是改换户籍流程繁琐,一来要有婚书,还要去找当地村长开具文书,然后去衙门找户吏签字盖印,再去夫郎的娘家官府操办,一来二去得费上许多功夫,寻常人是不会花这时间的。

季离原户籍在川江府,两府相距一千多里,陆景山竟还愿意为自己跑上这趟,是多少汉子做不来的,就凭他这心,季离就知道自己是看对人了。

这还不算完,饭后,陆景山提来了自己的包袱,季离见他回来时便背着这个包袱,里面像是个坛子什么的,鼓鼓馕馕的,也没来得及问他。

云春丽问道:“这是”

陆景山笑了下,看着季离,“你来打开。”

季离对上陆景山的视线,疑惑的伸手去解包袱的袋子,包袱裹的很妥帖,结也打的很紧,季离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解开了包袱。

等里面白色的坛子露出来的时候,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一时怔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那是装骨灰用的白瓷坛。

季离泪水簌然滚落,颤抖着唇问陆景山道:“这是……我阿娘”

陆景山浅笑了下,伸出手用粗粝的指腹拭掉他脸上的泪:“我按着你的户籍去打听,得知你阿娘逝世后便一直放在义庄里不得安葬,我便请人敛好了将她背了回来。”

这是季离一直以来的心病,他阿娘当年得病逝世,家里主君不曾来看过一眼过问一句,全交由大娘子做主,大娘子打发人将他阿娘的尸首带了出去,至于如何处置季离不得而知,他出不了宅院,也没有可托付的人去打听,一直以来他心里都惦记着这事,好几次他都梦到阿娘哭着跟他说冷,他总是惊醒过来浑身是汗,直到被卖了出来来了北苍府,他心里已经认定再也见不到他娘了,没想到陆景山竟还惦记着这件事。

季离扑上去紧紧抱着阿娘的骨灰坛子失声痛哭,长久来的悲愤都喷发了出来,苦哭的直让云春丽心疼,忍不住抹眼泪。

“季哥儿家的大娘子真真不是好东西,如此损阴德的事儿她竟也做的出来,季哥儿和他阿娘以前的日子该是多苦。”

陆景山手轻轻的拍着季离的后背,怕他哭岔气,一边沉声道:“她心疼钱财也妒忌容不下这些妾室庶子女,自是不愿意花钱安葬阿离的阿娘,于是叫人送去了义庄,给了点钱,就直接弃在那里了。”

云春丽长叹一声,直道作孽啊。

季离哭累了,陆景山才低哄着他:“今日是中元节,我可算是没误了时日,你且缓缓,我们给丈母娘烧纸祭拜一下,让她也认认我这个未来哥婿。”

云春丽去拿来了家里烧钱纸的火盆,又摆上了猪肉,饼子,还有酒,“对对对,还得烧些纸给景山爹呢,天色黑了,咱们可别耽误了。”

季离听了连忙摸了摸脸上的泪,笑着点了点头:“好。”

便在院儿里烧起了纸钱来,先是给陆景山的爹烧,云春丽边烧边跟陆景山的爹念叨道:“你且在那边安心吧,现下我儿景山有了出息,成了木匠,二来咱也要有儿媳妇了,就是季哥儿,你瞧见了么,他人好勤快,我很是喜欢。”

陆景山和季离便在旁边烧了纸,给陆景山的爹磕了头,云春丽想来是忧思上头,一时间也是想陆景山爹了,摸了摸眼泪道:“景山替我给季哥儿娘多烧些纸,我先回屋了,跟你爹的牌位说说话。”

云春丽走后,陆景山将季离阿娘的骨灰抱了出来,放上供品又点了香蜡,陪着季离在院儿里烧纸。

季离絮絮叨叨的跟阿娘说了很多,“阿娘,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很开心,干娘待我如亲儿子一般,景山哥哥对我也好,我还有了俏哥儿和梨哥儿两个朋友,你在那边放心罢。”

陆景山也跟着说道:“岳母大人,我是你的哥婿,我一定会好好疼阿离的,待他好绝不欺负他。”说完就跪在地上向季离阿娘的骨灰磕了三个头。

季离心里甚是感动。

“你怎么想到去寻我阿娘尸骨的。”

陆景山笑道:“你我既要成亲了,便应当告知你阿娘,我原本是想着到她坟头上去祭拜的,得知她还未入土安葬,那我便将她一路跋山涉水背回来,就咱们成亲那日便将你阿娘放在堂屋上,让她也做个见证,亲眼看见你嫁人了,成完亲,便将你阿娘葬在我家祖坟里,让她在秀水村永远陪着你,可好”

季离鼻头一酸,被这汉子感动的心口都要溢出来了,一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哽咽道:“好。”

第46章

知道陆景山回来了,陆明河一家第二天也过来了,陆明河瞧见陆景山瘦了一些,因为奔波劳累整个人都有些憔悴,不由心疼的揽着人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以后莫要再做些让你阿娘和我们担心记挂的事儿了。”

陆景山笑了下,听话的点头:“建好房子娶了季哥儿,我便一辈子都知足了,只管扎在吉祥镇里安心做工,侍奉我阿娘。”

陆明河已经得知了他要建新房的事,连连欣慰道:“好好好,如今你算是真正有了出息,竟能起屋了,我去看了新房的宅基地,很好,那块儿地是个福地。”

陆景山道:“我想着明日便去镇上请工,泥瓦匠和力工是不能缺的,上梁做窗我亲自来就成,紧赶着能在下月底完工。”

陆明河点头:“找些手脚快的,估摸着是差不多,让景洪和景风都来帮你,他们是帮人做过这些的,也能帮你看顾着。”

陆景山有些犹豫,若是陆家两兄弟都来帮自己建屋了,那地里的活怕是要耽搁,思虑了一会儿,“景洪哥他们能来帮我定是好的,但我要提前说清楚,工钱我得给,就照着镇上泥瓦匠的钱给。”

陆明河瞪他:“他们是你堂兄弟,都是一家人谈什么工钱不工钱的!咱们就得互相帮衬着过日子,才能将日子越过越好!”

陆景山笑了笑,放软语气道:“大伯,我自是将你们看做一家人,可景洪哥现下成了亲,景风还未说亲,往后多的是花销的地方,景洪哥不是还打算着多挣些银子好再置办几亩地么,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好田地都要被别人选走了。”

陆明河一时不说话了,情况确实如陆景山所说。

陆景山笑了笑,跟大伯便就此谈定了。

隔日陆景山便去找了十几个人来,都是附近村子做工的好手,陆景洪和陆景风也赶过来了,自家兄弟起屋他们定是竭力帮忙的。

云春丽为了自家开工的日子,特地去请了人选了黄道吉日,摆了香案供桌。

这天,秀水村清晨就响起了一阵轰鸣的炮竹声,村里人都知道是陆景山家建新房子开工了。

村里闲人端着碗啃着饼子围在大槐树下,其中一个叔伯一脸艳羡道:“这陆景山家真是起来了,那地基宽的,怕是比村长家都修的气派。”

另个妇人心里是懊悔的很,她家有哥儿姑娘怎么就没想着嫁一个给陆景山家,如今看着别人享福,“可不是么,听说用的是青砖木粱!跟镇上衙门的屋子差不多,乖乖,那修出来得多敞亮好看。”

旁边的汉子听了说道:“人家自己就是木匠,自家修房子他尽管拿出自己看家本事便是,待修完了,咱们也去看看这陆工的手艺!”

这边,陆景山正举着三炷香举行打地基的开工仪式,他先是对着地基拜了三拜,然后由季离拿着铁锤在供桌上敲了三下。

“一敲,四季平安!二敲,八方来财!三敲,金锤归位,大吉大利!”

话音一落,云春丽便笑呵呵的往地基里扔了几枚铜钱,寓意镇宅的。

铜钱一撒,陆景洪便点响了鞭炮,众人在炮竹声中齐声欢贺,鞭炮响完,二十余名汉子就撸起袖子开工了。

地基要用白矶土打上三层,汉子们用木桩不断撞击地面,将土压的足够牢实,因为陆景山家要盖的是横梁,檩子做结构,榫卯搭建,是木质结构搭建的房子,因此地基要做的扎实,此外还要用青砖砌上台基,防潮。

真真是村里的大工程了,就是地主家怕是也没这好手艺,陆景山将自己师叔江武也请来了,他是个能人巧匠,便是京府里的房子他也是经手过的。

自家师侄起屋的大事,他也是将自己的手艺拿出来,亲自上手指点抬粱斗拱,将房顶榫卯搭建的错落有致,整个屋子便能通透大气。

陆景山颇为敬重他的手艺,耐心听他的指教,不断学习技巧,他也有这方面的悟性,很多东西一点即通,让江武也很是满意。

汉子们风风火火的在建房子,季离他们便要做好饭食茶饮,要想工人们做活尽心,主家是不能苛待了他们的,得尽心的让他们吃好喝饱。

季离掌管炉灶,自是要费心将每日饭食做的周到妥帖,一天管汉子们两顿饭,早饭是他们各自在家吃过来的,午饭是最要紧的,关系着下午的活计。

季离也不抠搜,拿出了前些天自己摆摊赚的小私己来贴补饭食,中午做的主食是白面馒头,用土豆和晒干的四季豆焖煮了大块五花肉,将肉和土豆炖的软烂,馒头蘸上油汤,下饭又解馋,还用香油拌了新鲜的荠菜,又用白菜和鸡蛋搅了一锅蛋花汤来送饭。

他的手艺好,也舍得放油,菜一端上来,香的让人迷糊。

汉子们做了一早上了,早就肚子空荡荡的,现下一闻到饭菜香无不咽口水食欲大开。

季离和云春丽连忙招呼道:“快来吃饭罢,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干活呢,也是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汉子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去洗了手来。

云春丽将菜盛到一个个碗里,怕汉子饭量大吃不饱,因此特地去买的土大碗来,将每个碗都盛的满满的,递给干活的汉子时还叮嘱道:“不够还能来添些。”

季离站在一旁每人给发两个馒头,他蒸的馒头又大又宣乎,看着就香。

一名汉子接过时还有些不敢置信:“白面的”

季离笑着点了点头:“是,白面的顶饱。”

汉子露出一口牙来,对后面的陆景山笑道:“陆工,你这未婚夫郎是个好的,手艺好,人也极其和善。”

陆景山跟江武走了过来,闻言陆景山笑了一下:“我夫郎自是好的,你们要是再夸他,怕是明儿个他就要宰鸭杀鸡来款待你们了。”

这话一出逗乐了在场的汉子们,季离被打趣的脸羞红,他嗔了一眼陆景山道:“贯会胡说。”

陆景山憨笑了下,他在外都是不苟言笑看上去刻板又冷的人,只有对着季离时他才露出憨趣的一面来。

“师叔,你吃这碗。”季离递过去一碗单独盛的给江武。

江武笑道:“莫不是还要给我开小灶”

季离笑道:“你牙口没他们这些狼虎的汉子好,我特意给你焖软了些,还少放了辣子。”

江武真心叹道:“你心思细,竟还格外照顾到了我。”

季离道:“辛苦你来为我们操持了,该是我们感激不尽。”说完他又将饭菜递给了陆景山。

陆景山接后和江武坐在地上横放的大梁上就端着碗开吃了。

来做工的汉子们无不吃的满足,只顾着埋头扒碗。

“我是第一次遇到主家这般大方的,以前遇到的主家,恨不得给根萝卜打发了事,干完工竟要生生瘦个几斤。”

“可不是,我遇到的主家竟拿些杂粮给吃,吃的人肚子里没有油水,晚上清口水长流,干活都没有力气。”

“要不说别人能当木匠呢,人就是个好的,再说夫郎和阿娘手艺又好,人也和善,活该人家修大房子日子越过越好!”

“对,主家即给我们开了这般好的吃食,咱们兄弟们就该认真卖力,把这活计给干的漂亮,才不愧对主家的这番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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