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咳嗽了一声,声音变得有些模糊,“就这样?”
禅院扇觉得不对劲,这件事从北川秋展现出了非凡实力的时候就开始不对劲了。
这种程度的伤,作为咒术师来说不会立马死,他看到北川秋的手指握住了刀刃,慢慢的往外抽,唇角挂着笑容,“扇大人,你忘了怎么补刀?”
禅院扇盯着他抽出了刀刃,心里的不安在慢慢扩散,他猛的抽出了刀刃,血液顺着刀尖缓缓下滑。
少年开始疯狂的咳嗽,“咳咳咳……”
然后一大口血呕了出来,他低着头,禅院扇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是故意送死,他想不明白,故意死在自己手上有什么好处。
但还是决定快速处理掉他,以免有什么变故。
他放开了手,少年的身体因为失去力气而往下滑落,他顺手就对着他的额头插了一刀,这么重的伤,他必死无疑。
刀刃还未拔出的时候,忽然强大的危机感笼罩住了他,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叫他逃跑,皮肤甚至因为这种恐惧而起了鸡皮疙瘩。
他后面有脚步声传来,好像每一步都踩在他的神经上,就算是刚刚在对着北川秋动手的时候,他都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心脏在猛烈的跳动着,他飞快回头,只看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的上衣,黑色的头发自然垂落,眸子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少年,经常轻佻的笑着的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在他回头的时候,身体侧开,把这一切彻底暴露在了伏黑甚尔面前,男人的瞳孔微缩,死死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少年。
刀刃才刚刚离开了他的额头,地上躺着的全是横七竖八的人。
禅院扇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说道,“北川秋是不是雇佣了你……禅院家可以出双倍的价格给你。”
他看到伏黑甚尔没有表露出什么杀意,心里生出了一点希望。
伏黑甚尔本来离这里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他在看到了北川秋的那一秒开始,脚步就在加快。
禅院扇刚刚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伏黑身尔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他看到禅院扇甚尔半跪在了地上,小心的抱起了少年,把他揽入了怀中,从口袋里捞出了一个平安符,来不及好好打开,几乎是在下一秒,那平安符就被撕碎了。
一颗豆子出现在了他手里。
他捏开了少年的嘴唇,把豆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禅院扇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只觉得慌缪,他这是在干什么?还以为会发生什么神奇的事,但什么也没发生。
他看着伏黑甚尔把那颗豆子又从北川秋嘴里扣了出来,放进了自己嘴里。
朝着少年吻了下去。
一个诡异的吻,但不带着任何欲望,少年额头唇角全是血,男人低头的时候,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禅院扇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呼吸乱了。
疯了!!
禅院扇只觉得这家伙疯了!他怎么会去吻一具尸体,他们曾经见过面?!他喜欢他?!禅院扇完全没有印象。
不如趁现在偷偷杀了他!
就在禅院扇提起刀的时候,他看到了伏黑甚尔小心的撩起了北川秋的头发,不知道在看什么,少年唇上的血沾染上了男人的唇瓣。
男人终于站起身来,单手抱着少年,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手却捡起了那把少年掉落的刀。
看向他的时候,带着血的唇角勾出了一个残暴的笑容。
他听到了男人有些低哑的声音在问他。
“——你怎么还活着?”
第039章 被偷走
伏黑甚尔话音刚落, 刀光一闪,男人随手丢下了手里的刀,越过了他往前走。
世界颠倒,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 却发现身体还站在原地, 脖子上出现了一个整齐的刀口, 血液从那个刀口喷涌而出,哗啦啦的声音奏响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曲。
这就是绝对实力下的差距吗?
禅院扇盯着那男人离开的方向,眼睛没有合上, 但也永远合不上了。
朦胧的月光被乌云挡住,周围寂静无声,刚刚只是随便扫了一眼,他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精心布下的陷阱, 就为了等着诱饵独自出门。
怀里的少年体温很低, 低到他觉得对方已经死了,但是那平安符里的仙豆只有一颗,他不知道没有用。
之前他这么抱着北川秋的时候,北川秋总是害怕自己掉下去, 两只手会环抱住他的脖颈, 现在他的手垂落了下来,如果他不用另外一只手固定的话, 少年的身体就会滑下去。
他停下了脚步。
少年脸上的血迹有些干涸了,他伸出手指去擦拭, 但是却无法把少年脸给擦干净, 他再次撩开少年的头发, 看了一眼他额头上的伤。
伤已经痊愈了。
他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后低下头, 把自己的头靠在了少年的胸膛,心脏跳动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变得虚无,他只能听到那稳定又有规律的跳动。
他还活着。
伏黑甚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从看到北川秋的那一刻,一种绵密的疼痛感始终环绕在他的胸口,刺得他四肢发麻。
他没事的,他还活着。
他记得那天晚上,他掐住了北川秋的脸,问他使用术式的代价是什么,北川秋和他说过的事。
他垂下眼睫,看向少年的眼睛,长长的血痕从眼角拖出,他被困在结界里,拼命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他把少年换了个姿势,重新站了起来,动作很轻柔,但手臂上的青筋却格外明显。
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他求救的对象为什么还没有到吗?他脸朝着的是他来的方向。
伏黑甚尔目光阴冷的看着前方,他并不是一个弑杀的人,他做委托不过是想要钱和咒具。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杀人杀得太快了,但没关系,还有其他人。
回到车边的时候,准备把少年放在后座上的时候,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到不像话,“你为什么不醒?”
他慢慢的攥紧了拳头,他不知道仙豆和煎蛋到底是什么,可能是一种术式。
但是这种术式在施术者昏迷濒死的情况下,还能发挥一样的效果吗?
周围一片安静,少年理所当然的没有回答他,心中的躁郁无法缓解,但他还是小心的把少年放在了后座上,载着他先回去。
北川秋不是不能醒,而是在和系统庆幸自己的计划终于成功。
如果刚刚没攻击他,而是转身逃走的话,那他才真是拿禅院扇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且为了防止装晕不像,他的灵魂暂时被剥离了身体,和系统一起蹲在自己的身体旁边。
系统是没有实体的一个光球。
北川秋还在心疼自己的仙豆,本来那颗仙豆是准备留给伏黑甚尔吃的,放在平安符里就是为了让伏黑甚尔随身携带。
谁知道伏黑甚尔直接给塞他嘴里了。
甚至怕他咽不下去特地用舌头给他推进来了……啊啊啊啊啊!忽然回想起那个画面的北川秋蹲在旁边用手捂住了自己脸,耳朵红得要爆炸。
系统:[不懂你在害羞什么,他又不是真的亲你。]
北川秋:[?你懂什么!你这个口口系统!]
他本来打算坚持到有人把他的伤给治好,然后他就恢复心脏跳动,搞一个医学奇迹呢!
虽然死了一会再复活有点不科学,但是这是咒术世界。北川秋理直气壮的想。
伏黑甚尔车开得很快,但是很稳。
北川秋看着窗外的风景,莫名其妙的觉得这边有点眼熟,这也不是回去的路啊,他也不知道伏黑甚尔要去哪里。
他揪住了那个光球捏在手里,系统捏起来很手感很Q,像个解压的捏捏。
系统:[……再捏我要自爆了!]
北川秋:[哦。]
然后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继续捏系统。
系统:[……]
车停了下来,他还在看着窗外的时候,伏黑甚尔已经下车把他抱了出来,他从车上扯了一件外套出来。
这外套北川秋见过,是伏黑甚尔的,因为他经常在车上睡着,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这件外套就出现在了车上。
宽大的外套把少年整个人都笼住了,苍白的脸好像陷入了外套中,显得少年更加单薄,男人调整了一下衣服不遮住少年的脸,不至于阻碍他呼吸,才抱着他走进那条路。
北川秋恍然大悟。
这里是硝子家那条路,伏黑甚尔为什么会知道硝子家在哪里。
他们现在没办法交流,男人当然也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沉默的抱着他快速的穿过这条路。
到了家入硝子家门口,他没有敲门,而是抱着北川秋直接翻了进去。
朝着客厅里看了一眼,客厅里丈夫正在看电视,妻子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温馨又日常的画面。
二楼的灯是亮着的,伏黑甚尔像只黑豹一样,轻巧的翻到了二楼,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房间里的少女正拿着烟盒准备去阳台,忽然之间和男人对视了一眼,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男人单手掐住了脖子。
男人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五官长得很精致,但唇角的疤却破坏了这种感觉,平添一丝戾气,他唇上带着血迹,嘴角冷冷的勾出一个笑来,“你会反转术式对吧?”
家入硝子觉得自己只要说不,那下一秒脖子就会被扭断,因为死亡的威胁,而让她轻轻颤栗了起来。
她犹豫着说道,“……对。”
她看向了男人怀里被外套笼住的那个人,浓厚的血腥味窜入她的鼻腔,对方一定受了很重的伤。
“治好他。”
随着男人的动作,被外套包裹住人露出了脸,少年苍白的脸上全是血迹,呼吸浅到好像已经感受不到了。
家入硝子心脏猛的一缩,“秋!”
“把他放在床上!”家入硝子握住了北川秋的手腕,瞬间就发动了术式,伏黑甚尔站在一边,垂眼看着,手里攥着外套,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术式使用完成之后,家入硝子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问道,“伤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