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澜:“……”
怎么还不走。
关行雪拍了几百张,终于意犹未尽地离开,临走前又在岑雾雪白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谢归澜:“……”
终于走了。
谢归澜睁开眼,他眸底乌沉沉的,搂住岑雾的腰,将他往怀里抱了抱,又低头盯住岑雾的脸,也伸手捏了一下。
关行雪掌心很柔软,捏了半天岑雾也没感觉,但谢归澜指腹都是薄茧,才捏了一下,岑雾脸蛋上就被捏出个红印。
谢归澜薄唇抿起,他抱着岑雾,就像抱着个只属于他的布娃娃,他顿了几秒,也拿出手机,对住岑雾的脸。
咔嚓。
闪光灯爆亮。
谢归澜:“……”
岑雾眉头顿时皱了下,谢归澜收起手机,岑雾困得厉害,但又睡不着了,他睁开眼,就对上谢归澜的冷脸。
怎么了哥。
好强的报复心,竟然想困死他。
周文清又在叫人,整个高二年级组有个校歌大合唱,岑雾没再接着睡,他过去彩排,谢归澜也黑着脸跟在他身后。
他没想捏疼岑雾,而且也没想把岑雾吵醒,他拿出手机,照片都拍糊了,不过就算这么糊,也还是很漂亮。
谢归澜指尖按在删除键上。
按了一分钟。
岑雾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他不知道谢归澜在干什么,沉着脸特别阴戾地盯着手机,感觉手机都快被按烂了,他想凑过去瞅一眼,又不太合适,冒犯人家的隐私。
谢归澜抬起头,突然发现岑雾惶恐地盯着他,他手一抖,屏保设置成功。
谢归澜:“……”
晚上排练完就能回家了,第二天校庆晚会,傍晚五点正式开始,四点多就陆续入场,家长们也都收到了邀请函。
岑骁也是淮京一中毕业的,他成绩很好,当年也全校第一,但岑家还是给淮京一中捐了很多款,还设置了奖学金。
这十几年下来,不算给原主捐的这栋楼,岑家给淮京一中的钱已经上千万。
邀请函都是校长亲自拿给岑君山的。
高二三班的舞台剧被留着压轴,岑雾去后台换完衣服,还得等三个多小时才能上场,谢归澜在做卷子,他也跟着写了会儿作业。
然后抬起头,就突然看到一张小胖脸。
“就是你,”是个顶多四五岁的小男孩,穿了身小西装,但还是挡不住胖嘟嘟的脸蛋子,眉头皱着,紧紧盯住岑雾,“跟我哥借的钱?”
岑雾:“……”
岑雾:!!!
路望的弟弟怎么也在?!
原主最后加起来骗了路望一百多万,但他是分开好几年,隔几天骗个几千或者几万,对路家来说就是点小钱。
所以谁都没发现路望被骗。
路家本来也不打算找原主麻烦。
但路望的弟弟路昭昭一年后学会了五位数以上的加减法,他一算发现原主根本没还过钱,路家这才发现路望成了冤大头。
路昭昭叉着腰,死死地盯着他,“你怎么不嗦发?!”
岑雾汗流浃背了,就在他嘴唇颤了颤,打算解释的时候,路望赶了过来,他不高兴地扒拉开路昭昭,“你干什么?不许欺负他!”
路昭昭瘪了瘪嘴,没再说话。
路望跟他弟弟关系不太好,准确来说是路望单方面讨厌路昭昭,他知道自己不太聪明,路昭昭一出生,等于他彻底被父母放弃了,这辈子没有指望,路家人只要他活着就行。
再说岑雾都已经还他钱了,这些人怎么这么坏,都欺负岑雾。
“等…等等!”岑雾按住一大一小两个熊孩子,“别吵。”
让他先思考。
路父路母都在,路望的爷爷听说他晚上演出,也特意过来,路昭昭突然失踪,路家人急忙到后台找人,这才没吵起来。
岑雾拉住谢归澜,打算出去躲躲。
他脚上穿着高跟鞋,趾骨剧痛,索性脱下来,单手提着,然后将裙摆也提起来一点,另一只手拉住谢归澜就往外跑。
后台走廊很长,灯光昏暗,他绿丝绒的裙摆流淌开,冷白的肌肤也泛着光,谢归澜被他拉着手,渐渐远离了人群。
有种在夜幕底下私奔的错觉。
谢归澜盯着他雪白耳尖上殷红的小痣,转过头望向他时弯起来的眼睛,小心翼翼跟他说不要被班长发现时紧张的神情。
他心跳突然剧烈起来,掌心微微冒着汗,却仍然紧紧攥着岑雾的手,礼堂的表演跟人声好像都听不到了,只剩下越来越鼓噪的心跳。
以后会一直带他走吗?
以后还会不会像这样牵别人的手。
班长等下要点名,让他们先别离开后台,岑雾生怕被发现,还好礼堂关了灯,只有台上亮着,没人发现他们。
他拉住谢归澜的手,弯下腰去找岑父岑母。
学校本来给岑父岑母安排了座位,但他们还是想坐在高二三班家长这边。
学校每年的晚会都是几个年级轮流坐前排,今年高二的位置比较靠后,他跟谢归澜绕了半天才走过去。
“小宝?”关行雪先发现他,朝他招了招手,岑父跟岑骁也都在。
岑雾将谢归澜往前拉了拉,谢归澜今晚演白瑞德,已经换上了黑色西装,少年身形挺拔修长,漆黑中很深邃俊美的一张脸。
他只是想让他跟岑父岑母见一面,毕竟这是谢归澜高中头一次参加晚会。
关行雪握着岑雾的手,她这么敏感的人,早就发现岑雾很想让她关心谢归澜,她虽然对谢家这个私生子不怎么在意,但这要是岑雾的愿望,她没什么不能做的。
何况岑君山年轻时就长得很俊朗,她本质上还挺颜控的,很难对谢归澜没好感。
谢归澜冷沉的眸子垂下来,薄唇抿了下,他也没想到岑雾这么想带他见家长。
“小谢,”关行雪打量着谢归澜的西装,然后拉住岑君山的手腕,把他腕表撸了下来,递给谢归澜,“你戴这个。”
岑君山戴的是块镶着祖母绿的古董腕表,很低调的款式,跟岑雾的裙子很搭。
谢归澜本来不想要,岑君山戴的腕表,就算看起来再低调,价格也不可能低于千万,但岑雾死活不让他躲,强行给他戴上。
谢归澜想摘掉,岑雾就在岑父岑母看不到的地方,攥住谢归澜背后的西装衣料,轻轻地晃了晃,水蒙蒙的眼睛望着他。
嗲精。
谢归澜没办法,只好抬起手腕,让岑雾给他戴上,说:“谢谢关总。”
关行雪笑了笑,她拉住岑雾跟谢归澜,让他们坐在旁边陪她看表演。
岑君山心痛地捂住手腕,小声跟关行雪说:“我的腕表……”
他上周在法国一千八百万美金拍卖下来的腕表,今晚才头一次戴。
关行雪脸上没什么表情,在底下踹了他一脚,高跟鞋踢到小腿,钻心的疼,岑君山顿时深沉地捂住脸,没敢再说话。
岑雾也没待太久,等班长在群里发消息,他就拉住谢归澜又去后台。
礼堂很大,能容纳下全校师生还有家长,岑雾一开始还好,演出越来越往后,他看着外面乌泱泱的人头,唇色都苍白起来,眼前一阵一阵发晕,很想吐。
眼眶也有点红。
谢归澜攥了下他冰凉的手,他也发现岑雾好像很怕人,有点像社交恐惧症,但又不完全像,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岑雾肩膀上,低头跟他说:“少爷,不想去就不去。”
岑雾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下,但摇了摇头。
他现在不去,影响全班的表演,何况谢归澜高中可能也就参加这么一次演出,也许谢归澜不在乎,但他很在乎。
他真的,宁愿谢归澜不当原著里什么叱咤淮京的商界大佬,不当天边遥不可及的月亮,只想让他回家,当个普通的高中生。
岑雾雪白的脸颊皱巴巴的,谢归澜感觉他快哭了,徐玲玲已经过来喊他们上台,岑雾整个人都哆嗦了下,乱七八糟的,很可怜的样子。
谢归澜捏住他的下巴,漆黑的桃花眼垂下来,带着很冷沉的压迫感,居高临下盯着他说:“少爷,待会儿只要看着我就好。”
“……嗯。”岑雾睫毛颤了颤,答应下来。
这也不知道谁给谁当少爷,谢归澜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还敢捏他下巴。
谢归澜指腹在他嘴唇上蹭了蹭,岑雾今晚化了妆,口红都被蹭掉一点。
他们出去时,正好碰到贺遥,贺遥愣了下,死死地盯住岑雾的嘴唇。
又去盯谢归澜。
谢归澜没化妆,谁也不敢把他按住强行给他化,舞台灯本来就加深人的面部阴影,谢归澜本身轮廓已经够强烈,骨相挺拔,化不化无所谓,所以岑雾也没管他。
贺遥发现谢归澜唇上没有口红的痕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吓死。
他还以为这两个人刚才在后台偷偷亲嘴。
但还没等他彻底放心,谢归澜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盯着他,就很挑衅地,从后台化妆桌上抽了张纸巾,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擦掉指腹上的口红,然后将纸团塞到他掌心里。
谢归澜本来想就这么跟着岑雾出去,但顿了下,连擦过岑雾口红的纸团都不愿意留给他,又沉着脸一把从他手里抢走。
贺遥:“……”
你还是人吗?
第44章 破碎之心
贺遥突然觉得谢归澜以前成天跟人打架,被人找茬不是没理由的。
这他爹的谁不来气?!
马上就要演出了,贺遥没跟他计较,赶紧先跟着上台。
徐玲玲穿了条白色欧式长裙,张元洲穿黑西装,戴着半个白色面具,灯光骤然暗下来,歌剧院的幽灵悄悄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