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子健在旁边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阴阳怪气,“都是男的怕什么,又不是什么贞洁烈男,被人看一眼腹肌就得负责。”
刚才护士给谢归澜换纱布,谢归澜就冷漠地扫了他一眼,让他出去。
褚子健差点被气个倒仰,他就算站在旁边都不想多看好吗?!
只会觉得脏了他的眼睛。
他说完又赶紧闭嘴,差点又忘了这狗玩意儿是他大嫂。
岑雾整个人紧绷绷的,杵在旁边,走也不对,不走也不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眼神忍不住去偷看谢归澜的伤口。
蔫吧又不高兴。
谢归澜是男主,应该不会死,但原著没给谢归澜什么主角光环,他又改变了很多剧情,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他比谁都清楚,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这把刀捅得再寸一点,说不定也会死。
他本来就要走了,临走之前谢归澜又受伤,还要跟他吵架。
就像他们注定没什么好结局。
岑雾脸色有点苍白,他已经死过一次,其实不怎么怕死,他突然发现,他最难过的是到最后谢归澜还想让他死。
谢归澜望着他紧绷的肩背,跟有点发红的眼眶,喉结滚了下,最终还是没忍心,他突然主动开口,打破了僵局,“我是。”
岑雾跟褚子健都愣了下。
“我说,”谢归澜望着岑雾,很理直气壮地说,“你看过了,你得负责。”
岑雾被气得昏头,凭什么让他负责,都跟他吵架了还让他负责?
真该死啊,要不是不能殴打病人,真想上去给谢归澜一巴掌。
岑雾憋了半天,憋得耳根子都开始泛红,他一张嘴就口不择言,“我看过的人多了去了,全都…都来找我负责?!”
“……”
整个病房突然死寂。
谢归澜伤得不算重,不需要住院,大夫给他临时安排了个病房,这边人很多,除了谢归澜,还有十几个病人在输液。
岑雾嗓音不算大,他刻意压着,但旁边几个病人都还是听到了,顿时好奇地转过头。
谁啊,这么渣。
谢归澜长得苍白俊美,那双桃花眼垂下来,带着几分隐忍跟落寞,他手还捂着小腹上的伤口,将岑雾衬托得像个负心汉。
岑雾:“……”
不是,青天大老爷,他陷害我!
岑雾整张脸红到滴血,恨不得掐死谢归澜再自杀,旁边的大叔瞅了瞅谢归澜,又瞅了瞅岑雾,语重心长说:“你们小年轻,谈恋爱啊还是得专一,珍惜眼前人。”
“对,”谢归澜不等岑雾开口,先厚颜无耻地附和说,“我特别珍惜他。”
大叔满脸欣慰,然后又转过头看向岑雾,想等他表个态。
岑渣男面无表情,他垮着张漂亮小脸说:“我…我想掐死他。”
大叔一听这还了得,旁边偷偷听他们说话的几个阿姨也急了,差点顾不上自己在输液,就想把岑雾按在病床上。
岑雾想走都走不掉,被堵得面红耳赤,只能一屁股坐在谢归澜旁边,在叔叔阿姨们的命令下被迫跟谢归澜手牵手。
“这就对了,”大叔也知道岑雾说的是气话,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老怀甚慰地说,“吵几句无所谓,不要伤了对方的心。”
今晚仍然下着雪,让他想起来,他跟妻子也是在学校就开始谈恋爱,然后一起长大,结婚,再白头到老,直到妻子生病离开人世,他也没觉得她离开过他。
不管争吵,死亡,甚至相隔两个世界,有些人是永远不会被分开的。
谢归澜掌心很烫,岑雾跟他十指交扣,手心都微微出汗,他挣扎了下,想让谢归澜放开他,谢归澜却牵得更紧。
岑雾低头使劲掰他的手指。
谢归澜攥着他,作势要起身,“叔叔……”
岑雾睫毛都被吓得颤了颤,赶紧又攥住谢归澜的手,说什么也不放开,然后一抬头就发现谢归澜薄唇很恶劣地勾了下。
岑雾:“……”
还是掐死算了。
第65章 职业道德
谢归澜突然有了靠山,只要岑雾一站起来,他就跟叔叔阿姨告状。
岑雾狠狠掐他的手,旁边的病人看着都倒吸凉气,谢归澜桃花眼弯着,却仍然没放开他,语气很欠地说:“打是亲骂是爱。”
岑雾:“……”
旁边的病人:“……”
没救了,难怪来医院,原来是个恋爱脑,赶紧切了吧。
谢归澜还没输完液,岑雾在旁边陪他,谢归澜本来攥着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手指也渐渐松开。
岑雾想将手抽出去,但他一动,谢归澜睫毛就跟着颤了颤,手上又想牵住他,睡得不太安稳,他只好拉住谢归澜的手。
“哎呦,”旁边的阿姨打趣说,“这么黏人。”
岑雾麻木着小脸,反正谢归澜听不见,他给谢归澜造谣说:“他…他就是特别黏人,不拉手就睡…睡不着,离开我他怎么活。”
谢归澜睡觉有点习惯蜷着,之前跟岑雾一起睡,总是蜷起来把他死死抱在怀里,要不然就蜷着埋在岑雾的颈窝。
岑雾戳了戳谢归澜的睫毛。
黏人精。
好像小狗。
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原著的剧情,也没想通谢归澜到底怎么受的伤。
岑雾抿住嘴,他趁谢归澜睡着,伸手拿了一根他的头发,他已经联系了一家机构,亲子鉴定一周左右就能出结果。
等数学竞赛结束,他就把结果发给岑君山跟关行雪,谢归澜现在面对的都不再是问题,他只要抛弃宋令薇,就能过得很好。
岑雾本来有点在意谢归澜最近不理他,但现在想想,谢归澜不理他也好,免得他突然走了,谢归澜会不适应。
他明明只要保护好谢归澜,让谢归澜在回家之前别出事就可以,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介意,居然还跟谢归澜吵架。
都怪谢归澜,成天勾引他,什么男狐狸精,谢归澜坏,他也坏,换个人他还能把持一下,对上谢归澜总是没什么定力。
谢归澜在医院睡了一觉,睁开眼时发现岑雾不在,只有小腹上的伤还在刺痛。
隔壁床的大叔怕他们又有误会,连忙跟谢归澜说:“他等你输完液才走的。”
“……”谢归澜薄唇动了动,说,“谢谢。”
他拿起手机,空空荡荡的,岑雾没给他发消息,谢归澜穿上外套,褚子健也不在,他自己办完手续,就离开医院。
夜幕仍然黑沉,谢归澜咬着根烟,唇边亮起一星火光,手臂上的伤口不小心蹭了下,谢归澜面无表情看着毛衣底下渗出来的血。
岑雾总是在他身边,他差点都忘了,这样疲惫流血的日子才是他更习惯的。
岑雾本来以为他跟谢归澜就这么草草收尾,等着亲子鉴定的结果就可以,直到某天晚上,他突然收到褚子健的消息。
谢归澜没来上晚自习,他不太高兴地在谢归澜卷子上画了个愤怒小猫头。
手机却在旁边响了声。
【褚子健:二少,我觉得不太对劲,好像有人跟着我谢哥。】
岑雾懵了下,他都不知道褚子健怎么管谢归澜叫得这么亲热,但他也没顾得上问,就赶紧偷溜出教室,打了辆车去蓝夜。
车开到半路,褚子健就跟他说谢归澜已经走了,岑雾没办法,只能让司机在蓝夜附近找,但也没找到人。
昨晚才下了场雪,又冷又湿滑,岑雾捂住围巾,下车往巷子里走,挨个找过去。
他双腿都被冻得发麻,才突然听到这条巷子尽头有打斗声,他愣了愣,连忙跑过去。
七八个混混堵着谢归澜,为首的纹着花臂,岑雾一开始还以为是抢过谢归澜钱的那个花臂,但顿了下,反应过来不对。
这帮混混显然身手更好,而且没有废话,漆黑的巷子中只有沉闷的打斗声。
岑雾跑了一路,喘着气,脸颊跑得发红,在沉冷的冬夜,看到那个花臂阴沉着脸,绕到谢归澜身后,抡起钢管狠狠劈过去。
岑雾瞳孔微缩,想也不想就伸手推开谢归澜,他被砸到了头,耳边顿时嗡一声鸣响。
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血就先流了下来,沿着他冷白的颈侧往围巾底下淌。
谢归澜被他们缠住,对方显然知道他是谢明诚的儿子,没敢对他下死手,但也想让他知道教训,不敢将那天的事说出去。
花臂一阵后怕,谢明诚提防着谢归澜,他却暴露了谢明诚在贩毒,谢明诚真的会杀了他,甚至不止他,蓝夜这条线的人都得死。
他只能从谢归澜下手。
然而谢归澜很谨慎,他们跟了这么多天,连谢归澜的住处都不知道,在路上也堵不到谢归澜,谢归澜只往有监控的地方走。
今晚这地方也不够安全,但他顾不得这么多了,打算拦住谢归澜商量商量。
谢归澜却沉着脸,并没有跟他商量的态度,他就只好动手。
花臂这一钢管眼看就要抡下去,却突然冲出来个人,撞开他旁边的小弟,直接挡在了谢归澜身后,他被吓了一跳,手却来不及停。
“我操,”花臂惊怒说,“他妈的谁啊?!”
岑雾身体一软,差点倒在地上,谢归澜心跳颤了下,他脸色阴沉可怖,越过岑雾狠狠一脚踹开花臂,然后伸手将岑雾搂到怀里。
谢归澜托着岑雾的后颈,在他黑发间摸到满手黏热的血。
“花……花哥,”旁边小弟借着雪光看清岑雾的脸,差点被吓死,颤抖说,“你这打的谁啊,好像是是是……是岑二少……”
花臂被踹得眼前一黑,他肋骨剧痛,肯定断了几根,却顾不上疼,他喉咙瞬间发紧,他们在蓝夜混,没人不认识岑雾。
他一开始还不敢相信,等对上岑雾的脸,脑子就僵了,只剩下一个念头,跟那帮小弟吼了声说:“跑……赶紧跑!”
雪地中一时间只剩下仓惶逃窜的脚步声,谢归澜没管他们,抱起岑雾就去医院。
岑雾这才开始疼,他勉强搂住谢归澜的脖子,眼前阵阵发黑,他怎么这么倒霉,别人穿书走上人生巅峰,他穿书被开瓢。
谢归澜冰凉的唇蹭在他耳廓上,岑雾昏昏沉沉的,感觉很不爽,既然跟他冷战,还管他干什么,但谢归澜嘴唇有些发抖。
岑雾到底没忍心,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谢归澜的脸,示意自己没事。
这下好了,爱不爱的不说,他先跟谢归澜有了双向奔赴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