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以衔的神情中透着一丝落寞:“直到她说不需要,你们再回来吧。”
卫以衔说完就离开了。
应嘉说:“如果小商是商家人,她回到了商家,肯定不会再需要我们的保护吧?”
褚霏没说话。
她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卫以衔是在担心“商时与”会在跟商家人相认后,便不再回天豪景苑的话,她觉得这个担忧是多余的。
…
事实也果然如褚霏所料。
在商时行说出:“我们回家。”
准备把商时迁带回商家时,商时迁的反应却有些出乎商时行的意料。
她说:“大姐,我能不能先不回去?”
商时行神情肃穆:“不回家,你想去哪里?”
“我跟卫以衔约好了一起吃晚饭,她应该还在等我。”
提及卫以衔,商时行虽然不像商小五那么明目张胆地将对她的嫌恶摆在脸上,却也忍不住蹙眉。
“卫以衔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商时迁摇头:“她不知道。”
“你确定她不知道?”
“她或许跟商小五一样,都只是把我当成了替身。”
商时行:……
你是怎么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么令人心疼的话来的?
突然,商时迁的手机响了。
她指了指来电显示:“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商时行拿过商时迁的手机,一划,再点开外放。
里面立刻传出商小五的声音:“小替身,你还在医院吗?”
商时行面无表情地说:“她在呢!”
“快走,我怀疑这是大姐€€€€”商小五刚要告密,陡然品出了刚才的声音似乎不是商时迁的,她一个激灵,“大、大姐!?”
“我怎么了?”商时行问。
商小五二话不说,直接挂断电话。
商时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就像被添了把油,烧得更旺了。
要不是商小五这个电话,她都忘了回家要先收拾商小五呢!
商时迁心惊胆战。
八年后的大姐更像教导主任了。
她们的母亲们工作繁忙,所以商时行跟一般家庭的长女一样,从小就肩负起协助长辈照顾妹妹们的职责。
她明明也年长不了她们几岁,却老是故作老成地板着那张脸。
老三商召言以及商小五都很怵她。
老二商召棠则因只比她小一岁,很不服管教,跟她打过一次架,打输了后,两人一起被奶奶罚去隔壁景区帮环卫工人捡垃圾,商召棠不想再去捡垃圾,就老实多了。
至于商时迁,因很少闯祸,所以鲜少会直面她的怒火。
但并不代表商时迁不怵发怒的她。
商时行挂断电话,她审视商时迁:“你确定不跟我回去?”
“奶奶教过我们,做事得有始有终。八年前,我没来得及和这个世界道别,如今我不能再次这么不告而别。”
商时迁会回到商家去,却不是现在。
商时行的心脏一阵刺痛。
妹妹八年前欢欢喜喜地出门去准备天元赛,结果这一去,便是跟她们天人永隔。
她们曾期许对方绑架她真的只是为了钱财……因为按照一般的绑架流程,绑匪都会跟她们家里通电话,让她们听一听妹妹的声音。
可她们等了一宿,最终等来的却是妹妹的死讯。
每每想起这件事,都令她痛心不已。
商时行有很多想说的话,也有很多想问的事。
但自家的妹妹是真的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不是镜花水月,也不是一场破碎的梦。
来日方长,她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更深入地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而且死而复生这事给她带来的冲击太大了,她需要时间缓一缓。
家里人也还不清楚这件事,她要仔细斟酌,接下来怎么处理才妥当。
想明白后,商时行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得先跟我去做个全身的检查。”
商时迁没有怀疑商时行的用意,哪怕商时行让她做检查的目的是为了查验她的DNA,也只能说明,她家大姐的智商还是在线的,她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心生芥蒂呢!
“都晚上了,医院很多科室都下班了吧?”
商时行说:“加班只是一句话的事。”
商时迁:……
夭寿了,她重生之前怎么不觉得身边的人都有当霸总的天赋?
还是说人到中年,霸总味就不自觉地出来了?
虽然心里腹诽,但商时迁还是老实地听大姐的安排,去做了一套全身的体检。
体检报告哪怕加急处理也得两三天才能出来,所以体检结束后,商时迁没在医院多待。
在这个过程中,她已经了解了于一飞的病情,得知他今天过来只是复检,而且换了造口袋后就离开了。
至于为什么会给他安排病房,是商时行为了瓮中捉鳖,特意安排的。
于一飞并不清楚商时行的用意,更不知道今日跟他对弈的人就是最令他惋惜的学生商时迁。
…
等商时迁回到天豪景苑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啊€€€€”商时迁拍了拍脑袋。
“怎么了?”亲自送她回来的商时行紧张地问。
“我忘了跟卫以衔说一声……都这么晚了,她该不会一直在等我吧?”
忙着和家人相认,她都忘了报备一声。
商时行瞥了她一眼。
忍不住上眼药:“你这么晚都没回去,她也不打电话找你。”
更扎心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虽然还没有DNA数据证实她的确是商时迁,但商时行已经认定了她就是自己的亲妹妹。
也就不忍心告诉商时迁,卫以衔没主动来找她,可见她在卫以衔心目中的地位不咋样。
商时迁乐呵呵地说:“她工作忙,正常的。”
商时行:……
自家妹妹以前是恋爱脑吗?
这一刻,她又有点不确定这是不是商时迁了。
*
别墅内昏黑一片,只有庭前的射灯照亮了那条从大门通往别墅的路。
灯光不会说话。
但商时迁读懂了这个安排的背后,是卫以衔在等她回来。
怕灯光太暗,路太黑,她找不到回来的方向,所以特意给她留了盏灯。
开门进屋,开了灯,屋内一如既往地安静冷清。
商时迁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客厅成了摆设。
她来到吧台区,幸运的是没有看到卫以衔。
楼道的灯忽然亮了,身穿睡裙的卫以衔很快便出现在楼梯口。
她看着商时迁,恍惚间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卫以衔的大脑到底没有被酒精麻醉,很快就改了口:“怎么现在才回来?”
商时迁心虚又愧疚:“今天忽然得知棋圣得了癌症,我心急火燎地去探望他,又被他拉着手谈……于是忘了我们相约吃晚饭的事。对不起。”
卫以衔知道她没完全说真话,但是她一点儿都不生气。
商时迁问:“你吃饭了吗?”
卫以衔摇头。
“我也没吃,饿死我了。我打算做点宵夜应付一下,你要吃吗?”
“嗯。”卫以衔应了声。
商时迁便去翻冰箱。
卫以衔的饮食非常讲究新鲜、干净,所以食材很少会放过夜,基本都是当天处理,剩下的也会让厨师或者女佣她们带回家。
可今晚,商时迁打开冰箱时,竟意外看到里面有不少食材。
“这些……该不会都是今晚原本的晚餐吧?”她问倚在冰箱边上的卫以衔。
卫以衔的脸有些红,但闻着她身上的酒味便知道,这是又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