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吞下一口面包：“杀了猪之后要收拾做腊肉腊肠……还有红薯要切块熬成红薯干，之前收的冬瓜，也想做成冬瓜糖。药圃里头的药物好像变异了，想做些实验……每天还要练字看书……”他看着关远峰眼睛里带上了笑意，声音慢慢变小：“其实也不是那么闲……”
他只是想要舒舒服服打游戏看闲书的悠闲窝冬宅家……教官，我不想军训啊……
关远峰看着他笑：“我带着你一起来，不会很辛苦的。末世，身体素质和战斗技巧都太重要，跑快一秒，也是多一秒的生存机会。”
关远峰并不是经常笑，但在周耘面前却分外温和放松。
周耘在关远峰这样的目光下很难拒绝，终于含糊应了句：“好吧……”
第38章 漫长冬日
关远峰当天就根据周耘的体重和一些基础测试后,拿出了一个详尽的训练计划。
每一天从热身与柔韧性训练到有氧耐力、力量训练、战术技能、拉伸放松的每一个训练里头详细的时间、分组数量都定了出来。
“只要一丝不苟执行了，一定能够全面提升你的体能、耐力、力量和战术技能。”关远峰鼓励地看着周耘。
周耘接过那张手写的训练计划，目光先落在了那手遒劲有力的字上,有些意外，没想到关远峰的字还挺好,看得出是练过的。
但看完那张训练计划，他冷汗就冒出来了。
每日先热身运动十分钟,跳绳或者动态拉伸，让肌肉和关节温暖灵活起来，提高心率；然后是有氧运动半个小时,跑步机五公里，间歇性快走慢走交错。
力量训练一小时,引体向上、深蹲、俯卧撑、平板支撑，每个动作三组,每组十五次,半个月后再上器械。
战术技能训练一小时，先是进行基础的障碍训练、射击训练、战术移动,等一个月后体能训练好后,可以开始教近身搏击的技巧。
这是把特战队的队员的训练计划拿来给他了吗？周耘看向关远峰，眼睛里几乎全是哀怨，关远峰拍了拍他肩膀：“你没问题的,相信我。”
周耘：“……”
二十八楼的健身房也收拾出来，他们将那个露营发电机拿下了二十八楼,将健身房的电给接上，并且重新规划了一番健身房。
原本的跑步机、椭圆机、划船机等心肺功能训练设备以及自由重量、固定器械区的哑铃、杠铃和举重架等设备、拉伸和放松区域的瑜伽垫、泡沫轴和按摩器都集中放在了一侧,留了另外一半长而狭的场地来做室内射击靶场。
关远峰弄了10米和15米的两个靶道，扎了两个可调节、可移动的靶具,有些遗憾道：“横向移动靶、复合式隐显靶肯定是没有了，拦截和吸收子弹的弹墙和地面顶面都没条件，也幸好用的是空包训练弹，简陋了些，也凑合能用了。”
健身房对着山和水库那一面的玻璃窗是全景玻璃窗，平日风景十分优美，但此刻满窗都是在风中狂卷纷纷扬扬的漫天风雪。
被白雪覆盖的巍峨山峰在重重雪雾中若隐若现，青云水库的水面已经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形成了一片广阔的冰湖。
大雪已经持续了三日，仍然没有停止。
这样冷峻而壮丽的风景让人忘了这四处都流窜着丧尸，近处的树木，远处的山水景象都变成了洁白无瑕的雪景，若隐若现，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与宁静。
但关远峰知道这意味着丹林市这座偏远小市，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被风雪围困，即便是雪停了，如果持续低温的话，哪怕之前有幸存者在哪里苟活的，恐怕也很难挨过这样的低温，也寻不到足够的食物。
浩渺而荒无人烟的冰雪世界里，就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就这样活到天荒地老。
他转头看周耘，周耘正在落地窗边做他的今日训练计划的力量训练。他刚刚完成了五公里长跑，浑身发热，已脱掉了羽绒服，只穿着套短袖棉质短袖运动衫和运动短裤，满脸面无人色，生无可恋地在划船机上拉着动作。
但在一旁观察他状态的关远峰眼里，周耘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随着划船动作节奏性前倾和后仰，划船机的阻力带被他有力而稳定地拉动，每一次拉伸，他手臂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流过脸颊，俊秀的五官和身躯实在是非常引人注目。
哪怕是关远峰这样做教官带了无数届兵的眼里，周耘的外型条件和身体素质都是相当出挑，很吸引人目光的。若不是末世，这样优秀的人，得是多么耀眼的存在，得吸引多少姑娘趋之若鹜。
他带着几分欣赏与嘉许，过去提醒周耘：“呼吸注意下。”
周耘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无可奈何，额发和眼睫毛都已被汗水打湿，眼睛看着他甚至带了些可怜巴巴。
关远峰甚至心软了一瞬间，虽然很快又还是轻柔却坚定地替他报数：“还有一组。”他又怕自己声音太过冷酷，补充了一句：“可以先休息一下。”
周耘如释重负，起了身去拿水杯喝水。
关远峰鼓励他：“今天比昨天有进步了，再坚持一下。”
这是特战队新兵刚开始的训练量，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会比较辛苦。
但周耘是异能者，完成这些训练量并不算辛苦。
他早观察过，周耘翻地挖土等等做家务时非常勤快，但一到运动锻炼的时候，就不太走心。基本就是拿一本书开着听书，或者开着音乐，慢悠悠骑上十公里的动感单车，或者只是简单地快走够五公里。
这并不能很好的发掘异能者得天独厚的身体素质潜力，他那么聪明，又有很强的战斗意识和战术技巧，经过训练后，可以发挥得更好。
周耘简直是咬着牙把这些每日训练项目走完的，百思不得其解上一世为什么关远峰完全没想过给他什么训练，只是将他放在了安全基地，这一世却如此热切要为他训练。
他看向关远峰，关远峰正在拿了一把枪在玻璃后对着靶子试射，他目光冷静锐利，出枪、上膛、抬枪，枪口平正，仿佛几乎没有瞄准，便直接扣动扳机开枪，对面靶子应声震动，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飒爽利落。
周耘想起替他插输液管的时候，看到他虎口、掌心、指节里厚厚一层老茧，想来是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
关远峰转头看他怔怔的，微微一笑：“休息好了？”
周耘道：“你练了很多年吧。真厉害。”
关远峰道：“你好好练习，也能这样，休息好了就继续下一组吧。”
周耘：“……”
我还是想做废物宅男吧。
关远峰看他理智温和的神态出现一些崩溃，目光在他身上被汗打湿的胸口转了转，忍不住又想笑：“才锻炼三天，你的提高就很明显了，不要气馁。”
周耘岔开话题：“你能在那个箭上附闪电了吗？”
关远峰果然起了兴趣：“这个我试了下，好像还不错。”
他提了弓过来，长腿微分，身姿笔直，高挑的个子像屹立的山，动作流畅而沉稳，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随着他双臂的缓缓展开，弓弦逐渐被拉满，手臂上的肌肉随着弓弦的紧绷而隆起，像是蕴藏着即将爆发的力量，眼睛微眯，目光如炬，箭上紫光闪烁。
周耘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看那弓弦一松，那根紫电缠绕的箭已挟着风射了出去，仿佛星辰划过夜空，迅猛如闪电，只在视网膜留下紫色的残影。
转瞬间，箭已在对面的靶上炸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草靶瞬间变成了焦黑色，一股烟尘腾起，弥漫在空气中。
周耘脱口而出：“好强！”
关远峰笑道：“室内留了些力，如果是外边打丧尸会更能发挥，比闪电更好控制方向，精准很多，也节约异能。”平时降闪电异能，一打一大片，耗费异能，很可能也只随机打到丧尸，如果丧尸比较少，就浪费了。
这个弓箭却提供了很好的异能媒介，指哪打哪，还不需要多少异能，很适合持久战。
他转头看向周耘，没忘了今天任务：“继续吧——你穿得少，不继续，等会冷了会生病的。”
周耘：“……”他认命的上了划船机，继续做完今日剩下的训练任务。
上午训练后，中午他们便开始杀猪。
这猪周耘特意挑的本地的土黑猪，身长嘴筒大，四肢强健有力，尾长毛粗，体型不会特别大，腹部也不会如一般的肥猪肚子垂地，却肌肉特别紧实好吃。养了几个月，吃了他不少玉米、萝卜、土豆和猪菜，如今该是吃肉的时候了。
节能灶里的热水已经烧好，咕嘟嘟冒着白色蒸汽，用来捆猪的长条凳摆好，接血的盆也放好，周耘拿了套索要去捉猪，关远峰接过那套索：“我来，你怎么不直接把它冻上。”
周耘脱口而出道：“冻上了猪血放不出来，就不好吃了。”难得杀猪，当然吃一口新鲜的猪肉，还有那新鲜的猪血，用来煮汤，味道一等一的。
关远峰有些好笑，上前去几下便将绳索紧紧套在了猪的身上。周耘压根没看清楚他是怎么绕的，只看到他腿膝盖压着猪，手绕了几绕，便将那头猪提了起来，已经被结结实实按捆在了板凳上，好漂亮的擒拿手。
黑猪剧烈地挣扎，四肢乱蹬，试图挣脱束缚。然而，无论它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那紧紧捆绑的绳索。彗星在一旁跑来跑去，龇着牙威胁黑猪，尾巴乱摇，兴奋极了。
关远峰从盆里提起了尖刀，往猪脖子干脆利落一抹，放血。
等猪彻底死透不挣扎后，他们才解开猪，放入滚热水中，去毛刮毛。开膛破肚、将猪的内脏取出，然后开始分割猪肉，猪头、五花肉、猪腿肉、猪蹄子、猪排骨都被按部位切开，放在露天，立刻就冻上了。
刚杀的猪，最好吃的就是刚切下的猪肝、腰花、粉肠，加点酸菜泡椒酸姜，热辣一炒，鲜嫩出锅，滋味一流；猪肚和鸡肉煲个白果猪肚鸡火锅汤底，则是最美不过的滋补药膳。汤里再汆入新鲜猪血，嫩得入口即化，却又醇厚而鲜美，再蒸个变异天麻猪脑，今晚的菜全了。
猪头肉、猪耳朵、猪舌头切下来都卤上，肥肉切了拿下来榨油，剩下其他肉都切成大块和几只猪蹄放在不锈钢盆里盖上盖子，直接放在户外屋顶上，冰天雪地里是最好的保存冰箱。
整副猪大肠洗干净，和猪后腿高压锅一炖，则是给彗星的犒劳。
虽然两人动作利索能干，但杀了猪又收拾完，天也就黑了。外边仍然是大雪天气，天黑得早，两人提着猪内脏、猪头等下了楼，开始鼓捣晚餐。
周耘一边爆炒猪肝腰花，还在一边问关远峰喜欢吃什么做法：“明天是做扣肉，还是粉蒸肉、红烧肉，炸酥肉？”
关远峰含笑：“什么都行，反正这么大一头猪，都试试好了。”
周耘道：“明天先卤猪头肉和猪耳朵舌头尾巴，然后蒸一盘粉蒸扣肉。猪排骨什么的之后慢慢吃，之前的香肠还有，也就不用辛苦灌香肠了，猪肉还是趁新鲜好吃，就都吃了过年。”
关远峰看他喜气洋洋张罗过年，末日到了，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也没耽误周耘操心过年，只觉得可爱。笑道：“其实咱们三人敞开吃，一头猪也不够我们吃几天。”
周耘满不在乎：“还有兔子呢，天冷了，正合适兔肉火锅，再做点麻辣兔头，等明年开春，我们把湖边的地都种些稻谷，也够咱们吃的了。还能种些玉米，我有上好的糯玉米和甜玉米的种子，你喜欢吃哪种？”
关远峰看他这一副要把整个小区种满的势头，忍俊不禁：“都种好了，玉米还能喂猪，方便。”
周耘点头：“那是，湖边全给种上西瓜和冬瓜、南瓜，饿不着咱们。”
猪肝猪腰爆炒出漂亮的粉色，勾芡后铲出来放在桌面，再将高压锅里炖好的猪肚鸡拿出来，把猪肚和鸡切了放回汤里，汤里头竟然还放了一根人参，关远峰一看就忍不住笑：“好大补，明天多跑五公里吧。”
周耘给了他一个白眼，关远峰哈哈大笑起来，胸膛上下震动着，眼睛里几乎泪水都要出来，周耘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畅快大笑，十分诧异，将整锅汤递给他拿去餐桌做火锅汤底。
自己切了那些肥猪肉来熬猪油，大锅洗干净，把切好的肥猪肉都放进去炼猪油，冬天就够吃很久了。温室里还种了不少蔬菜，就靠这肥猪油提味道。
金黄色的清澈猪油慢慢炼出来，香气也出来了，十分家常。
关远峰将碗筷放好盛了饭，看着周耘把洗干净的蔬菜端了过来，哪怕外边冰天雪地，周耘的温室里，总还种着些鸡毛菜、小白菜、菠菜、韭菜、南瓜苗。这让他们哪怕是冬日，也能吃上新鲜的蔬菜。
白烟袅袅中，又是丰足的一餐，充实的一日。
年猪一杀，年也就到了。
大年三十那天，周耘居然还找了红纸和金箔墨水，认认真真写了福字和春联，贴在了门口。
他的毛笔字写得潇洒大气，犹如行云流水，飘逸自然。关远峰帮着他贴了春联，也站在门口欣赏了下，目光落在横联上的“岁岁平安”上好一会儿，心里想着末世了，还真就是平安最大，什么升官发财、加官进爵，儿女满堂那种世俗的幸福成功，都已不再有什么意义。
周耘还在天台放了一串鞭炮，熟悉的硝烟的味道让年的味道更浓了些，鞭炮的红纸落在雪上，鲜明亮丽，末世的第一个年就这么来了。
这场雪果然一直持续了半个月，到处都被冰雪围困。
但关远峰和周耘两人每一日过得十分充实，在关远峰高强度训练监督下，周耘完成那些项目果然越来越轻松，关远峰也得到了证实，普通人拥有异能后，身体素质确实会大幅度提高，周耘又是个聪明种子，举一反三，是个十分不错的学生。
教了半个月，周耘无论是近身搏击，射击等等都已十分娴熟，甚至能和关远峰有来有回地对招了。
除了训练体能，周耘还花不少时间在他的药圃里头照料那些仙人掌和药草，关远峰知道他是在做研究，且他早已发现周耘这个人喜静不喜动，更不喜欢出门，因此也不打扰他，只带了彗星下楼去。
有时候在月溪三号那照料挪下去分笼养着的兔子、蜜蜂，照看周耘种下的那些花花草草。
周耘之前已给那些花草都搭了架子，放了薄膜和稻草，保护他们不被风雪压坏。
但外边的气温实在太低了，关远峰看小区里的草木树许多都冻死了，只有周耘种下的这些仙人掌、凌霄花、九里香等等居然还透着绿意，长得还挺好。
尤其是那个种在变异鱼肠上的仙人球，已经长得硕大如盘，仿佛还能更大一些。
关远峰把小区里走了一遍，小区里的丧尸已经全部被清理掉了，如今白茫茫一片的，气温已经到了零下三十度，关远峰穿着防寒羽绒服和手套，脸都还是被刮得生疼。这在他记忆中丹林市是不曾有过这么寒冷的冬日的，虽然他家其实是北方人，小时候听父母说过遥远的北方故里是如何的冷，家里人如何过冬。
他也不是个闲得住的性子，冬日无聊，带着彗星把整座小区里的别墅区、各单元楼层又扫了一遍，将有用的物资都集中收集了下，尤其是米面等食物。
等收集完后，他又带着彗星索性下山，去了山下的超市、市场等地方，再次搜集了一些有用的物资回来。雪太大了，路早就被堵上了，他和彗星一般都是步行，有时候确实不方便翻越的地方，便指挥彗星吐火烧化冰雪，将路给弄通。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素质也比从前要提高了非常非常多。他和彗星一样，身体里头仿佛有发泄不完的精力，没有渠道宣泄，只能天天在户外行走，猎杀丧尸，寻找搜索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