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聿卿笑着转过头：“关将军。”
关远峰走了进来：“好点了吗？听周耘说已经给你成功施展了手术。”
他长得高大，一进来病房内立刻就逼仄了许多，凌鼎修下意识推了椅子过来让他坐。
叶聿卿道：“好多了，残躯一副，不能迎客，见笑了。”
关远峰锐利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坐了下来：“今天上午开的各军方基地述职视频会，临东基地今年的述职由老叶将军负责的。理由是你生病正在休养。”
叶聿卿一怔，已转过念来：“叶理慧份量不够，祖父打算自己上？他出面，就连老谭也要给他几分面子吧。”
关远峰道：“是。而且我看他精神饱满，头发漆黑，似乎激发了异能。”
叶聿卿沉默了。
凌鼎修在一旁道：“之前给我异能激发药剂的时候，海渊实验室里给过来我们这边招收志愿者的方案里头，就有晶核移植异能招募志愿者。下边兄弟们问我这个靠谱不，我当时也觉得不太靠谱，找了熟人问了下。他们给我说是从苍山城那里请来的专家，成功几率确实不太高，说还是异能激发药剂好，一喝异能飕飕涨。”
叶聿卿：“……”所以他这个临东基地的一把手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关远峰眉头紧皱，冷声道：“所以拿了黎雄资料的人分明是叶家，这是贼喊捉贼。”
凌鼎修后知后觉闭上了嘴。
叶聿卿有些尴尬咳嗽了声：“当时派出天狼小队，应该是想要控制异能者的那变异莺粟的资料。”移植手术应该是花了大价钱引进专家，他确实记得实验室有这笔支出，但当时也只是匆匆一瞥。原来临东基地早就已不全在自己控制中，祖父从那时候就应该已经开始布局，曾经拥有权力的人，更舍不得权力的失去，他年事已高，对异能的需求更迫切。
关远峰沉默着，叶聿卿虽然看不见，却也能感受到那种威慑感。他知道关远峰对周耘当时被围攻确确实实是十分生气的。他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关远峰如此震怒，直接杀入他在中州的宅子。坦白说他从前对关远峰是居高临下的态度，只以为他不过是谭铠的刀。从那一天开始，他对关远峰的观感彻底转变，觉得是个枭雄。但他从未想过自己如今要受他庇护。
哪怕他脸皮比较厚，此刻难免也觉得有些窘迫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我祖父大概是冒险做了异能移植手术，为了掌握整个临东基地。”
关远峰道：“你怎么打算。”声音里头仍然满含着不快。
叶聿卿道：“他们不敢宣扬我出事的事，而为了表示临东基地一切没变，他们会尽量保证一切如常，包括我在的时候定下的和各基地的合作合约事项。”
“我大概还能争取一个冬天的时间恢复。”
关远峰冷声道：“叶聿卿，周耘仁厚，但我可不是。”
叶聿卿叹息：“不敢忘恩，但我现在一无所有，只能许以来日，临东定与归墟同进退共命运。”
关远峰微一点头，也不管叶聿卿看不看得见，起身就往外走去。
凌鼎修长长吁了一口气，悄悄和叶聿卿说道：“是我说错话了。”
叶聿卿笑：“没有，这时候该坦诚交流的，还得多亏你提供有效信息。”他笑容慢慢冷了下来：“祖父大概是觉得，他出面，我的报复不会那么狠……又或者也觉得，我这么个废人，大概也早已无力回天了吧。”
凌鼎修道：“将军，您先养好身子。”
叶聿卿躺下：“我知道的。”
凌鼎修小声道：“可是你现在看上去很着急。”
叶聿卿矢口否认：“我不着急。”我得慢慢想好怎么报复。
……
关远峰走下楼，便看到周耘从外边走进来，手里提着满满一篮子菜，看到他很是意外：“怎么来了？”
关远峰上前接过那沉重的提篮：“过来和叶聿卿说些事。顺便接你回去……你都三天没回去了。”
周耘笑：“移植手术很麻烦的，要提前做很多准备事项，老师也住这边呢。”
关远峰道：“我还以为你是想要逃避冬训。”
周耘：“……”
关远峰硬朗眉眼泛出笑意：“怎么摘这么多菜。”
周耘道：“想打火锅。”
关远峰道：“家里有驴肉，回去打驴肉火锅正好。”
周耘诧异：“哪里来的？”
关远峰道：“三楚基地送来劳军的。”
周耘是真的有点馋了：“驴肉好吃，但是很考验做法啊。”
关远峰道：“对，我没敢瞎做，只让他们切了二十斤回家放着了，很新鲜。”
周耘立刻决定：“那赶紧回吧。”
两人上了车，关远峰开车，周耘有些意外：“怎么你一个人来的？”
关远峰道：“他们有其他车，去附近的军营了。我是特意过来见见叶聿卿的。”他说完把叶梓溪的事说了，周耘若有所思：“黎雄那边的专家的话，可能未必能做双系异能的移植。”
关远峰道：“你当时不就是分别用风和电两粒晶核来帮我触发的吗？”
周耘笑：“那得是我，其他人就做不到了。”他用的是嫁接，和简单粗暴的移植不一样。
关远峰一只手握方向盘，另外一只手伸手摩挲他手腕：“你最强。”
周耘却没注意这点旖旎，反握了下关远峰的手，却陷入了沉思，难道上一世，叶家这位老爷子，也是等不及找到双系晶核，就先移植了单系晶核？又或者他年岁太大，不敢冒险移植两种晶核，直到后来发现自己进入了五阶，这才对自己下手？
他沉吟道：“苍山城当时做的手术，全都有副作用，因为他们只是强行移植，只有身体素质很好，天赋比较高，亲和度好的人才活下来了，手术风险很大。叶梓溪都八十多岁了，还冒险做这个手术，看来你说得对，叶聿卿对临东基地掌控还是比较强的。”
他做了总结：“所以我们这次救人赚了。”他看向关远峰，眼睛含笑：“说不定明年春节，我们就能吃临东基地送来的海鲜了。”
关远峰：“……”
第133章 一份大礼
雪夜,寒冷刺骨，大雪翻飞，一辆外表被伪装过的大卡车静静停在满是雪的山坳处。
在深谷内的实验室内静悄悄的,这里还没有入住几位科学家，负责护卫的士兵没精打采地走着。天太冷了,转了一圈他们就忍不住回了值班室里，打开了暖风机,一边悄悄抱怨着：
“天太冷了，这里离中州又远，后悔死了,早知道这么偏僻，还给这么点钱,我怎么都不愿意来这里。”
“不是说年底会发大红包吗？”
“发个鬼，你没听说吗？延期了,说是明年开春再发。”
“不会吧,今天都小年夜了，我们不能回基地过年也就罢了,连奖金都不发了？”
“小心点,还是再出去走一圈吧，怕有丧尸潮。”
“谷前边都围着高墙呢，这里十里荒无人烟的,没人知道的，还撒了丧尸驱逐剂和去味剂,粪便都处理过了。”
“花这么多钱建这么个实验室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没有看到什么效益,犯得着吗？”
一个护卫队员口里嘟嘟囔囔走了出来，想要再走一圈,在他身后，一个犹如鬼魅一般的人影忽然从地里出现，从容不迫地在他身后准确地在颈侧以掌侧切下。
护卫队员一声不吭晕倒在地，里头的护卫队员听到声音也有人走出来，沈澜继续熟练打晕人。
值班室里一共四个护卫，两个是常驻值班室，两个是负责巡逻的，沈澜将他们双手拷上锁在值班室里，堵上嘴巴，将值班室上的安保监控系统关掉，然后打开了暗谷实验室的厚重的金属门。
很快六七个人穿着漆黑的防护服戴着头盔，敏捷迅速地潜入。
通往地下实验室的里仍然是厚重的金属门，秦晟伸出手起按在金属门上，门慢慢直接融化下来，犹如半截融化的冰棍。
所有人快速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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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东基地。
叶理慧匆匆走进病房，叶梓溪闭着眼睛正躺在病床上接受针灸。
叶理慧不敢说话，小心翼翼站在一旁，等叶梓溪这边的针灸完成，医师退出后，叶梓溪才睁开眼睛，有些不耐看着叶理慧：“又什么事？”
叶理慧脸色青白：“暗谷实验室被人半夜潜入，把里头的设备、晶核等都搬了。”
叶梓溪眼皮一跳：“那边已经是千挑万选的秘密地点，又在深山里，用的是以前的机要军事基地，怎么还能被端了？该不会有内贼吧。”
叶理慧道：“北叔说看上去很像有内贼，因为是最大范围的规避了驻扎在那边的护卫队，而且路线最精简，几乎没声音，监控设备也直接被关了。没杀人，但所有人都说在背后被击晕的，听起来像是土遁。实验室地板都是不锈钢的，但不锈钢门被融化了，这像是金系的手笔。应该是雇佣的异能者战队。”
叶梓溪道：“损失怎么样？”
叶理慧道：“王级晶核全被收走了，贵重的实验器材也都被搬走了只剩下不好带的。还有……”
他脸上带了些惶恐：“里头的异能激发药剂和人体实验的一些材料都被带走了。”他很慌张：“怎么办？”
叶梓溪冷哼了一声：“急什么，叫叶北提前发布消息出去，就说发现了一处进行人体实验的非法实验室，目前正在处理追究有关责任人责任。”
“都末世了，大家注意的是饱暖，谁还注意这些小新闻？两三天就没人关注了。”
叶理慧这才微微放了下心：“是，我这就和北叔说。”
叶梓溪道：“对方多半也是为了求财，盯紧这些资料肯定也是自己在弄人体实验，收了去做研究，怎么会宣扬出去？”
叶理慧带了些懊恼：“只是我们这次也投资了不少，损失太大了，再修建这么个实验室太难了。地点也泄露了，不好再继续下去……”
叶梓溪沉吟道：“沉没成本不必纠结了。异能研究所这步棋，原本是打算抛在明面上，招募吸引更多的专家。但现在中州这边对各基地的统一只剩下一纸合约了，太过薄弱。这步棋已经废了。”
“横竖现在我已经移植了晶核，目前看来还是先收足够的水系晶核来升级。异能研究所那边暂时不必投钱了，就让他们正常做研究吧。”
叶理慧低声道：“是。主要是之前招募的一些科学家，现在没有了暗谷实验室的话，这待遇上可能就有些跟不上……”
叶梓溪道：“耐不住寂寞冲着待遇来的，要走就走了。”
叶理慧道：“是。”
叶梓溪却忽然叹息：“聿卿原本好好做着副指挥官，我们在临东基地做他的大后方，全力保障支持他在联盟军方。异能研究所组织的异能学会也基本成型，又有一支异能者战队，异能激发药剂也有了，苍山那边本来和黎雄合作也算顺利。”
“原本局面一切向好。”
“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步步掣肘、左右支绌、人心离散的局面。”
叶理慧看着叶梓溪虽然激发了异能，但面容仍然显得疲惫衰老，眼圈一红：“都是我没管好孩子。”
叶梓溪挥了挥手不耐烦道：“管好他，让他好好做研究。”又叮嘱道：“现在一切以团结稳定人心为主，过年了，三军多发点东西，让大家过个好年。基地各部也多发点食物棉衣之类的东西给居民。”
叶理慧有些迟疑：“天冷，油井那边出产少了，变异海怪和丧尸也多。能源基本该卖的都卖出去了，现在我们连自己基地的能源都有些难以保障，这经费上，就有些紧张了。开春后还要支付一些武器方面的开支。”
叶梓溪皱了眉头：“优先保障三军士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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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城。
归墟酒店中最大的礼堂里正在举办春节茶话会，军方和市政两边的高层，以及工作人员，居民的代表都穿着簇新的新衣在里头闲话着等茶话会正式开始。
整个礼堂摆设并不华丽，但令人瞩目的是四处布置着的馥郁芬芳鲜花绿叶。铺着绣花餐布的长条餐桌上摆着一大盘一大盘的鲜切水果、板栗、瓜子、花生等等令人取用，饮料则是各式各样的红豆饮、枸杞茶、热茶咖啡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