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兼职男主室友后 第20章

很久以后,唐烛才敢去看阿亚尔,她的脸被大火烤的略微泛红,虔诚为罗伊念完最后一句祷告词。

最后,他们就在这“焚尸台”旁告别。

唐烛试探着说:“风暴天就快要结束了,能载你回家的船就在三天后启程。”

女人低垂着眼睑:“您怎么知道我是说风暴天的事。”

他如实回答:“我上午问了付涼。”

阿亚尔说:“这样啊,那看来真的要结束了。”

她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您是个好人。”

唐烛怔了怔:“……我”

“是。”她说。

他连连摆手,觉得自己压根没帮上忙:“不,付涼才是。”

闻声,阿亚尔顿了顿:“是,我很感谢他……您很了解他?我的意思是,如果您觉得他是好人的话,那么他一定是的。”

“嗯……应该算是吧。我理解多数人难以这么评价他。”唐烛很难形容他,只能从自己身上入手:“毕竟被人看穿的感觉,不是很好。”

不过幸亏付涼并没有某些男主“热衷于拯救每个平凡人”的爱好。

他的爱好有且仅有追逐令自己着迷的事物。

比如研究各个地区的泥土黏度、不同产地的墨水颜色及气味差异、人类情绪对文字书写的影响等等……

阿亚尔没有在意唐烛的走神,浅浅道:“几年前,我跟随家人去过伦敦一次。那时候卡文迪许先生便已经受人瞩目。贵族青睐他更妒忌他,平民崇拜他却也消遣他……”

她更像是替付涼抱不平:大家欢呼着推他上神坛,又期待着神战损的那一天。

唐烛猜测自己也会是人群中的一员,如果没有提前得知未来的故事情节的话。

因此他不想过多评论其他,只是说:“人就是这样,不是么。”

最后,唐烛从怀中拿出一只系着麻绳的小小玻璃瓶,在最接近罗伊的废墟旁装了一点点灰烬,交到了阿亚尔手中。

他舒了口气,像是再与一个故友聊天:“准备什么时候返航?”

阿亚尔握紧了那只瓶子,像抓着一颗透明的心脏。

她沉默了片刻,缓慢却坚定道:“等天晴了。”

不久后,唐烛将她送走。

他站在大敞着的黑色铁门里,目送马车消失在道路拐角。

背后余温未尽,手臂伤口上临时涂抹的麻药慢慢失去疗效,卷土重来的痛感越加清晰。

他抽了口冷气,原地踱了几步,却没能走远。

毋庸置疑的是,他仍旧对阿亚尔那句“您很了解他?”耿耿于怀。

唐烛原以为自己早已获得先机,他比这世界中的任何人都要率先了解付涼。

因此他相信自己能借助于此,预判对方的心态与处事方法。

但当他与一双如此冷静的眼对视时,完全没预料到他即将看到的是什么。

像书中那位名声远扬的天才侦探初次登场时,对亨特警长说的。

“时间在身体上划开的伤口,永远不会愈合。”

唐烛摸了摸自虎口蔓延而上的旧疤。

记忆中,他的身边从没有过时刻陪伴的朋友或爱人。换句话说,从来不会有谁了解他那段成名前不堪回首的历史。

付涼的质问,带给他不切实际的错觉。

像是很多年前,他们就认识。

……

当他陷入比灰烬更难复生的回忆时,圆形焚尸台旁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促使他回过神的,是眼前木炭上多出的一张信纸。

唐烛顺着燃烧的纸张向上,找到了一只修长的左手,裹着昂贵西服的手臂,与一张情绪依旧寡淡的侧脸。

因为不久前的对话,使他难以开口寒暄,只得站在原地看着那封熟悉的信消失在风雨里。

“现在可以回去了吗。”付涼完成了不像样的“祭奠”,拍了拍手打破沉默。

唐烛有些吃惊,更多的是疑惑:“你、你说什么?”

他甚至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此刻附近只有他们两人。

对方另只手里还有一把未打开的伞,语气略显不耐烦:“你已经送走他们两个了,可以回去了吗……”

不等他误解,付涼又道:“维纳让我来找你。”

“或许……是因为我刚刚在船上找你,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只是——”

“并不是因为这个。”青年无情打断,一双漆黑的眼转而看向他。

“那……”唐烛被盯着,紧张到几乎感觉不出身上隐隐发作的痛楚。

以付侦探敏锐的观察力,当然能察觉出他的警惕,可惜他还是没选择把视线收回去,继续说:“他想邀请你去度假,让我转达。”

唐烛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啊??维纳大人……邀请我?”

还是度假?

付涼冷静道:“嗯,他一听说你受伤的事,就决定了。”

唐烛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这、这没什么的,我是说……不需要这样。”

如果收了补偿,那他这份好不容易赚来的人情可不就瞬间挥霍完了。

不成,这可是他要积攒下来准备保命的。

想到这儿,他立马又添了句:“完全没必要,真的!我都是自愿的!再说,我和维纳大人也不熟啊。”

对方却是一副“不理解”的眼神望着他,“谁说是和维纳度假?”

唐烛整个儿呆住了:“啊?”

付涼却风轻云淡道:“维纳邀请你去度假,和我。”

第016章 积雾山庄

自港口前往红山街的马车,因为维纳的加入而组成了车队。皇家护卫跟着小跑前进,在街头十分惹眼。

维纳心满意足坐在宽敞的车厢内,劝解道:“我知道你又要说,如此张扬的行为会为你的侦探工作带来不便。可我又没让你骑马在最前头当门面。”

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毕竟“宝藏丢失案”解决甚佳,就等于伦敦那边舒心惬意。

而坐在对面的付涼则是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虽然他时常这样,但显然现在更甚。

“你让我坐上这辆车,就是为了说这些?”

维纳一副纯良模样,“不,你知道并不是。其实我是想提醒你,再怎么说小唐先生也是因为你受了伤。不表达谢意的话,可能说不过去。”

付涼说:“所以你就提议让他和我一起去度假。”

维纳理直气壮:“是啊。随行的医生会把他照顾地很好,郊外空气也更加清新,多合适养伤。否则可怜的小唐先生,一个人在红山街,没人管没人问的。那群富人也只会趁机攀关系,胡乱送些礼物……”

好一个没人管没人问。

“再说了,当我提议时,是谁一口答应并且主动去那个破旧老港口找人的。”

“是我。”

付涼丝毫不羞于承认这些,还认真道:“维纳,我不得不告诉你,就算他不答应,我也会想方设法将他弄过去。”

后半句话让维纳始料未及,半响后哑然失笑。

“你这……又想闹哪儿出?你……你该不会除了做那些稀奇的实验,还增加了其他爱好吧?”

付涼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只说:“昏暗且人员交杂的环境中,他几乎能瞬间发现危险。不单如此,他的身体似乎能下意识给予反击。”

维纳立刻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神秘兮兮说:“其实也正常,星洲很多原住居民,都是中国人的后裔,我可听说,一半中国人都训练武术。”

青年无奈,继续阐述:“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只是训练,那么最多是身体强壮。但他不一样,他能敏锐地发现藏匿在黑暗中的威胁、身体做出几乎一招制敌的反击。非要说的话,唐烛——就像是实战经验丰富的战士。”

维纳笑着摆手:“不不,你在开玩笑吧?以他的生活经历,这根本不可能。”

“正因如此。”付涼眸低晦暗不明:“究竟是我的判断力失误,或者他本身就是个矛盾。我必须要弄清楚。”

此刻维纳也不好意思再说别的。

毕竟在女王号上,自己为了尽快解决宝藏的事儿,答应了艾伯特外出度假,并且还是完全脱离卡文迪许家保护的那种。

因此甫一听说唐烛为救下艾伯特为此还受了伤,心下立即有了“临时保镖”的新人选。

维纳:“咳……那小唐先生答应了?”

车队已经停泊在红山街,付涼看似漫不经心地撩开车帘,视线落到拒绝车夫搀扶的男人身上,随口回应道。

“会答应的。”

……

唐烛战战兢兢杵在家门口向维纳大人告别。满心窃喜幸亏这位贵族今日下午还要回家去汇报工作。

只不过,没等他说完最后一句,路过的青年便捏住了他的手腕。

“不送。”付涼径直结束两人的寒暄,接着使了点儿力气把唐烛往门内带去。

他尴尬地送别了维纳,被拖着倒退走了两步,直到玄关才转过身。

管家小姐与几个女仆迎上来为两人换下大衣。

“少爷,您把西装也脱下吧,摸着有点儿潮,应该是淋了雨。楼上放好了热水,两位可以上去沐浴。”

唐烛最怕见到管家小姐,甚至没敢将自己受伤的消息告诉她。他老老实实攥着自己西服的衣襟:“不用,我洗过澡再换。”

说罢,自顾自往二楼去了。

钻进洗浴间后,他才像到达了相对安全领域,缓缓松了口气。

其实唐烛倒也不是在躲管家一个人,他现在还不是特别想与付涼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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