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闻言俱都沉默了，片刻后，每个人都忍不住拿下了那沉重的碧玉面具细细端详——方头阔脸，面目慈悲，赫然与碧水本人的五官一模一样。
这面具平日里浮着一层灵光，轮廓只能看个七七八八，对请灵之术有增益作用，是碧水庙弟子必备的物件，他们早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仿佛他们天生就应该带着面具一样，却从未想过这面具所代表的含义。
神修的修行需要信仰，凡人供奉碧水神尊，为的是得到庇护，碧水庙的弟子从会走路开始，就要满澜沧界处理凡人事，或散灵或驱邪，或主持婚丧嫁娶，或指点稼穑农时，干旱时驱云降雨，水涝时挪水搬山，做这些事情的是每一个碧水庙的弟子，而得到真诚感激的，则是碧水神尊本人。
若有些地方有持续超过三年的风调雨顺，过不了多久，鬼祸旱灾水患瘟疫便齐齐出现，宁辉以往只觉得凡人太苦，天地灾祸太多，如今再看，却悚然意识到了真相。
那哪里是天灾呢，那分明是人祸！
道修从来只信仰自己，生活富足的人的信仰也总易动摇，若不总有悲苦降临，碧水神尊如何宣扬他的大慈大悲，又如何擭取诸多信仰？
便是他庙里灵祝，也不过是一茬又一茬的工具，灵修与道修为何向来不同？即便强大如大祝，依旧只有如常人般的寿命，论实力，大祝不在王境等人之下，但王境诸人已经两百多岁，若进阶元婴，则有更长的寿命可活，大祝不过古稀之龄，却已垂垂老矣。
那条蛇曾说碧水以前也不过是澜沧水神坐下巫祝，说他如今实力倒退，只有元婴期，为何澜沧水神的巫祝能强大到碧水那种程度，能活碧水那么长的寿命？
目中讽色更浓，宁辉凝出一面水镜，仔细端详着镜中人。
那几乎是一张宁辉陌生到极点的脸，白发白肤，瞳色浅淡，眉心一道水波般的印痕，代表着碧水刻下的信仰印记。这印痕面具上也是有的，甚至从本质上来讲，面具之所以能起到增益作用，也不过是因为印痕的存在，而面具上的印痕，甚至只是来自于他们自己面上印痕的灵光日夜不停的映照。
戴面具本就是多此一举，为的是磨灭他们的真我，让他们不能以个人的存在而存在，刻意把他们打磨成碧水神尊投射的一个个影子。
可笑碧水这般贪婪吝啬阴险，他们就像被蒙了心，直到今天才看明白，恍若大梦初醒。
安养堂陷入了一片沉郁的寂静，气氛窒闷到让人喘不过气，众人只觉得自己走入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死胡同，前进无路，后退也无门。知道真相后，他们本该甩脱一切阴谋，甩脱碧水留下的阴影，但碧水庙打在他们身上的印记太过深刻了，深刻到他们的灵魂都要被残酷的真相撕裂，甚至想要闭目遗忘知道的一切，却也痛苦的明白他们连遗忘的资格都已经失去。
“唉。”
一声若有若无的浅浅叹息声突然响起，宛如炸雷般劈过众人脑海，他们下意识把面具戴上，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过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识海里的通讯器传出来的。
唯一没有戴上面具的宁辉目中带着点古怪的遗憾之色，神识在养身堂内外扫过，目光重新放到面前的水镜上。
叹息声细听带着温和的慈悲，不像碧水一贯表演出来的深刻，像是惋惜一朵枯萎的花，一只折翼的鸟，温和浅淡，但的确又带着让人暖心的味道。
宁辉面前的水镜之中，他眉心的印痕突然开始释放出光芒，一片碧色灵光闪烁后，印痕像是褪色了一样，不仔细端详几乎看不到。随后，一股看似温柔的力量凭空出现，注入眉心印痕，轻而易举的覆盖掉碧水留下的规则印记，带着清澈的水之气息，令众人的心神都为之一清。
看到宁辉眉心的变化，众弟子纷纷拿掉面具，开始端详起自己来。
一般情况下，灵修若信仰崩塌，灵核会瞬间破碎，本人则失去一切力量，非死即伤。
知道了碧水神尊的真面目后，他们的信仰已经岌岌可危，灵核上裂纹丛生，若非一股同源的规则力量加身，恐怕早就在回到碧水庙的时候就让大祝瞧出了端倪。
那股力量来源于什么人，他们当然能猜得到，但作为曾经信仰过篡权者的他们来说，即便是最奢侈的妄想里，也没想过这位神灵竟然会在意他们的生死，愿意出手相救。
一片静默之中，宁辉忍不住叹了口气，片刻后，他俯身下拜，神魂之音带着释然和感慨：“神尊再造之恩，宁辉誓死不忘。”
“这才对嘛。”林曜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我们跟碧水那样的伪君子不同，不会将你们当做耗材，只要你们不犯组织明令禁止的错误，你们就都是除魔司的好同志。误信□□不是你们的错，受害者千万别把加害者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你们年纪还小，未来远大，莫要轻易放弃自己，只要下定决心重新开始，一切就都来得及。”
众人闻言，俱都有些感动，个别情感丰沛的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光，嗡声回道：“谢林道君。”
林曜透过通讯器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脸色，见比之前那副死人样好多了，才松了口气，道：“鉴于你们跟道修有些不同，我特意向神尊为你们讨了个好处，可以把《灵巫经要》这本秘籍赊给你们修炼。
“碧水不安好心，从未教授你们真正的灵修功法。真正的灵修，也叫巫修，灵巫，信仰的对象有天地山川风雨雷电，也有祖先之灵四象之祖，信仰之力说到底也是一种神魂之力，用以沟通信仰对象在天道之中留下的力量规则，以灵巫的修行方式作为借用力量的媒介施展法术，与道修之路稍有不同，但力量的本质却殊途同归，修炼到极致，一样可以问鼎大道。”
说到底，灵修也只是万千修行道路中的一种，是修士就有升级瘾，只要未来可期，谁都不会轻易把自己困在死胡同里。
宁辉下意识的点开通讯器仓库，金光闪闪的《灵巫经要》就排在最上头，等他看到后面标注的“贡献点十万”的时候，整颗心都跟着抖了抖。
神尊啊，总感觉要还债还到死了。不过换个角度想，以除魔司仓库其他物品的价值为例，这秘籍能标价十万点，绝对拥有相匹配的价值，想到刚才林曜说的真正的灵修相关的内容，宁辉一边肉疼，一边干脆利落的选择了赊购。
“我可是给你们打了大折扣，等以后你们就知道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了。”同样肉疼的还有林曜，虽然这秘籍是澜沧水神拿出来的，但他还是肉疼，他们除魔司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实现收支平衡啊。
在心里叹了口气，林曜看了一眼这帮赔钱货，叮嘱道：“希望你们明白，组织对你们寄予厚望，碧水庙中无数无辜之人也需要你们去拯救，你们必须给我打起精神来！”
众人闻言，只觉得自己肩上抗了个沉甸甸的担子，纷纷认真点头：“是！”
宁辉道：“您放心，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完备的计划，今天晚课后就开始实施，我会随时向您汇报进展。”
“很好。”林曜点头：“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组织，同时也别忘了与其他门派的同志们互通有无相互合作。任何行动需三思而后行，以保全自身为要。”
众人纷纷颔首：“是。”
·
秘境里，林曜关掉后台监控屏幕，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宗教人士就是难搞，搞□□的碧水真是死了妈了。”
他之前就注意到这帮人有浓重的自毁倾向，这才多关注了一点，要是不及时加以引导，还不知道碧水庙那边会出什么事情。碧水那老贼虽然可恶，但的确有些本事，碧水庙的势力遍布澜沧界，除了一小撮垃圾外，大多数人都是无辜的，宁辉他们在，还能想办法给碧水庙来个和平演变，要是他们死了，他只能强行把真相糊那些人脸上，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出现多少个“源师兄”。
出现“源师兄”其实也不算可怕，但碧水庙的组织构架有点像是澜沧界的基层政府，弟子们深入民间，跟凡人们的生活几乎分不开，要是一个不小心造成个生灵涂炭什么的，那可就完球了。
“就是就是。”玄云难得同意林曜的观点，针对碧水就是噼里啪啦一通骂：“他搞的这个碧水庙简直比以前的邪巫还要邪门，欺骗信众剥削信众还让人对他们感恩戴德，要是早知道他是这么个玩意儿，我当年就应该直接咬死他！”
“就是就是。”林曜挑眉：“当年你要是把他咬死了，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就是就、嗯？”玄云脑袋一扭，阴测测看着他。
林曜抱着顾寅，拿起小猫猫一只爪爪，做拍打状，狐假虎威：“来啊。”
玄云顿时咬牙。
“好了，别闹。”空旷宏大的澜沧水神庙中，一个高冠博带的美髯仙人施施然从神像之中走出，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缥缈的道韵，眉目温和，神光湛湛。
“神尊。”林曜摸着猫猫的背，把再一次想要逃跑的猫猫强行困在怀里，笑道：“您之前专门吩咐我和顾寅先别走，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澜沧水神笑道：“的确有点小忙需要你帮。”
说完，他一甩袖，室内顿时多了一堆莲花荷叶与白生生的莲藕，他看着这一堆，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之力量尚在恢复，不太精于雕琢，细微处易出差错，但玄云肉身重塑之事，却要慎之又慎，我看你那神通十分神妙，因此想要你帮忙，以道韵冰莲之莲花荷叶莲藕，为玄云塑造一个身体，塑好后我以神力借你，你灌输其中，此便算是成了。”
“喵嗷！”顾寅被林曜骤然加重的力道薅到了毛，“啪”的反手一爪拍到了人类脸上，若放在之前，他再次化出妖身后越发过分的人类少不得要抓住他的爪垫亲亲摸摸，这会儿竟然傻呆呆的，看了看那堆荷叶莲花，又看了看玄云，嘴角抽啊抽，无语道：“哪吒啊？”
猫猫忍不住眨了眨眼：哪吒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被自己蠢哭了，因为好几年没写了嘛，没搞懂现在的收藏夹机制，我以为我是明天上夹子，没想到是今天，跪了。临时补课看到说上夹子当天要在十一点之后更新，所以今天才比较晚的啦，么么大家~
第34章
“哦,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林曜扫视着玄云的骨身，学着玄云的样子给了他一个阴测测的笑：“一个抽龙筋给他爹做腰带的熊孩子。”
“嘶嘶——！”
“好了。”澜沧水神随手把上蹿下跳的玄云抓过来，不赞同道：“林曜只是开个玩笑, 你莫要总是针对他。”
玄云：“……我！#￥%&*！”
刚吐出一个字, 就被澜沧水神掐了个禁言咒，他拍了拍玄云的骨头脑袋, 教训道：“你多大的人, 林曜多大的人, 天天以大欺小以老欺幼，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玄云：“……”
“待会儿还要麻烦小友为你重塑肉身, 此恩说是恩同再造也不为过，你一个做长辈的，怎的如此不明事理？”
玄云：“……”
见玄云眼窝里的火星子都快要蹦出来吃人了，林曜才憋着笑道：“您可千万别这么言重, 重塑肉身, 最主要还是看您，我就是帮点小忙罢了。”
玄云看着那小子一副大度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倒也不是非要跟林曜过不去, 但每次看到他蹂.躏小崽子，玄云就觉得这小子变态变态的, 偏偏那小崽子一点危机感没有，任由他上下其手。
他父亲也完全一副没觉得不对劲的样子，眼睁睁看着小崽子整天窝在火坑里, 就他一个人在边上着急上火，攒了一肚子气, 他又不是什么好脾气的, 有时候忍不住, 就想要挑林曜的刺。
不过他现在也看明白了，那小崽子看着年幼，其实也是个心眼比蜂窝还多的主，他一条蛟龙还有点传承记忆呢，更别提白虎血脉的崽子，人家两个天天你情我愿的，他着急个什么劲，等那崽子长大了，有林小子吃亏的那天。
玄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脑袋在澜沧水神掌心拱了拱，意思是服软了，澜沧水神这才解开他的禁言咒，然后就听到他冷飕飕道：“父亲您放心，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真的跟后辈小孩过不去，我这是逗他玩呢。”
澜沧水神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他也了解玄云，知道他这也算是一个表态，以后应该不会老是跟林曜针锋相对，也就不在意了，指着那堆莲花莲叶莲藕，对林曜道：“麻烦小友了。”
“不麻烦不麻烦。”林曜上下打量着玄云的骨身，摸着下巴思索道：“我是给他塑一个莲藕人身呢，还是塑个莲藕蛇……蛟龙身啊？”
“蛟龙吧。”澜沧水神道：“他自有变化之术，还是蛟龙身更让他自在些。”
林曜点了点头，抬手把猫猫放在头顶上，然后开始施展异能，数据领域笼罩了那堆道韵冰莲，灵光点点之下，跟建模一样，飞快的塑出了一个蜿蜒曲折的立体蛇身。
玄云眯了眯眼：“嗯？”
“急什么。”林曜以莲藕为骨肉，无数莲花花瓣做鳞片，荷叶茎做四爪与蛟龙角，叶脉经络做龙须鬃毛。他虽然对画画不算精通，但数据领域在乎的是数据参数，参数对了一切就没问题。不过片刻后，一个栩栩如生的蛟龙模型就出现在几人面前。
玄云从澜沧水神身边窜出来，绕着林曜刻意缩小的数据领域转了好几圈。
“怎么样，还算满意吧？”
玄云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总体虽然还是有点粗糙，大体的外形却没什么问题，而且道韵冰莲作为难得的灵物，能被父亲选来做重塑肉身的材料，自然有其过人之处，等他骨身融入，道韵冰莲还能根据他的神魂模样更加精细化，直到与他原先的模样相同。
见白森森的蛟龙骨一甩尾钻入模型中，林曜打量着这条粉嫩嫩绿汪汪的龙，忍不住憋笑，问澜沧水神：“我们进行下一步？”
澜沧水神面上也憋着些笑意，闻言点了点头。
有神力有材料，给玄云重塑肉身不难，难得是他现在不太做的来精细操作，这才需要借用林曜的力量。
林曜的数据化能力最为精微，有了澜沧水神神力的灌入，不过片刻，蓝光笼罩下的粉嫩碧绿蛟就摇身一变，成了一条威风凛凛的黑蛟，让林曜好一番遗憾。
对于这条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找他茬的蛟龙，林曜私心里还是觉得刚才那个花里胡哨的配色跟他比较合适。
“既然玄云肉身已塑，我和顾寅就先告辞了。”林曜对澜沧水神恭敬揖手：“神尊这段时间的帮助，林曜都记在心里，您有任何吩咐，随时都可以用通讯器联系我。”
顾寅踩着林曜的脑袋，从他头上跳下来，终于逮到机会重新变成一个贵气精致的小少年，也跟着一揖礼：“林曜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您有任何吩咐，随时联系我们。”
澜沧水神和蔼的笑了笑，叮嘱道：“距离我完成修复，也没有多长时间，你们出去后一定要小心行事，万事先保护好自己，若被人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去帮你们出头。”
两人连连点头：“嗯嗯！”
林曜看了一眼澜沧水神头上的进度条，已经恢复到了16%，距离30%应该没有多长时间了，他们得加快点进度，能分化的分化，能拉拢的拉拢，争取在碧水的招魂法会上，给他来一个大的。
澜沧秘境所在的沧水源顾名思义，就是沧水的源头，澜沧界被偌大的澜沧江一分为二，以江面划分南北，澜沧江主干又分出许多条支流，向北的最大支流名曰澜水，向南的最大支流名曰沧水，沧水源往西北不到一千多里，就是天上山的所在。
不过他们现在要去的是顾氏祖地，倒是不忙去天上山。
多年来，澜沧界最大的势力一直都是一庙五宗四族，而四族之首在近几千年来一直都是顾氏。
“最开始其实并非如此。”顾寅看着云下的澜江城，垂了垂眸，主动化成小猫猫跳进林曜怀里，动了动爪爪，踩出一个小小的空间窝进去，把下巴搁在人类胳膊上。
“澜沧四族里，顾氏张氏赵氏三家都曾经是王氏的家臣，六千年前大祸之世，澜水源灾祸频发，鬼潮肆虐，澜水源之下的广袤澜原化为泽国，王氏弃之而去，我祖不忍众生罹难，自请出家族，另立门户，在无边的鬼林沼泽之中建立澜江城，护佑百姓，平水患驱怨鬼，一点点将毒瘴之地变为广袤平原与清澈河谷，后期又得到腾出空的神尊助力，灾祸平息后，势力才一举越过王氏，成为当时的澜沧界之首。
“之后数千年，因我祖拜入乾坤界御剑门之故，顾氏的地位一直没有多大变化，王氏也不曾表现出任何端倪，直到十年前的镇魔山之祸，我等才知，王氏竟一直对顾氏仇恨无比，将顾氏视为叛徒，视为王氏之耻，数千年来亦从未放弃针对顾氏、重回澜原的想法。”
林曜听的简直叹为观止，想起之前王符见到顾寅时候那副妒恨交加的模样，无语道：“他们有病吧？”
几千年前的破事，竟然一代传一代记到现在，论对错最初还是他们自己的锅，这种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流氓行径，连尼玛地球上的以国都比不上吧？
要是各个都这么论，姓嬴的不得把姓刘的往死里打？姓刘的也不会放过姓曹的，姓吴的，姓司马的。人家愚公移山，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他们王氏记仇，一样子子孙孙无穷匮啊靠。
看原著的时候他就觉得王符这个炮灰设置的太不合理了，按理说王氏一个传承数千年有着深厚底蕴的家族，他一个家族继承人，就算被人同另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作比较，比较对象还天赋出众的完全不像个人，但他也不至于扭曲成那个样子吧？澜沧界十大势力，被师长拿顾寅作比较的难道就他王符一个？怎么不见其他人长成他那副嫉妒扭曲的样子？
敢情是家学渊源，从出生就被鸡娃，已经把敌视顾氏刻进骨髓了，属实反顾魔怔人。
林曜怜惜的摸了摸猫猫的毛脑袋，用套装外观的绒毛披风把毛茸茸裹住，把披风边上的一圈顺滑毛边绕着猫猫脑袋松松裹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