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解下吊坠还给雷米尔。
“不戴的话,分魂不超过十次就会魂飞魄散。”雷米尔冷冷道。
元卓迅速把挂坠又戴回去了。
“我不能保证之后我们能够完全隔离接触,对你自己来说,在我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戴这个是最保险的。”
雷米尔沉吟:“目前还不能确定你的梦与现在这世界的联系,但为你自己的安全起见,戴上它,暂时别再去了。”
他的手轻轻握了握元卓的,修长有力,带着一些风尘仆仆赶路后的微凉温度。
……
第031章 雷米尔
元卓握着这根伴生石回到艺术家之被窝。
“这意思是戴上它就不会再看到地狱地狱连续剧了。”他将石头举起来对月观赏,“但是那边情况确实不算太好啊,不帮一下真的可以吗?”
叹了口气。
算了,即便是有谁能跨过时空界限去帮他们,大概也不是他元卓。还是先把手头这堆头疼事处理完吧。
这么想着,把挂坠戴好,闭上了眼睛。
......
晕染着虹色霞光的云层上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谁?元卓爬起来,发现自己出现在了第一天入口。
怎么又做上梦了?不是说不会再出问题了?
路西菲尔将金色的头盔咣地扔在地面上:“创世时天使数以万计,现在只剩不足三千,你告诉我,这叫‘还能支撑’?”他指向地面上零落坐着的伤残战士们,声音因愤慨带着锐利的杀气:
“他创世后就陷入沉睡,一睡睡了七百年,这七百年来魔族从来没有哪怕一天停止过围攻!只是回到这里治伤,就算不敬神明了么?!”
对面的天使沉着脸:“我们本就为父而生,为父而死。治伤使用的圣灵源力会推迟父亲苏醒的时间,路西菲尔,你想要强闯第一天我拦不住你,但我不可能为你们隐瞒这事,你自己想明白。”
路西菲尔目光如刃,手慢慢握住剑柄。
“拉贵尔,你在天上待了太久,你看不到族民们所受的苦难。他既然是慈悲的父,就不该这样对我们。”
“别吵。”
雷米尔按住自己的左肩,缓缓直起身子。他似乎伤得非常严重,本就白皙的皮肤泛着青灰色,但依旧是那元卓熟悉的“无所谓我会解决一切”的表情。
“其他伤员留下,我去。”
“你想做什么?”路西菲尔警觉地皱眉,“逞英雄也要分时候。”
雷米尔抬手,指尖电光闪烁,慢慢汇集成团,最终化为一柄斧戟。
“你拿到伴生武器了?!”
黑云翻滚,雷声阵阵。这是一场维持了多年的创世之战,万千天使骑上战马,魔族驭着恶兽,嘶吼着如同潮水般撞到一起。
大地满目疮痍,破碎的刀枪剑戟,天使与恶魔的尸首纠缠,散落的羽毛、鳞片,红色与黑色的血液攀爬相溶。
裹在黑火中的魔羊惨叫着被身披月光的独角兽穿透胸膛,下一秒骑在独角兽身上的天使被带着岩浆的巨剑砍成两半。
直到一团雷电虬结的紫色光球缓缓出现在战场上空,光球中
带队的天使抬头看到这景象,旋即反应过来,嘶声大吼:
“撤退———”
天使们抽身四散飞到半空,魔族这时再想逃跑已然为时已晚。随着一声巨响,斧落,雷火带着天崩地摧的力量轰然落下,将这一切化为焦土。
一位流光环绕的天使冲破雷云,挥剑,耀目圣光劈向大地,形成可照亮一切黑暗的冲击波。
.......
军队伴着鲜花欢呼与热烈的崇憬凯旋回到天上。
空中飘着花瓣与七彩的泡泡,天使们拿着花冠与丝绸彩带,为归国的战士们献上爱意。
两位将士高高地飞在前方,骑着金龙的身着金铠,金发蓝瞳,圣光六翼。骑着银鹰的身着银铠,银发碧瞳,雷霆六翼。
拉贵尔在地面上望着他们。
其实这仗怪不得打得这么惨烈,创世时天使上万,六翼的却只有这三个,有一个还不负责打架,剩两个连轴转,可不被揍得挺惨么。
路西菲尔半垂着眼向拉贵尔指了指,然后食指收回,大拇指伸出,朝下一掰,同时脸上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彼时他才只有七百岁,意气风发,在这场获得压倒性胜利的战争之后不免露出了几分少年气。
拉贵尔目含担忧,向雷米尔点了点头。
雷米尔与他对视片刻,那眼神很深,但并未露出其他神色,似乎也不想与他多谈,就这样与拉贵尔擦身而过了。
“战争结束后,为族民建个学校吧。”路西菲尔望着眼前的这一切,似有所感,“我看活下来的年轻天使没几个,不能让这些孩子们一无所知的面对战场。”
按照天国的年龄来算,这时候他们年纪也不大,可见越是年纪小越喜欢装老成,居然把刚出生的天使亲切地称为“孩子”,怪可爱的。
可惜这天使随着时光流逝越发高贵冷艳,待到元卓入学,就只配被从眼角睨着叫“这新生”了。
“好。”雷米尔的回答总是带着稳定人心的力量。
……
当晚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说是盛大,其实比元卓的毕业晚会还不如,但这是在自创世起就一直处于战争中的天国,能做到如此规模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雷米尔与路西菲尔正是少年心性锋芒极盛时,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都高调得很,只不过一个明着骚一个暗着骚,他们同时出现在宴会里,像两个巨大的发光体般吸走所有目光,四周热烈的气氛都被压下去了,仿佛整个世界围绕他们而转。
一起闪瞎元卓的钛合金狗眼。
这么说吧,如果现在把他俩扔去后世,他俩可以靠着身上的珠宝再肆意挥霍无忧无虑活个一千年……
你看路西菲尔年轻时的样子,就知道拉斐尔是把谁当榜样了,师出同门的浮夸啊,只不是king版和queen版的区别吧!
更好笑的是,穿成金角大王银角大王高调出场,结果谁也不跳舞。
路西菲尔那边元卓没管,想也知道那个鼻孔朝天的样子会吓退多少无辜少女。
雷米尔这里可就更好笑了,大概是这哥前几天战场出手,不分敌我统统用雷劈爆的英姿太深入人心,以他为圆心的五米内连个人影都没有。
可能是怕他漏电。
元卓很少能离他这么近,肆无忌惮地观察他,看他似乎是有些低落,拿着酒一杯一杯独酌,脸色逐渐染上红晕,银色的睫毛半垂像透明的蝴蝶翅膀,盖住翡翠一般的眼睛,颇有种梦幻之感。
他摆一个色欲熏心富二代的造型——这个动作想要做得风流倜傥需要他坐到桌子上,摆装饰用的高桌,他坐上去稍稍比站着的雷米尔还要高出来半头。
“哦哟哟哟哟,这是谁家的小闺…女,寂寞孤单冷啊,要不要哥哥陪你喝一杯啊?”
元卓壮着胆子去摸那长长的眼毛,即便知道自己现在是透明人,也还是不免有丝心虚。
雷米尔抖动睫毛,似有所感,抬眼朝他的方向投来一瞥。
元卓大惊失色,正欲逃跑,下一瞬画面一转,又凭空到了雷米尔的书房里。
“圣父苏醒了。”拉贵尔道。
雷米尔拿书的手一顿,但很快又打开,翻了一页:“所以?”
元卓爬到宽大的沙发上,看看他又看看书又看看他,笑跌了。
太酷了哥,太酷了!就想表现此等大事丝毫不影响你看书是不是,但你书拿反了啊。
“同时苏醒的还有圣子,他马上会下到天国,传递圣父的旨意。雷米尔,我是他的眼,圣子是他的口。圣父看似离我们很远,但他无处不在。”拉贵尔意味深长地说,“告诉路西菲尔,谨言慎行。”
雷米尔将书“啪”地重重合上,似乎在抑制怒火,书房的气氛安静又凝重,他的眼睛变成深绿色,声音如常:
“我们无条件拥护对父亲无上的荣威,拉贵尔,否则不会以生命坚持到最后一刻。路西菲尔的付出值得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他是光明之子,黎明之星,是天父选择的第一天使,也是全天国的子民们爱戴的君主。这并不影响我们对父的忠诚。”
“该谨言的是你。”
拉贵尔很平和:“父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宽容,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我生来便是这个身份,也只能言尽于此。”
他将伸进怀中,在靠着胸口的内袋里拿出来了一个金色的小圆牌,似乎是有些不舍地放在手心认真端详了一会儿,放在了雷米尔的桌角。
这圆牌雷米尔也有一个,就放在书房柜子里,今晚他找吊坠给元卓的时候,元卓偶然瞥到的。
拉贵尔的声音中似乎有无限留恋:“路西菲尔想把这东西要回去的话,你就替我交给他吧。”
他转身还没走出雷米尔书房门,头顶就被砸了一下。
“他没让我找你要,想断交就自己去说。”雷米尔冷冷道。
拉贵尔的脸色晴朗了些许,他将这个胸牌用手帕擦了擦,包好,重新放回了内兜里。
“我不是在危言耸听。”他回身望着雷米尔,眼中满含担忧,但对方并没有抬头看他。
“你们的理想太绝对了。我们作为第一种族强大的威慑力与天国长久的繁华盛世……物极必反,过刚易折,路西菲尔的强势和骄傲是他最大的隐患。”
……
随后的画面闪得很快,天国飞速地建起林立的高楼、街道、景观和住宅,一批一批新生天使带着雀跃进入圣玛赫德又散开,这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比如还稚嫩的加百列与拉斐尔,形影不离的昔拉与沙利叶……
元卓看到桑扬沙忍着泪水进入考场,然后志得意满走出校门,那时雷米尔正好在第一天,驻足看了桑扬沙许久。
元卓撇撇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烦。
雷米尔出现在不同的场景里,路西菲尔大多在第九天处理政务,而他负责带着军队四处征战。
天天打仗日夜奔波,比现在还要瘦削一圈,但气焰很旺,银发白肤,冷眉冷眼,安安静静往那一站,像杆银枪。
乍看以为是随军队来的队医,谁知下一秒就抡起斧戟,什么精灵矮人戈尔贡,哪族不服劈哪族,劈投降了就逼人家签订与天国的往来合作协议:保证对天国永不出兵,及时上供。
真不愧对他这雷暴魔王的外号,真正从地狱来的魔头也不如他这么令人闻风丧胆。
魔族诞生了新的魔神,是个黑发微卷的英俊男子,跑来单挑雷米尔,然后被按住暴揍,遍体鳞伤回去过阵子养好了接着跑来单挑,再被按住一顿暴揍,就这么挑——揍——挑——揍,揍到最后竟也能堪堪与他打个平手。
后来有一天他拿着酒把雷米尔约到荷门山脚下,对月共饮。
“我明天就去挑战地狱第一魔神了。”他说。
雷米尔挑挑眉,只喝酒不说话。
“打交道这么久了,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不?”
雷米尔:“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