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面对荣晋的强势,只能夹住双腿,表情为难,眼中含泪,眸低划过一丝羞辱和不甘。
他不敢严肃的拒绝眼前之人,可他又不想在这种场合下与人苟合。
丹青抓住裤子,柔声劝道:“荣晋公子,这里毕竟是益王府,今日来了许多宾客,来来往往的,定是容易被发现的,荣晋公子若是想丹青了,等今晚来绛帐楼,丹青肯定好好服侍你,好吗?”
荣晋本就烦躁,如今被丹青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顿时火冒三丈,直接扇了丹青一个巴掌,骂道:“贱/人!真当自己是什么清白人家呢?磨磨唧/唧的干什么?一个没爹没娘的杂种,出来卖屁/股的东西,跟老子装什么清高羞涩?”
丹青被一巴掌打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五指紧紧扣着泥土,指节泛白。
荣晋甩了甩手,语气不悦道:“老子干/你是看得起你,还跟老子推推搡搡的,谁给你的胆子敢拒绝老子啊?”
“本郡主给的。”
荣晋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身形一僵,不可置信的回头看,惊道:“郡..郡主,你怎么在这里?”
丹青听到明昭的声音,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过去,眼中迸发出希冀的光芒,喃喃道:“郡主?”
明昭本来想和裴知慕悄咪/咪的离开,却听到荣晋打了丹青一巴掌,还骂了一堆儿特别难听的话来羞辱丹青。
前世,明昭对丹青没有太多关注,只是觉得这男子长得很漂亮,不同于长舒的清隽,丹青的容貌不似他名字那般淡泊清幽,反而妩媚多情,一双勾魂夺魄的狐狸眼,让他在出阁之日被人重金拍下。
明昭那时只顾着长舒,并未对丹青多加在意,后来再见丹青,此人已经在绛帐楼里游刃有余,恩客满堂。
他就像是盛开在人间的一朵荼蘼的彼岸花,颜色艳丽,吸引着所有人与他一起沉浮欲海之中,直至溺毙身亡。
美丽又诡谲,危险又迷人。
而这些也只是明昭处于旁观者时对丹青的感慨,真正让明昭认识到丹青其实是个有骨血有傲骨的人的时候,是在晋无忧让他去府上唱曲的时候。
晋无忧好男色,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在床上与人玩乐之时,喜欢用道具增添情趣,手段狠辣,凡是上了晋无忧床的人,不费半条命是不会下来的。
明昭那时来找长舒,偶然路过丹青的厢房[薄山],听到伺候丹青的小厮哭唧唧的抱怨道:“晋大人明明想要的人是长舒,却因为长舒被郡主护着,他便把注意打在了公子你的身上,今日说是让公子去唱曲,但大家都知道,公子这一去,有没有命回还不知道呢?”
丹青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容色艳丽,眼型修长,眼角四周略带粉晕让他凭添了几分妖色。
他穿好衣服,轻叹了口气:“万般皆有命,半点不由人。”
小厮闻言,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丹青闭了闭眼,抬手揉了揉小厮的头发:“哭什么,我只是去唱曲..而已。”
这话说得,没有半点底气。
但丹青也只能这么劝慰自己。
明昭听了大概,心中觉得丹青这样的人若是被晋无忧那等禽兽侮辱了,实在是可惜。
她便推门进去,主动要求帮丹青拒绝晋无忧的邀请。
丹青惊讶明昭的帮忙,但并未立马答应,而是问了一句:“那郡主若是只能保下一人,长舒和丹青,郡主会选谁?”
明昭并未立马回答丹青这个问题,毕竟晋无忧是上户军统领,如果她因为丹青和长舒去收拾他,着实是有些棘手,但并非全然不能做,得需要筹谋一番。
可她的短暂沉默就像是给了丹青准确回答,让丹青瞬间心死。
丹青惨淡一笑,开口道:“丹青很感激郡主此次的帮助,但晋无忧大人这次没有得到丹青,之后还会在找机会让丹青入府,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丹青贱命一条,若是今日去了回不来,那只能说丹青劫难已过,期盼着下辈子能过的好些,这样想想,丹青便觉得此生无憾了。”
“丹青虽怕,却吾往矣,”丹青跪在地上,看着明昭,眼角含泪,“丹青其实是羡慕长舒的,能遇到郡主这样的好人,只可惜丹青福轻命薄,怨不得旁人。”
说罢,丹青没再看明昭一眼,挺胸抬头的走出了绛帐楼。
明昭本想去追,却被长舒拦住,拉入房中。
后来明昭得知丹青被晋无忧折腾了半条命,但庆幸的是人还活着。
可后来,丹青还是死了,自缢于房中,死因不明。
明昭问过楼嬷嬷,为何丹青突然自杀?
楼嬷嬷也不知缘由,只是说:“丹青自从参加了婉叙县主的及笄礼后,回来便一直魂不守舍,神色恹恹,奴本以为他是生病了,便给他三天假,让他好好休息,结果他就在房中自缢了。”
如今细细想来,丹青自杀的原因就是因为荣晋在益王府对他实行强/暴,让本就身心俱疲,心力交瘁的丹青放弃求生之念。
明昭自重生以来,每天要忙着处理很多事情,丹青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若是之前她没按照系统的提示来到益王府参加及笄礼,怕是丹青还会走上前世的绝境,自缢而亡。
眼下明昭撞见荣晋欺辱丹青,她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荣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明昭,他知道婉叙县主及笄礼明昭是过来参加了,可他明明见到明昭不在宴席上,还以为她已经离开了益王府,却没想到她竟然躲在假山中。
“郡..郡主,您这是...来赏菊吗?”荣晋转移话题道。
明昭看着丹青脸上的巴掌印和嘴角的血丝,冷眸一眯:“好歹是刑部尚书的二公子,行事这般荡检逾闲,你父亲知道后会不会打断你的腿啊?”
荣晋神情中参杂一丝惶恐:“郡主,草民就是和这个..这个小倌开个玩笑。”
明昭看着他,淡淡道:“你这个贱:人!”
裴知慕惊诧地看向明昭。
丹青瞳孔一颤。
荣晋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郡主,您为何出言侮辱草民?”
“侮辱?”明昭嗤笑,“本郡主是在跟荣公子开个玩笑,怎么?荣公子开不得玩笑嘛?”
“你刚才不也是用“贱/人”的称呼去跟他开玩笑嘛?”
荣晋脸色一阵青白:“郡主,草民好歹是刑部尚书之子,怎么能与这等低贱之人相比较?”
“你觉得自己比他高人一等?”明昭指着丹青。
荣晋桀骜不逊:“自然。”
“自然个屁啊!”明昭直接开口骂了,“你除了是刑部尚书的儿子还有什么能比得上丹青的?”
“不论是样貌还是身材,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你哪一样能拿出来显摆的?”明昭看着荣晋越来越黑的脸,继续呵斥,“不过是个二品大员的儿子,还不是长子,以后继承家业都轮不到你,跟你哥哥荣泽相比,你就是个让人看一眼都觉得脏污不堪的废物,还天天舔个大脸儿在这儿装腔作势?”
荣晋:“....”
明昭讥诮道:“本郡主要是你,现在就跑回家找根绳子栓脖子上,再找个结实的房梁,早早去投胎得了。”
荣晋握紧拳头,被明昭羞辱的怒火中烧,一时控制不住声音,大喊道:“够了!”
话音一落,荣晋瞬间被自己刚才的行为吓得身子僵直。
裴知慕没想到荣晋敢对明昭吼,这种行为,无异于藐视皇权,以上犯下,严重的话,可是杀头的大罪。
荣晋惊恐万分,跪倒在地,磕头道:“郡主,草民....口不择言,草民....说错话了,还请郡主....开恩,草民一时糊涂,说错话了...”
明昭脸色阴沉的可怕,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人瑟瑟发抖。
她沉默片刻,蓦地笑了一声,短促又凉薄,将跪在地上求饶的荣晋吓得虎躯一震。
“郡主,草民..草民真的....错了,求郡主饶过草民这一回....”荣晋吓得,抬起手不停地扇自己的嘴巴。
裴知慕见明昭脸色难看,很明显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哪怕刚才笑了一声,但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裴知慕此时不知该如何做,是劝说明昭饶过荣晋?还是让明昭切勿冲动?
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地位,裴知慕没有任何资格去劝慰或者管教明昭,这无异于引火烧身。
“既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那么肯定要接受惩罚,”明昭声音极冷,“荣公子不要再打自己巴掌了,怪让人于心不忍的。”
荣晋停下动作,以为明昭接受了他的道歉:“多谢郡主开恩。”
裴知慕却觉得明昭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荣晋,她还是多嘴劝了一句:“郡主,荣公子毕竟是刑部...”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明昭偏头看她,眼底幽暗。
裴知慕被她狠厉的眼神吓得瞳孔一颤,抿唇不语。
明昭看了一下地上,拿起假山旁边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朝荣晋走去。
荣晋见状,不停地后退,恐惧道:“…不、不、不…郡主,郡主,草民真的错了,求你...”
“你这种人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错!”明昭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威胁道,“你若是敢躲一下,本郡主就把你做过的那些破事告诉尚书大人,届时,荣二公子还能留在京城吗?”
“怕是会被尚书大人送回老家,自生自灭吧?”
前世,荣晋做过的那些破事被人给捅了出来,他父亲乃是刑部尚书,掌管大渊国的法律和刑狱,知道自己的儿子做出那么多错事,还摊上人命,虽然死的人不是白身,但到底是败坏了门楣。
刑部尚书大怒,打断了荣晋的腿,给他送回了老家自生自灭。
所以荣晋听到明昭这话,吓得不敢动。
明昭扯着嫣红的嘴唇笑着,将石头狠狠地砸在荣晋脸上。
咔嗤——
“啊——”
荣晋撕心裂肺的喊叫,牙齿混着血沫流下。
明昭一边砸一边骂:“贱/人!狗东西!废物!人/渣!畜生!”
裴知慕见荣晋被明昭砸昏了过去,满脸是血,俨然是出气没有进气多了。
她宁可明昭对她生气,她也不能不管不顾,任由明昭将荣晋活活打死,届时刑部尚书定然会状告明昭草菅人命的。
“郡主,”裴知慕上前,抓住明昭的手臂,“不能再打了,荣公子快不行了。”
明昭眸低猩红,直视裴知慕。
裴知慕被这渗人的眼神看到背后发毛,她抓紧明昭的手臂,柔声劝道:“郡主,您得手脏了,民女帮您擦擦吧。”
明昭闭了闭眼,扔掉石块,把手上的血擦在荣晋的衣服上。
裴知慕见她扔掉石块,舒了口气。
她拿出腰间的手帕:“郡主,民女帮您擦手。”
“不用,”明昭用荣晋的衣服随意擦了擦,“别糟蹋了手帕。”
这血脏的很。
裴知慕捏紧手帕:“那…郡主可好些了嘛?”
明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昏迷不醒,血流不止的人是他,你问我好些了嘛?”
“民女知道郡主是因为荣公子放浪形骸,出言不逊,扰了郡主的心情而惩戒他,”裴知慕看着她,“所以民女才问郡主现在好些了嘛?”
明昭挑眉:“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