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吧?反派开始做人了! 第60章

她轻轻呢喃:“…明昭。”

明昭看着小明昭离开,她走出假山,发现女孩并未察觉到她的身影,还在沉浸的看着那枚虎头玉佩。

她从小就不似其他女孩子那样喜欢可爱乖巧的动物,自少时父亲带她围猎时捕到一头花斑虎,明昭便喜爱上了威猛强壮的老虎。

这枚虎头玉佩是父亲亲手给她雕刻的,明昭少时最喜欢此物,时常把玩,就连睡觉也会贴身带着。

后来参加完国宴,父母就因边关战事突起,立刻携皇命出征御敌,最后死于沙场。

痛苦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让明昭措手不及,神思恍然,一块玉佩的消失让她不值一提,以至于现在重新见到这枚虎头玉佩的时候,明昭才发觉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

玉佩忘记了。

事情忘记了。

明昭看向红着眼的姑娘,见她看着玉佩时那温柔似秋水的眼眸,嘴角微微上扬的娇俏模样。

原来,她也将所遇之人忘记了。

女孩擦干眼泪,将玉佩收入怀中,收拾好自己,转身离开。

明昭看着那瘦弱的身躯,单薄的肩背,带着无人可依,无人可靠的孤独寂寥慢慢走远。

她长睫轻颤,鼻头发酸,嘴唇抿了又抿:“抱歉,没能做到对你的承诺。”

说了要保护你帮助你,却让你独自一人承受那么多狂风骤雨。

“…裴知慕。”

第44章 郡主第一次感觉到愧疚

明昭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有人正握着她的手,泪水沾染了手掌,黏黏糊糊的。

想来是裴知暮,那家伙确实是个爱哭的人儿,此刻怕是哭的眼睛和鼻头都红通通的,惹人可怜。

明昭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刚想说点安慰裴知暮别哭的话,结果看清守在她床边哭唧唧的人,安慰的话堵在嘴边。

她双眼猛地睁大,哑声惊道:“皇..皇上?”

谁家一国君主会坐在小辈床边,握着小辈的手,在这里哼哼唧唧嚎啕大哭的?

简直惊世骇俗,令人瞠目结舌啊!

君威何在?

礼仪何在?

规矩何在?

尊卑何在?

“醒了?”皇上见到明昭醒过来,惊喜又恍然,“昭昭,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还很疼?快告诉皇伯伯。”

明昭眉头微蹙,轻轻晃动脑袋:“明昭..明昭好些了。”

胸上的伤口应该被敷上紫玉云膏,伤口除了有些痒,疼痛几乎忽略不计。

皇上大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朕真的怕,怕你这次挺不过去,朕真的没有脸面再去见明邵和西昭。”

“朕不停的期许,哪怕用朕的性命换你的性命,朕都心甘情愿,只愿漫天神佛能够救下你。”

明昭心里一暖,轻轻动了动被皇上握紧的手指,喟叹道:“皇上言重了,明昭不足以让皇上倾尽所有的。”

“足够的,足够的!”皇上拍了拍明昭的手背,鼻子吸了吸,“昭昭,你在朕的心里就像以峤一样,你们都是朕最疼爱的孩子,你们谁受伤了朕都是万般心疼百般不舍得。”

“朕看到你虚弱的样子,朕的心啊,就像被凌迟一样痛苦,朕多希望那支箭是射到朕的身上,让朕代替你躺在这里,让朕来承受你所承受的痛苦与折磨,朕真的舍不得你受这样的苦痛啊。”

明昭看着皇上通红的眼睛,那双早已浑浊的眼眸此时被泪水浸润的越发透彻,眸中满满当当都是明昭的身影,眼中的疼惜和怜爱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是真真切切的让明昭感觉到皇上对她的不舍和疼爱。

是啊。

明昭就算再恨再怨,也心里清楚皇上对她的疼爱和宠溺从不作假。

她是明邵和西昭的独生女,唯一的子嗣和血脉,也是皇上亲封的尊皇长郡主。

皇上曾为她许下承诺,不允许尊皇长郡主牵扯他国之利,用于联姻谋利之事。

他给了明昭无上的权利和地位,让她在京城里肆意妄为,为她收拾烂摊子,对她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哪怕前世她做出通敌叛国之事,面对朝臣和百姓的抗诉,皇上宁可自己背负管教不严的骂名,也不肯将铡刀对准她。

明昭看着皇上两鬓生出的白发,眼眶一热,嗓音带着一丝抖:“皇伯伯,头发..”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皇上的鬓角,“..白了许多。”

一个正值壮年,年富力强的人,如今却因为她而有了几分老态和疲倦。

皇上瞳孔皱缩,他已经好久没听到明昭亲切的叫他“皇伯伯”了。

自明邵和西昭战死沙场后,明昭就与他生疏了许多,开始毕恭毕敬的唤他“皇上”,再也不似少时,每次见到他,都会跑来抱着他,可爱又娇俏的唤他“皇伯伯”。

皇上知道明昭对他有恨有怨,他都知道,可他没办法去感同身受明昭那时的苦痛和悲伤,只能不停地去补偿去包容明昭所做的一切。

此刻,明昭再次唤他“皇伯伯”,皇上眼睛一红,滚烫的泪珠滑落褶皱的眼角,滴落在被褥上,洇湿一了小小一块。

他激动的哑声应道:“唉,皇伯伯在这儿呢,昭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皇伯伯去给你叫太医过来看看,好不好?”

明昭听他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着她,眼角滑落一滴泪,咧嘴轻笑:“没有不舒服,只是见皇伯伯太累了,昭昭心疼了。”

皇上抬手擦了擦脸,扬起笑脸:“皇伯伯不累,皇伯伯身强力壮,哪怕一直守着昭昭,皇伯伯都可以坚持下去的。”

他小心翼翼的碰着明昭的脸颊,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拭。

明昭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似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憋得她的呼吸都在打颤儿。

面前之人可是大渊国的君主,是天子一怒浮尸千里的王帝,是掌控天下人生死的天子。

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望不可即的地位以及被诸天神佛钦定的荣耀。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却在她这样可悲渺小的人面前露了怯。

明昭第一次感觉他的痛苦和悲伤不会比她轻上许多。

明邵和西昭的去世,让明昭的世界从此都是狂风骤雨,阴云密布。

可她却忘了,也有人与她承担一样的风雨,甚至还要张开臂膀,为她遮挡一部分的伤害。

九年了。

九年的砂砾从关山垭飘落在明昭身上,不仅将她埋葬,还将曾经的往事一同掩盖。

她忘记了好多事和人。

忘记了那些事带给她的快乐。

忘记了那些人带给她的疼爱。

明昭垂下眼眸,转而又温柔的笑开,带着一丝恳求和叹息:“皇伯伯,是明昭不懂事,让您受累了。”

皇上不可思议的看着明昭,他岂会听不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他如此对不起又如此怜惜的孩子却亲自向他道了歉。

皇上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泪水一滴滴滑落,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悲楚。

明昭抬起手,轻轻地的放在皇上的肩头,拍了拍。

——

明昭这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醒来之后,有许多人来看她。

皇上来的最多,总是一边照顾关心她一边严厉呵斥百官,要求彻查围猎刺杀之事,凡事经手之人,就地格杀,不留一丝狡辩机会。

皇后偶然才来,后宫之事繁忙,她抽不开身,只是每次来时都会泪眼巴巴的抓着明昭的手,诉说怜惜。

沈以峤一天来个三次,每次来都是一副愁容,那架势看起来就像是扯不下来脸皮过来关心明昭两句,实在是幼稚。

太医来的次数最多,检查了她的伤势,说因为紫玉云膏的作用,让她的伤势恢复的很好。

皇上也因为裴知暮进献紫玉云膏之事,奖赏了她许多金银珠宝,将其封为了“县主”,还给了裴知暮一个承诺,以后裴知暮想要什么皇上都会尽力满足。

一时之间,裴知暮成为了满京城女子之间最荣耀,最出彩的人。

明昭听闻此事,并未感到惊讶,甚至还为裴知暮感到可惜,毕竟前世她拿出紫玉云膏救下沈以峤,皇上感念裴知暮的勇气和神药,也知道她与沈以峤的感情,便同意了她与沈以峤的婚事,裴知暮成为了尊贵无比的太子妃。

如今却只是得到了一个“县主”的封号,着实一个天一个地了。

惜春小心翼翼的扶着明昭坐在院外,树荫下清凉,微风拂过,带着花香,明昭顿感心情惬意自在。

受伤的这段时间里,明昭一直被皇上留在宫里治疗休养。

她耐不住皇上的请求,也架不住太医的警告,只能继续在宫里养伤,但在私底下,她命令仇晁给晋无忧使绊子,适时将夜兽的消息透露给禁军。

如今禁军已经查到了夜兽的据地,马上就要倾巢出击,将其一网打击。

眼下明昭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今日她就要出宫回侯府,惜春在殿内收拾东西。

明昭看着仇晁,神色肃然:“夜兽如何了?”

仇晁道:“禁军今晚就要动手了,他们似有所察觉,正在转移。”

“想跑?”明昭冷笑,“那可不行,自在人已经混进去了,把这场水给我搅混。”

前世就让他们成功跑了,这次可不行。

仇晁颔首:“是。”

“长舒如何了?”

这可是一颗很重要的棋子,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仇晁道:“这段时间晋无忧表面忙着追查刺杀之事,背地里与夜兽商讨转移之事,忙得不可开交,无暇与长舒亲近。”

明昭嗤笑道:“长舒想必这段时间在晋无忧府里舒了一口气,心里八成期盼着晋无忧在忙些,这样就不会找他麻烦。”

“可怎么办呢?”她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和狠辣,“好戏就要上演了,他可不能露怯啊。”

“长舒既然喜欢一帘幽梦,那就多多赏给他吧。”

仇晁垂眸:“是,属下立刻去办。”

明昭看了眼惜春,见她收拾的差不多了,起身道:“去办吧。”

仇晁领命,转身离开了皇宫。

明昭拜别了皇上和皇后,准备离开皇宫回府,却在出宫门之时,见到等候她许久的沈以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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