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为何那样 第63章

后妃们看着胤哀帝失态的大喊大叫,随即像发疯似的将河渠上的酒杯一把捞起,然后又狠狠地掷出。

“让韩世照来见我!让他亲自给我解释!”胤哀帝被酒色拖累的身子在发了一阵脾气之后,只能剧烈地喘着粗气,他颤颤巍巍地指了指传信的人,“传我的话下去,韩世照必须孤身一人入皇城,胆敢让我看见随行的人,就将他截下,就地格杀!”

后妃们发着抖,聚在一起,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她们不傻,知道也许很快就要来一场雷霆风暴了。

可是这外界纷纷扰扰跟韩寻真有什么关系呢。

韩世照是否一人独往,皇城内百姓是否性命无虞,战争到哪一步了,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江夏行宫里,所有人避她如不祥之物。

不允许出门,不允许跟别人有过多的交流。

新帝刚刚坐上那个位置,生怕韩寻真跟他哥哥旧部搭上了线,虽然他已经知道韩世照暴毙在皇宫中,但他总觉得这个令他恐惧的男人还活着。

猜忌生了根,在一个夜晚无声地破土而出。

韩寻真的房门被敲开,来的是个她不认识的宫女,对方看见她,立刻端上一个得体的笑容:“公主殿下,陛下邀你去赏月。”

彼时,正是一月一,天上只有一弯几乎不可见的新月。

韩寻真记得嬷嬷对她说的那句话:公主,你一定要听话。

她乖巧地将手搭在宫女手掌中,任凭对方牵着自己走向既定的结局。

小镜池边除了她不太熟悉的新帝,还有一些看着就令她害怕的男人们。

新帝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韩寻真扯起裙角,像一个真正的公主那样优雅雍容地走过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获得出门的权利了,特意换了一身漂亮的宫装。

小镜池里,满天星斗,韩寻真还未辨认出哪颗是她哥哥所说的北斗星,就被人推得一趔趄。

根本来不及反应,有人摁住她的脑袋,死死地压在池水中。

韩寻真只能盯着被搅乱、碎成一片片的池底星辰。

随后她失去了意识,被人拖了上来。

韩寻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胸腔里面磨着,令人牙酸的声音,震得她颅骨一阵哀鸣。

“不是说五两五就够了么?”新帝嫌恶地捂住口鼻,看着女孩像个牲畜一般被开膛破肚,实在忍不了了,吩咐让旁人拿块布把人脸盖上。

看着怪瘆人的。

骨雕师拿着形式各异的道具,在女孩的胸口里面敲敲打打,他嘿嘿一笑,露出黑洞洞的牙齿,“陛下,这可是为了您的安全,还是多留一些为好,免得到时候做出来有瑕疵,却没了原料。”

新帝退后几步,着实受不了这味道,热腾腾的血腥味让他作呕,“你这办法有没有用?”

“放心吧,这个骨雕做完之后,断然不会有转生之机了。”骨雕师手下动作不停,宛若挖到宝藏般欣喜,“您不是说,怕昭武王的鬼魂来皇宫作祟么,带上我做的这个骨雕,他就会误认为您是他的至亲了。”

新帝脸一白,他是怕极了自己那个声威赫赫的弟弟,更怕他化身厉鬼来找自己清算,这才找了一个说能一劳永逸解决问题的骨雕师。

结果,这个人居然让自己戴上这个恶心的骨雕。

旁边的心腹凑了过来,“陛下,端柔公主后事怎么办?”

毕竟她与韩世照一母同胞,新帝刚刚上位不久,若传出为了斩草除根,连个小女孩都不放过,难免会让他打着仁爱上位的名头不相符。

新帝皱了皱眉,“就说端柔公主不幸溺水。”他瞥了一眼不足两尺的小镜池,补充道:“把这池子给填了,不要留下话柄。”

心腹领命匆匆下去办了。

新帝遗憾般地说道:“韩世照,你要是跟你妹妹一样听话就好了。”

他装模作样地一通唉声叹气。

磨刀的声音不停,不知道过了多久。

韩寻真像是午夜梦回般惊醒。

似乎是有人唤醒了她。

也许自己做了很久的梦。因为她并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有无知无觉的黑暗。

韩寻真睁开眼,她能感受到脸上似乎遮盖着什么东西,但神奇的、并未妨碍她看见满目的星辰。

星河倒影在她已经干枯萎缩的眼眶中。

接着,她看见了……

“真真。”男人朝她伸出了手,宽厚干燥的手掌一如往昔般的温暖。

她迫不及待地拉住了对方的手。

韩寻真露着气的喉管,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但韩世照能听出来,她在说:哥哥,你来接我啦。

第59章 阿裴

虽然眼前的哥哥跟她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但韩寻真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也许熟悉的表情幅度,也许是那迟到很久的呼唤,韩寻真觉得自己鼻子酸酸的,她很想抱怨为什么不早点来接她。

嬷嬷的那一句乖巧听话让她把所有委屈都咽了下去。

她像个恪尽职守的公主, 背负着这句话活到现在。

除了今日, 唯独今日。

她实在是太饿了。

哥哥答应带她出门, 说准备好了食物就喊她。

韩寻真闻到那熟悉鲜美的味道,忍不住一个人跑了出来, 她躲在枯树的后面,确认了食物是出自她哥哥的手笔后, 才小心翼翼地冒头出来。

只是提前一点时间出门,应该没事的……吧。

韩寻真边处理着手上的食物,边心虚地安慰自己。

“小羊羔”烤的油脂外溢,外焦里嫩,闻起来就令人食指大动。

她还没有把自己想吃的部位卸下来,就被沈循安逮了个正着。

眼下, 沈循安正着纠结思考, 他认为最好的办法应当是把这个小邪祟活捉带回去,好把她身后的那条大鱼钓出来。

韩寻真感到寒毛一阵倒立,与那天被新帝喊去小镜池的感觉如出一辙。

她立刻察觉到危险, 也意识到这个不善的大哥哥不是来抢她食物,这个大哥哥很危险!

韩寻真无意识地压低自己的上半身,像一只弓起来身躯炸毛的猫, 她一边怕得想哭,一边虚张声势, 告诉自己不能只在地上瘫坐着,得坚持到哥哥来找她。

哥哥找不到自己一定急疯了。

真的不该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

沈循安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是剑灵给的剑谱, 他吐出一口气,凤池宗的那把普通佩剑此刻在他手中,宛若什么神兵利器,沈循安势如闪电地刺出一剑。

韩寻真在沈循安出手瞬间吓得浑身一抖,她反应很快,但沈循安出手更快,长剑瞬间从她的胸口划到肩头,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沈循安长着一张娃娃脸,他此时眉头紧皱,却有种装大人的感觉,“邪祟,跟我回去。”

韩寻真挨了一剑,痛得匍匐在地上,喉咙里不自然发出类似警告的呼吸声。

没有办法了,沈循安下定决心,只能让她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剑身嗡鸣,他隐隐想到剑灵对他说得那句话:你无金石之心。

沈循安不知为何感到一丝不安,他不愿让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持续太久,便定下心神朝着倒在地上的韩寻真挥剑而去。

韩寻真狼狈地在地上扑腾地滚了一圈险险避开,过于繁缛的宫装却被长剑定在了土里。

糟了!

她那颗已经很久没有跳动的心,这个时候仿佛在要在胸口蹦出。

但沈循安的下一剑没有如愿以偿地落在想要的位置上。

一柄陌刀横在两者中间,挡下了沈循安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刀身如寒铁,在冬日里更显切骨。

沈循安被这兵戈相接的力量,震得胳膊一麻,那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他的目光顺着陌刀一寸一寸上移。

看到来人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阿裴?”沈循安茫然地提着剑,望向对方。

韩寻真如蒙大赦,也顾不得伤口的疼痛,迈起小短腿就跑到裴映之身边,她拽着裴映之的大氅,委屈地说:“哥哥,他打我。”

哥哥?

沈循安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阿裴,这是怎么回事?”

裴映之依旧是那张贵气逼人的脸,他撤回那柄陌刀,森冷的刀光照得他面容冷酷又决绝。

霜简书局弟子多数都爱好舞文弄墨,武器多为扇子或判官笔这类看起来并不大开大合,反而文雅飘逸的武器。

沈循安看着那柄格格不入的陌刀,脸色一沉,“你不是阿裴。”

他调整自己刚刚急促的呼吸,轻轻重复了一遍:“你不是他。”

裴映之闻言只是笑了一下,那抹笑短促地就像幻觉,“我本不想与你兵戎相见,可惜,她太调皮了。”说着便将韩寻真揽至自己身后。

沈循安冷冷地说:“何必跟我假惺惺说这些,只不过是个不敢露出真面目的鼠辈。”手中长剑抬起,剑尖直指对方鼻尖,一个十足的挑衅姿势。

裴映之点了点头,煞有介事说道:“沈世子倒是伶牙俐齿了许多。”

沈循安厌恶提防的表情越来越明显。

裴映之突然认真说道:“说到底,阿裴这个名字还是你起的呢。”

阿裴的出生是个意外。

他的母亲是回香坊一名舞女。

明潇潇现在的风光也不及他母亲当年的一半。

可惜舞女发现了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太晚了,等到她有时间准备想落胎的时候,大夫告诉她,现在打掉会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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