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开春桃,凌悦缩在自己的被子里,她在逃避。
谁懂?她一觉醒来枕边躺着长公主的惊悚感,而且记忆回到脑海,她好像胆大包天到把长公主标记了。
一瞬间凌悦想起了无数种死法,可还没等她害怕完长公主就醒了。
对方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惊慌害怕也不是愤怒,只是掐着凌悦的脖子笑得艳丽:“放肆完了,该上路了。”
对方是真想掐死她,凌悦感觉到脖颈上的手越缩越紧,死亡的恐惧迫使她反抗,她不再隐藏自己将长公主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看着长公主眼里逐渐涌现出的惊讶,凌悦觉得自己生还的几率很大。前世交手那么多次,她还是挺明白对方性格的,长公主虽然危险但很是惜才,如今周边各国蠢蠢欲动,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
但她的心还是很乱,前世的她真心错付,失了右手和双眼,也没保住自己的家人。
好不容易重来一次,她不甘心在这里划下句号。
从昏睡中醒来的陆姀逐渐清醒过来,一方面她震惊于对方的武力,另一方面她觉得眼前人越看越觉得眼熟,她定定瞧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蓦然出现在脑海中。
看着对方紧张的模样,陆姀几不可闻地一笑。
凌悦没察觉到异样,一本正经的模样:“臣女无意冒犯您,事已至此,长公主觉得臣女如何?”
你在想什么啊!
凌悦真想扇自己一耳光,她明明是想突出自己的利用价值,到头来怎么说出这样没头脑的一句话。
她正自我唾弃得起劲,耳畔却传来长公主的声音:“本宫觉得甚好。”
凌悦霎时愣住:“嗯?”
陆姀被她迷糊的样子取悦,她凑近挑起凌悦的下巴,笑意不入眼底:“可惜如今的你还不值得我垂眸。”
过近的距离让凌悦紧张,她不敢看对方的脸,只是小心地问:“殿下的意思是?”
下巴重获自由,凌悦仍旧不敢抬头。
她能看到长公主离开床塌,穿衣服的声音让她耳垂微红,更是不敢向后看。
她听到长公主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向我证明你的能力。”
命暂时保住了,凌悦觉得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
“若是不能让我满意,那我再来取走你的性命。”
威胁的话音不带一丝感情,凌悦捂着头在床上滚来滚去,最后撞到头才停下。
她终于舍得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摸着额头被撞红的地方,她烦躁地叹了一口气。
第006章 祈祷
“可曾好些?”
凌雅一脸担忧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妹妹,殊不知在别人眼里她这个坐着的要比床上那位更加脆弱。
过分的热情让凌悦不明白,她能确定对方不是重生,可为什么?明明前世她们没有交集。
她垂眸,睫毛垂落一片阴影将情绪藏匿,“谢嫡姐关心,并无大碍。”
凌雅咳嗽一声,又怕自己的病气传递给凌悦,她悄悄远离了些且换了个方向不直接面对床上的凌悦。
“既无病为何不起?”
被人遗忘也有被遗忘的好处,凌悦不用每天面对那位所谓的父亲,即便她在床上躺了三天也没人说她。
只是这三天凌雅天天往这偏僻的小院子跑,多少引来了一些关注。
凌悦悄悄叹气,她这几天不起只是不想面对现实罢了。
她相信自己的能力能让长公主侧目,可是价值这个东西是长公主来定,就算做得再好若是对方说不够,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算了算了,先不想。
抬头见嫡姐还在等一个回答,凌悦调转话题:“姐姐近日身体如何?”
妹妹的主动关心让凌雅嘴角的笑深刻了几分,她捂住手中的暖炉子:“府中比山上暖和,身t体较之前好受些。”
说完又叹息一声,开始为凌复说话:“近日靖朝异动频繁,父亲难免忙碌忽略了你。”
凌悦听完内心毫无波动,前世她就没在意过这份亲情,死过一次就更加不会在意。
且前世凌复和凌雅都死得早,凌家主家便只剩了她,在众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她带着凌家的旁支血脉战场厮杀,向世人证明了凌家还在。
可惜凌悦太了解陆薇莹,朝局稳定后凌家功劳太甚肯定会成为对方眼中的刺,大概率是一个都剩不下的。
想起以前的部下,凌悦难免伤感,可在凌雅眼中这就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她误认妹妹是为父亲的忽视难过,忍不住提议:“妹妹久待在此不好,随我出门如何?”
凌悦并不看好凌雅的身体,前世对方也是深居浅出,怎么今生变得如此反常。
心下生了好奇,凌悦并未直接开口拒绝,但也没说答应,只是问:“姐姐去哪?”
凌雅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令牌上的花纹繁复做工精巧,正中心是一个陆字。
“陛下身边的秋菱姑姑给了这块牌子,说我日后可随意出入皇宫。”
凌雅有些不解,毕竟这太不符合规矩了。
她收起这块令牌,脸色不太好看,充满对未来的担忧:“陛下召我,让我明日进宫。”
看到那块令牌后,凌悦的心中翻江倒海,虽是第一次见,但她还是认了出来。
前世在她眼盲后,陆薇莹将这块令牌交给她,而她不知抚摸过多少遍。
视觉消失后其他感觉便十分敏锐,陆薇莹语中的心疼更是明显。
“我在皇姑姑那跪了许久才拿到它,朝中不少人嫉恨你,如今你看不见,宫内总比宫外安全,我也能照顾你。”
对方说得那样深情,凌悦对黑暗的恐惧才缓解些,慢慢地更加依赖对方。
可现在想想,陆薇莹说这些话时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应该是厌恶吧。
“秋菱姑姑说可以带年纪相仿的一人,想来说你也可以。”
凌悦回过神,她看着长姐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心中发怵。
入宫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还指望着长公主忙碌国事将她给遗忘,哪能跑到对方眼前去晃!嫌命长吗?
于是凌悦无视长姐的祈求,直截了当:“我身子不爽,不能相陪。”
哪曾想这个理由让凌雅紧张起来,她抓住凌悦的手急道:“不舒服?到底怎么了?皇宫失踪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
连珠炮似地询问让凌悦默默抽回了手,想起那天的事,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凌雅,然后用被子盖住了那张生无可恋的脸。
然而这行为只是让凌雅误会,她气上心头,信誓旦旦保证:“妹妹别怕,你只管说是谁欺负了你,姐姐替你做主。”
凌悦嘴角一抽。
她能说吗?她敢说吗!
让她说什么啊?说她月黑风高夜乘人之危将长公主的便宜给占尽了?
也不对,那天她极力克制,算是长公主主动的,说是她被欺负也没错。
想得多了,那夜的喘息似乎又回到了耳畔。
对方动情时也是极为克制的,即便再难捱也只是低低喘上两声。
因为前世眼盲,凌悦对黑暗环境很熟悉,对声音的感受更加敏感,即便看不见,光听声音也顶不住。
后来几分月光从杂物的缝隙中照了进来,印着对方眼尾的嫣红,她看得痴了一时忘了动作。
“再看,剜眼。”
凌悦抖了抖,对方的声音仿佛透过时空警告着现在的她,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皮不敢再想了,只是一张脸成了苦瓜。
造孽啊!
“妹妹你说话,我知道你在听,你只管说,姐姐为你做主。”
凌悦正烦着,她脑袋钻出被窝幽怨道:“真的?”
凌雅有些开心,因为身体原因,从小就没人对她抱过期待,如今能为一人做些事情,她感到很满足。
她自信道:“当然,你说。”
凌悦笑了,轻轻吐出三个字:“长公主。”
外头的雪还在下着,但凌雅却觉得屋内的温度比外面的更低些,低到她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她不可置信道:“你说谁?”
凌悦这几天憋屈得很,如今竟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快感,于是凌雅的笑容转移到了她的脸上:“是长公主。”
凌雅的信心来得快去得也快。
长公主那个女煞星她怎么敢去招惹,难怪这几天凌悦都不出门,估计是被吓到了。
凌悦见她从一脸苍白变成一脸菜色,突然又没了逗弄的兴趣。
她坐了起来,眼神望向虚无的远方,像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姐姐不必担忧,我一人做事一人承担,绝不会连累你们。”
说完又冲着凌雅一笑:“谢谢姐姐如此关心我。”
凌雅捂着暖炉的手一紧,看着凌悦纯真的笑脸,她心下过意不去。
她刚刚真的在想,如果凌悦连累凌家怎么办?甚至对她还存了几分埋怨。
于是她有些愧疚,思索后又默默下定了决心,她再次拉住凌悦的手,一脸坚毅模样:“妹妹别怕,好好休息。”
随后也不知这病弱的嫡姐哪来的力气竟硬生生将凌悦给按下睡着。
凌悦看着对方的表情总有不祥之感,她忍不住吐出一个字:“你?”
凌雅咳嗽两声,想到自己所做决定,一股悲凉之情油然而生,“你是个好妹妹,但我不是一个好姐姐。”
“明日我要入宫,你在府中好好的。”
凌悦更想不明白了,但一想到入宫,她突然想起陆薇莹来。
对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她本就与姐姐有些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