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便是一个人长大,虽然前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但也没人会和她说一些太过私人的事情。
凌悦开始怀疑是那个夜晚出了问题,难道一起睡过之后,地玄就会影响天干的思想和行为吗?
凌悦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她开始担心自己,想找个正经的大夫看一看。
她沉默太久,久到陆姀已经不耐烦了。
凌悦注意到她的表情,她赶紧回答,月色下的她落寞可怜。
“可我只有这些朋友。”
陆姀一怔,她看着凌悦委屈的眼睛,一向没良心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过分。
她扭过头,声音温柔很多:“回来吧,她们没事。”
凌悦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有了着落,她开心道:“真的?”
“嗯?我会撒谎?”
凌悦自然相信对方,她又回到原处坐下,又想起刚才差点将人抛下,忍不住尴尬。
“那她们现在何处?”
听见这句话后的陆姀更加烦躁,对方总是在提文王两人,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陆姀没好气道:“从山里绕回城里了。”
凌悦听完有些无语了,她似乎低估了文鸢鸢的路痴属性。
这也不怪她,前世文鸢鸢也没表现出这毛病来,可现在仔细想想,文鸢鸢很少单独行动。
王澜没战死时就一直跟着王澜,王澜战死后就一直跟着她行动,唯一一次单独行动也是最后一次。
那一次她找到文鸢鸢时对方已经不行了,浑身是伤,血液从盔甲中渗出,平日清明的人开始说起胡话。
“我好像看见澜澜了,太好了,我还怕我找不到路,见不到她。”
那日的窒息感又涌上心头,重活一世的凌悦逐渐找回了前世那些点滴,并不是她冷情遗忘,而是太过痛苦她根本不敢想。
“你在难过,难过什么?”
陆姀的声音难得轻柔,不再带着戏谑逗弄。
可凌悦觉得自己表现得并不明显,她暂且放下t那些记忆回到现实的月夜中。
抬头看着长公主的眼睛,却发现对方意外温柔,似乎在安慰着她。
凌悦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坏了,她苦笑一声又十分佩服:“殿下如何看出来的?”
陆姀笑笑,随后指着自己的眼角:“这里,有泪水。”
凌悦一惊,她抬手就要去擦,却被另一只手捷足先登。
冰凉的手指落在她的眼角,她忍不住一个激灵,看着倾身过来的长公主有些紧张地说:“殿下,这。”
陆姀并未在意她的窘迫,她自然收回手,笑得云淡风轻,“没了。”
对方的淡定让凌悦觉得很不公平,因为只有她在意这若有若无的暧昧。
可凌悦对自己太过不自信,长公主的淡定让她怀疑自己。
是不是她太过保守了,只是摸摸脸而已,这又算得了什么?
长公主这样高贵的人,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故意占她便宜。
凌悦思来想去都觉得是自己太过于矫情了,为了不让人看笑话,她十分正经地致谢:“谢殿下。”
陆姀觉得很好笑,“你与我是不是太过生分?”
这问题问得太奇怪,凌悦认为君臣之间就该保持着这样的距离。
她老实回答,但绝口不提自己害怕的事实:“君是君臣是臣,臣不能逾距。”
陆姀见她不敢抬头,两人隔得如此近,抬手就能触碰到对方,可又隔得很远。
陆姀嗤笑一声,却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凌悦:“君臣?君是谁?”
话题又往不妙的地方开始发展。
按照一般道理来说,君当然是当今圣上,可满朝文武皆知如今的圣上只是长公主的傀儡。
所以这君也可以指长公主。
凌悦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可长公主却突然放过了她。
“罢了,你这么笨。”
劫后余生的凌悦又有种被侮辱的感觉,可长公主接着又来了一句话,将她那点委屈全都换成了惊恐。
只见长公主撩起耳边一缕长发,毫不在意地说:“既然我是君你是臣,那天晚上,你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凌悦感觉自己的脖子凉嗖嗖的。
她艰难开口:“殿下不是认同我的价值了吗?”
陆姀笑了笑,“骗你的,或者说,我反悔了。”
凌悦心一提,恐惧之后便是愤怒,“我本以为殿下是个守诺之人,没想到是瞎了眼。”
前世也是,今生也是,凌悦承认自己眼光不行,只是没想到两次都栽在陆家人手里。
陆姀放过自己的头发,看着发怒的凌悦,她感觉对方在她面前鲜活了很多。
不过再逗弄下去,人可真就跑了。
陆姀站起来走到窗边,离开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方才那句也是谎言。”
凌悦见对方不似玩笑,放松之余又意识到不对,于是皱着眉问:“也?”
见凌悦反应过来,陆姀觉得她迟钝得可爱,“发现了,另一句谎言是你根本就没有流泪。”
说完陆姀就轻巧翻过窗消失在小院中。
第023章 病发
白雪消融从朱瓦间滑落,养性殿里的宫女天微微亮时就开始扫雪。
凌悦站在殿门口,她踟蹰了一会儿还是坐在台阶上看着庭院中的两人忙碌。
赴职第一日时他就发现这宫殿中的宫女都听不见声音,凌悦起初觉得是她们受到了迫害,后来青鸟说这些人都是她路上捡的孤儿。
青鸟收留了许多孤儿,她教他们谋生的手段,成年之后又会为他们谋划一份工作。
凌悦听完不由得对她改观很多,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不久就被对方亲手按了回去。
无论聊什么话题,对方总能扯到长公主身上去,大有要把这亲事给做成的执着。
凌悦对此接受不能,伴君如伴虎,谁会想和老虎睡觉呢?
正胡思乱想之时,身后的殿门被人推开,随之而来的是青鸟的声音。
“今日这么早?”
青鸟的声音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凌悦见她坐在自己身边,有些不解地问:“云大夫身子不爽吗?”
青鸟眼皮耷拉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昨夜长公主回府后突然发病,好在不如之前严重,还有着自己的神智。
趁着对方还算清醒,青鸟用药将人迷晕了过去,如此折腾了好一会儿,可她不敢入睡,愣是守到了陆姀好转才闭上眼睛睡了小会儿。
青鸟叹气:“没睡好。”
凌悦自己也被睡眠困扰着,被青鸟调侃的事才发生不久,联想起这事凌悦就忍不住调侃:“青鸟大夫不替自己求个姻缘?”
青鸟只觉得头皮发麻,她连连摆手,模样瞧着都精神了很多,可惜是被吓的。
“你别打趣我,与其执着于情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还不如多看几本古籍医书。”
凌悦有些无语:“那你总对我说些不切实际的事。”
青鸟没有丝毫愧疚,“我看人很准的,你们两个挺有缘的。”
之后又带着几分得意说:“我的眼睛可比那劳什子的姻缘签有用。”
凌悦看着她从疲惫模样一点一点变成兴奋的变态,忍不住失语。
她不想再说话,也不想再看见青鸟那逐渐猥琐的脸,干脆闭上了眼睛。
真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在长公主身边待着的,还是说这是在长公主身边待久了所以就疯了?
凌悦突然害怕起来,她怕自己也变成这样不正常的样子。
她在这边心烦意乱,青鸟在边上喋喋不休。
“东街的张娘子同她隔壁的苏掌柜挺有妻妻相,之前去绣楼见的那两位绣娘也是眉来眼去的,嗯,你闭眼干啥?”
凌悦慢慢伸手,然后将自己的耳朵也遮了起来。
青鸟气笑,“你别不信我,这些你都不认识,那说点你身边的,不说其他,就说这一届的武科的榜眼和探花,我觉得她俩就很有可能。”
凌悦遮住耳朵却还是听得见,听到文王两人时她还是惊了一下。
这青鸟好像有点道行的样子。
她放下手睁开眼,“你怎么会这样觉得?她们两个比试时的样子跟仇人无异。”
青鸟突然严肃起来,一脸神秘地说:“理由当然是……”
凌悦的好奇心被拉到最高,她略带紧张地跟了一句:“是什么?”
要是对方真这么神的话,那她和长公主难不成真有可能?
青鸟咳嗽一声,“那当然是前天晚上我看见她们在深山老林里幽会。”
凌悦沉默了,她暂时不知道该对谁无语,是无语那两个迷路的人还是面前这位红娘上身的,又或者说对青鸟抱有期待的自己。
不过大晚上的,这样的场景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凌悦叹了口气,“殿下若是愿意,她能找到更好的。”
青鸟那股兴奋劲过去就更困了,她打了一个哈欠,无奈道:“我自然知道这些事,可是目前来说,只有你在她身边才是最好,这是事实。”
凌悦并不这样认为,这个世上没有谁离开谁就不能活的事,更何况是长公主这样风华绝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