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的陆姀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相比于青鸟的不忍她反倒很平静,想做的事情差不多都已经做成了。
可她得为蓉朝留点什么,否则她生前付出的心血都会白费。
想得太多就会分心,陆姀已经看不清凌悦的表情,她有些累了,再次运功压□□内的冲动,疲惫道:“我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你治好我,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屋内的香气淡了很多,凌悦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憔悴的长公主。
前世苦寻不到的弱点,今生就这么简单地摆在眼前。
见凌悦不语,陆姀还以为她是在害怕,嗤笑一声:“我还不至于因为你的拒绝杀掉你t,就算你不答应也还存在另外的价值。”
对方说得这样明白目的就是为了让凌悦安心。
可凌悦并不是这么想的,她只是觉得对方一个人撑到现在,很不容易。
她沉思一会儿,不断做着心理斗争,最后轻叹一声,抬头后眼神变得坚定:“我答应。”
陆姀还以为要废一番口舌,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快,她忍不住调侃:“你不怀疑我别有所图?”
凌悦怔怔看着她:“这天下还有殿下得不到的东西吗?要使这种手段。”
说完又自嘲:“况且我一无所有,殿下何必自轻骗我。”
陆姀沉默了一会儿,“你过来。”
话说得好听,但真让凌悦做点什么的时候她就开始局促。
她满脸纠结地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就顾着自己脸红去了。
陆姀见她这样,忍不住笑:“反悔了?”
凌悦摇摇头:“不是。”
随后她的头越来越低,似在逃避,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我不会。”
脸突然被人掰了过去,她的脸很烫,长公主的手很冷,冷得她一个哆嗦。
香气开始浓郁,凌悦这次没再抵抗。
长公主抱住她将下巴放在她的肩头,轻笑一声,却带着几分宠溺的意思:“傻丫头。”
热气吹在颈侧,凌悦只觉得窘迫和痒,她有些不安地唤了一句:“殿下。”
“没事,我教你。”
第025章 自我
不同于上一次, 这次屋内有光,且长公主大发慈悲准许她睁眼,凌悦觉得以后的梦肯定会更加精彩。
先不管以后, 她正下床找自己的衣服, 好不容易将一套凑齐,凌悦看着床上还没睡醒的人却有种身在梦中的错觉。
这一世缘分最深的竟然是前世的死敌,若是她能与前世的自己对话, 告诉她:你将长公主给标记了, 还是两次。
前世的自己一定会十分惊恐地睁大眼睛。
想起那个画面来还觉得好笑, 于是凌悦便真的笑了。
她笑得很轻却让床上沉睡的人悠悠转醒。
陆姀坐起身, 表情凝固一瞬, 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掀开被子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
只是她穿衣的速度比平时慢上很多, 她慢慢走到凌悦边上坐下, 见对方不敢看自己又觉得有趣。
伸手将对方的脸捞过来,捏住下巴迫使凌悦抬头:“不敢看?”
凌悦没见过这样大胆的地玄, 她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陆姀松开她没再为难,只是柔情散尽, 在那瞬间又回到了那高不可攀的形象, “想要什么?”
凌悦莫名觉得难受,又或者说是失落,但长公主都开口,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想要跪下请求却被长公主拉住,只听对方说:“坐下。”
凌悦乖乖坐下, 她紧张到手轻轻发抖。
前世凌雅自刎的场景那么清晰,今生这位嫡姐又对她十分照顾, 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凌悦恳求道:“请长公主请神医为我嫡姐治病。”
这个回答也在意料之中,陆姀看着对方的脑袋, 垂眸后屈指轻叩桌面:“据我所知,你与凌雅并不亲厚,你要为她求?”
凌悦重重点头:“请殿下成全。”
对方不像开玩笑的模样,陆姀并不理解对方。
她有些乏累,单手撑着脑袋,“你可知自己身世?”
“我知。”
陆姀更为惊讶,“哦?”
凌悦怎会不知自己身世,她的降生并不被人期待。
鹏州有一柯氏家族,传言这家族中的人可以用做容器,收纳他人身上的污秽。
凌雅的母亲怀她时伤了身,当时又有游方道人路过直道可惜。
“将军夫人腹中孩子贵不可言,可惜邪祟缠身。”
凌复听信了那道士的话,又想起了鹏州柯氏。
因为要年龄相仿才能作为容器,所以才有了凌悦。
后来凌悦出生,可凌雅的身体还是很差,凌复便迁怒于凌悦,觉得是凌悦阻挡了他往上的路。
说起来很痛苦,可凌悦并不在意,她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知道,可是那与嫡姐无关,她什么也不知道。”
“嫡姐是个很好的人,我不想让她再被疾病困扰,请您成全。”
陆姀半闭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可眼前机会难得,凌悦忍不住有些急:“请殿下成全!”
陆姀似乎有些无奈:“这事你同青鸟说。”
“殿下!”
陆姀见她着急,又解释道:“青鸟就是你说的神医。”
“啊?”
凌悦真的愣住了,她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卑鄙无耻的红娘竟然就是神医。
因为前世的原因她也怀疑过,但对方那一纸心型药方直接打碎了她的自信,在后来的相处中又觉得这云大夫有诸多不靠谱的地方。
没想到她真的是神医……
还以为长公主身边那么多能人,神医肯定另有其人。
陆姀觉得对方的表情很有趣,她又想逗人,但现在不太有精力,放弃这个想法后她笑着说:“你不信?不过不信也正常,我会变成疯子全拜她所赐。”
凌悦出了冷汗,开始纠结要不要让青鸟去看凌雅的病。
她支支吾吾地问:“怎么说?”
问完又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可转念一想,她已经知道长公主这么多秘密,那再多一点也没事。
毕竟秘密有很多个,但是命只有一条,所以知道多知道少都是一样的。
陆姀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她给我开的药会压制我体内的毒素,但那药其实也是毒,吃多了会变成疯子。”
揉了一会儿头似乎没那么重了,陆姀长舒一口气,终于将身体坐直,将自己的身体情况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其实这两种毒素都能用内力压制,只是压制多了又排不出来,只会让它们变成更致命的东西。”
这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可陆姀却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凌悦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怜悯这种情绪对于对方而言或许是一种侮辱,所以她只能沉默不语。
她不敢问对方是怎么中的毒,一个将军府都有这样阴暗的事,更别提皇家了。
见凌悦不说话,陆姀继续说着自己的事,“你的愿望还作数,我本来也打算让青鸟去看看你的嫡姐。”
凌悦不太理解:“为什么?”
陆姀也不在意对方的问题太多,“告诉你也无妨,我觉自己时日无多,此举是替陆艾拉拢凌复,但这丫头不识好歹,若不是陆氏无人我就把她换了。”
陆艾即是当今的圣上。
凌悦缩着头不敢再听了,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炸,顺带连前世的一些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前世的长公主比现在更加神出鬼没,权力交给陆薇莹之后更是直接消失,直到朝局稳定之后也不见她再出来。
陆姀已经很困了,“不必忧心,我与常人不同,青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替我延寿,但凌雅不同,你放心就是。”
说话间外面传来锁芯撬动的声音,门被人推开一条小缝,一个人贼头贼脑地往里边瞅了一眼。
最后她发现了好好坐着的两人,见凌悦瞪着她,青鸟闪过一分尴尬,但她脸皮厚,愧疚也就那么一下。
干脆将门全部推开,青鸟笑嘻嘻地走过去,“你们没事吧。”
没事倒是没事,就是有些累。
凌悦自然不能将真实感受说出口,想着之后还要请人帮忙且这次她又没什么损失,于是就这样忍了脾气。
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日后有事得劳烦云大夫走一趟。”
青鸟做了亏心事,头点得很快:“嗯嗯,我随你去。”
陆姀觉得有些吵,头好像又疼了起来,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不过肚子还不饿。
胡乱想了很多,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陆姀有些懊恼,“还有一事,过两日我要南下亲征,你与青鸟同我前去。”
凌悦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上战场,前世的她还在隐藏自己的锋芒呢。
除了意外更多的却是兴奋,以至于出了皇宫的大门还在傻笑。
随她回府的青鸟拉开轿帘有些无语地说:“你喜欢打仗?”
凌悦坐在马上,她低头瞅着青鸟,解释道:“并不是,只是四周都是豺狼虎豹,将它们赶走蓉朝才安稳。”
青鸟笑了笑,若是其他人说这些大义凛然的话她会觉得虚伪,可放凌悦身上她就信。
这家伙傻得有些过分,似乎总是在替别人考虑。
青鸟笑着问她:“你就没有一点点私心吗?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