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对付画仪的了解,就算胜算小得可怜她也要搏斗一番再走,更何况这次她还损了一员大将。
不寻常的背后通常是更可怕的理由,凌悦暂时想不明白。
只是她的计划落空了,本是打算今日主动出击,可对方先撤走,追击的意义就已经不大了。
凌悦紧紧握着剑柄,她总觉得心下不安。
有人轻轻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一下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将士们整齐的呼喊与旌旗飘动的响声一起,凌悦突然不慌了。
长公主就是有这种魔力,只要她站在这里,只要她站在身边,就什么都不必怕。
凌悦抱拳行了礼:“殿下。”
长公主只是笑笑,她望向那群敌军,有些无趣地说:“看来不能让你大展身手了。”
虽然期待落空,但凌悦不急于此一时功成名就,她担心另外之事。
如今长公主在,她像找到主心骨一般,“此次太蹊跷,臣怕这背后藏着别的凶险。”
长公主没说话,突然伸手一指,“你看那是什么?”
凌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一人敌军撤退的队伍中脱离一人,那人鬼鬼祟祟地钻进了山林里。
根据着装和武器来看,凌悦猜测对方是付画仪。
她瞳孔一缩,“是付画仪。”
长公主转过头,眼里的笑让人捉摸不透:“你认识她?”
凌悦突然觉得不对,她又撒了谎:“李将军跟我说了,我觉得那人和李将军描述的很像。”
她有些紧张,紧张到不敢去看长公主的眼睛。
好在关键时刻,李敏出口解围:“臣确实同凌将军说过。”
凌悦简直要感动死了,她决定之后请李敏去吃一顿大餐。
可再一想,她的俸禄还没发,她仍旧是个穷光蛋。
对不起了李将军,下次一定。
长公主没放过凌悦眼角的那一丝感动,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哦~原来如此。”
凌悦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见那军队走远,赶紧说:“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鬼?”
李敏请命:“殿下,末将愿前去一探。”
长公主看着林中的人影,她轻哼一声:“不必,凌悦。”
“臣在。”
“随我一同前去。”
凌悦觉得一个付画仪不必长公主亲自出马,可想着长公主如此做定有自己的道理,于是她道:“是!”
城门大开,一黑一红两匹马冲出城门。
李敏在城上看着她们越来越远的背影,忍不住感慨:“还真是挺相配。”
凌悦听不见她的碎碎念,若是听见了肯定会吐槽李敏青鸟附体。
这光秃秃的树林不能很好的藏人,对方似乎也无意躲她们。
只是在对方某个回头后,凌悦确认了这人是付画仪。
而付画仪得意的表情在看到长公主后就变成了惊恐。
她只是想把凌悦或者李敏给引出来,可没想过把陆姀给引出来啊!
不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她就冷静了下来,她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此处是由两座高山组成,山与山之间有一吊桥。
她试过了,那吊桥无人看护,承受不了太多人的重量。
略一思考后她直接就往那吊桥处逃窜。
凌悦见她这恐慌的样子,忍不住往身边看一眼。
长公主见状将她的头推了回去,“看我作甚?老鼠要跑了,这可是一条大老鼠。”
凌悦明白她的意思,可惜这里的遮挡物太多,不然她还能展示一下自己的弓射,也不用这样跑。
只是感慨一下,凌悦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对方还是和前世一样能跑,这让凌悦暗恨。
很快她们就钻出了树林,一座吊桥出现在她们面前。
付画仪已经跑到吊桥中间,她转身大骂:“姓陆的变态还有那个黄毛丫头,你们敢过来吗!”
凌悦本来就犹豫,见对方像是故意在那等着的一样就更加确定这里有问题了。
她停在吊桥边不动,眼神紧紧盯着付画仪,这可将付画仪急死了。
凌悦看着这吊桥的绳索,又抬头去看桥中央的付画仪,见对方还不急着跑,瞬间就笑了。
她抽出腰间的剑,在付画仪惊恐的眼神里刷一下砍断了右边的绳索。
吊桥瞬间不稳,付画仪只能抓着另一侧的绳索保持平衡。
这下她不怕陆姀了,反而更恨凌悦,破口大骂:“小畜生!你敢!”
凌悦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我怎么不敢。”
现在她确定了这吊桥确实有鬼,要不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也该尽可能借用另一侧没断的绳索逃生才对。
凌悦笑了笑,看上去很是无害,付画仪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陆姀的影子。
对方有坏主意时也会露出这样无害的笑。
下一秒,凌悦挥剑砍断了另外一侧的绳索,两侧的绳索都被砍断,但是上面还有用来扶的绳索。
付画仪左右手各抓一根,双脚悬空,她往脚下一望,只是一眼就觉得心中狂跳,这若是摔下去不得成了肉泥。
毫无生还希望的情况下,付画仪想了一招离间计。
见凌悦又想砍绳子,她大叫一声:“等等!”
凌悦住了手,“你还有什么遗言?”
从来都只有付画仪嚣张的份,今日却是反了过来,她虽然生气但也只能忍气吞声。
“凌小将军,我一见你便觉有缘,虽立场不同,仍有一言相劝。”
凌悦可不吃这套,她还是喜欢对方嚣张的样子。
鑫朝真是没人了,这样的人也能当元帅。
这话也不是狂妄,前世的鑫朝能给凌悦带来威胁的只有废太子宋轩泽,不过这一世对方英年早逝了。
凌悦倒是不着急了,不知是不是和长公主待久了,她也染上了一些恶趣味,于是蹙眉道:“元帅玩笑了,您哪能和畜生一见如故。”
说完又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是畜生,失敬失敬。”
付画仪都要气死了,她本就是个暴躁性子,当即就要回嘴,可激动之下绳子似乎断开一些。
于是她冷静了,尬笑之后又看着凌悦背后看戏的陆姀,一脸严肃地说:“凌将军有所不知,你身后之人生性凉薄弑母杀父残杀姐妹,你在她麾下做事迟早会被清算,不如趁着现在醒悟将其斩杀。”
凌悦沉默了,她回头看着长公主,而长公主也在看她。
对方没有解释,而凌悦也不需要她的解释。
她有些生气了。
再次举剑,凌悦脸上没了笑容只剩杀意:“你的离间太过拙劣,现在可以闭嘴了。”
剑光闪过,左侧的绳索断开,付画仪只剩右侧绳索吊着。
她知今日无法生还,不再恳求只是一味诅咒。
“你这条狗!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哈哈哈,你竟然信这骗子,你以为你永远都会有价值吗!”
“蠢货!”
凌悦冷漠地砍断最后一条绳索。
付画仪惊恐的喊叫声在山间回荡,最后一切回归寂静。
长公主在一旁看着,她看了许久见凌悦情绪不对便打趣一番:“怎么?你信她?”
凌悦赶紧否认:“怎么会。”
见她情绪还是低落,长公主凑近捧起她的脸,笑着说:“若我说她说的是真的,你该如何?”
凌悦猜不透她t,只能苦笑道:“那就请殿下不要用毒酒,也不要用火烧,也请放过臣身边的人。”
凌悦抬起眼,“其实臣很怕疼。”
长公主突然觉得心很沉重,压抑的情绪让她喘不过气。
她将凌悦拉进怀里,轻声哄着又像是在承诺:“不会的,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只要我在。”
凌悦其实不是个爱哭的人,但在此刻她就是觉得很委屈。
可她向来就是个闷小孩,根本哭不出声音。
她这算不算莫名其妙,明明此世没有人用火烧她,也没有喝毒酒。
突然间觉得很孤独,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记得这些痛苦,只有她一个人在恨。
“哭吧,然后好好睡一觉,我会陪着你的。”
轻柔的安慰来自前世的敌人,凌悦忍不住抱紧了对方。
良久,凌悦轻声道:“对不起。”
长公主不知她为何崩溃,但是她感受到了凌悦对她的依恋,她笑了笑:“没关系,我会原谅你的。”
凌悦闭上眼,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