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澜有些苦恼,她想替文鸢鸢解决一些问题,可对方问的她又都不清楚,只能抓着头发趴在桌上:“鸢鸢你别问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文鸢鸢就对方的头发马上就要离家出走,也觉得自己太过为难王澜,她抱歉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她这样说反而让王澜慌乱起来,她瞬间挺直腰板,“没有没有,是我太笨了。”
突然想起能问凌悦,王澜又忍不住兴奋起来:“这事问凌悦就成,哈哈,我也不蠢嘛!”
这人的情绪总是这样时上时下,变得太快有时会让文鸢鸢跟不上。
她见王澜嘴角有脏东西,于是掏出手帕给擦掉,之后又将帕子叠好放回袖中。
王澜就这样等她擦完,随后才乐呵呵道:“初次见面的时候完全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一起,我记得你当时还和凌悦说了我好多的坏话。”
提起过去文鸢鸢也很是感慨,那时她觉得王澜太过鲁莽无礼,她很是讨厌这样的人,因此就想借着比试给对方一个教训,可惜技不如人。
忍不住叹息一声,其实武科也不算太久远的记忆,但就是觉得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就像凌悦和长公主的事一样。
两人似乎想到一块去了,王澜突然长叹一声:“其实更没想到的是凌悦和长公主吧,要是被我娘知道了不得气到吐血三升。”
文鸢鸢忍不住皱眉,“是因为伯母讨厌凌家人是吗?”
王澜点了点头,又叹息一声:“她对凌悦的观感倒是好了许多,只是与姓凌的斗了这么久,多多少少还是带些偏见,不过这事她也管不着,嘿嘿!”
见她这幸灾乐祸的样子,文鸢鸢无奈摇头,她有些发愁,一是王澜要走,二是凌悦如果真和长公主在一起,那她们的身份也算天差地别了,皇室有皇室的规矩,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时常见面。
她已经决定了要同王澜一同北上,但凌悦这个事她还真掌控不来。
她向来就要比别人细腻些,有时就免不了想多,她问道:“你说凌悦是怎么想的?”
今日凌悦这两个字从文鸢鸢嘴里出现过太多次,多到王澜有些吃醋了,她忍不住扭过头开始生气,又怕文鸢鸢不知道她生气似地哼了好大一声。
文鸢鸢一下就明白对方犯了什么病,于是开始了顺毛哄,“好啦好啦,你知道的,在我心中你最重要。”
王澜那点醋意还没来得及落脚就被吹走,王澜又转过头来看她,突然就有些感动:“从小到大就遇到你一个愿意哄我的。”
王家的家风有些奇怪,若是心里委屈了也不会有人哄,只是让伤心的人绕着城外跑上几圈,跑到精疲力尽后沾床就睡了,醒来后烦恼确实消失不少。
文鸢鸢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就笑,后来便不敢笑了。
王澜仔细看着文鸢鸢的脸,对方一眼看上去就像个没有武功的柔弱女子,这世道太乱,对方家境殷实本不用来掺合这些危险的事。
王澜忍不住问:“你为何要习武?”
好久没听过这个问题,文鸢鸢愣了一下,她伸手揪了一下王澜的耳朵,但是力道很轻,就和摸一样。
见文鸢鸢表情沉重,王澜突然觉得自己这份好奇是错误的,她赶紧改口:“不说也没关系的。”
文鸢鸢突然攥紧拳头,一脸极不甘心的样子,“告诉你也无妨,在我还小时有个玩伴,她比我大一些,时常保护我。”
王澜越听越后悔,她以为自己勾起了对方伤心回忆,她开始猜想后续的剧情,怀疑那玩伴因为保护文鸢鸢去世了,所以她励志要变强。
正在王澜肠子都悔成青色时,文鸢鸢突然气愤地说:“每次她都说我,说我一辈子也不能像她这么厉害。”
“我不信!她竟然敢小瞧我!”
王澜听完,她迟钝道:“啊?”
原来故事的走向是这样啊……
第056章 远离
今日倒是难得, 这皇宫难得有了热闹事儿,那北国使臣来长公主也破了规矩,好酒歌舞等都备上了。
凌雅本是不打算出门的, 但圣上突然叫她一同赴宴, 没办法只得跟着。
只是这一路上她心事重重,皇帝早就看出了她有顾虑,其实叫她出来也不是皇上的本意, 只是皇姐吩咐了她就照办而已。
想起皇姐想要撮合她俩, 皇帝就脑袋疼, 可又不能反抗, 且凌雅也没有那心思, 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本想冷着脸装作没看见, 但皇帝心到底善良, 她知凌雅身体不好,不宜忧思, 最终还是出口询问:“有何顾虑?”
凌雅见皇帝看她,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陆薇莹是皇室的人, 怎么说都好像挺忌讳的。
怀中的兔子突然动了一下,只差一点就从凌雅的怀里跳了出去,她惊慌地抓牢兔子,控制住之后露出庆幸的表情。
皇帝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那只兔子身上,她知道凌雅养了两只兔子, 一只兔子身子弱了些但四肢健全,而另一只伤了前腿和眼睛。
凌雅对那只残疾的兔子很是偏爱, 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上,这次也是一样。
皇帝看着她摸着兔子的头安抚对方, 忍不住问:“为何不换一只。”
正常人都会有这个想法,凌雅手停顿了一下,她苦笑着说:“如果我放弃她,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皇帝很喜欢心善的人,其实这些时间相处过来,她已经感觉到凌雅是一个没多少心机的人。
对于皇帝来说,这很让人安心,所以不知不觉间她对凌雅的态度逐渐变好。
她伸手摸了摸那只小兔子,对方似乎很喜欢她的触碰,还仰头去闻她的手指。
感觉有些痒t,皇帝忍不住笑了笑,但是很轻。
凌雅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感觉对方的距离感消失不少,她忍不住问:“圣上喜欢养宠物吗?”
皇帝突然发觉自己失态,她缩回自己的手指又恢复成原来那副模样,不怎么笑,好像永远都不会开心一样。
距离好像又远了很多。
本以为这个问题对方不会回答,可没过多久就听到皇帝夹杂着淡淡忧伤的声音:“喜欢。”
只能说喜欢过,但是后来这些东西都与她无关了,只是日复一日地看着奏折,听着朝上那些大臣吵来吵去。
以前吵得最凶的就是凌复和王拂,皇帝还得当和事佬去调解他们的矛盾,可这两人根本就瞧不起她,只能说是很痛苦了。
虽然现在凌复没了,朝上安静很多,但大大小小的麻烦总是不断。
凌雅见她的眉头逐渐拢紧,又觉得对方有些可怜,她低头看了看安静趴在怀里的兔子,想了想将兔子伸手递了出去。
皇帝看着她的动作不明所以,疑惑道:“这是?”
凌雅笑得温柔,“圣上要不要养养看?”
皇帝本想拒绝,可那小兔子突然伸出仅剩的前腿轻轻碰了碰她的衣物,于是她就这样改变了主意。
她从凌雅的手中接过兔子抱在自己怀里,而兔子没有挣扎,十分温顺地趴着。
皇帝学着凌雅的样子摸着她的头,软乎乎的触感让她欣喜,她又笑了笑。
凌雅在旁边看着,没有打扰。
只是停了一会儿又想起陆薇莹来,忍不住心下生了些烦躁,但又想着宫宴上还有凌悦在,那种不安感又好了很多。
凌悦她现在应该还在养性殿中吧。
她的猜想没有错,凌悦自从换了衣裳后就一直待在养性殿中。
长公主一直未归,凌悦看着门口的打扫宫女发呆,后来有位高个宫女进来添了香又出去。
凌悦看着那三足兽纹香炉上飘起轻轻袅袅的白烟,这一线白烟上升到足够高度后轻轻散开,奇特的香味铺了一室。
起初还觉得很好闻,但闻着闻着凌悦就有些困了,她记挂着有事强迫自己不能睡觉,可还是抵不过汹涌而来的睡意,眼睛慢慢合上了。
睡眠有时对于凌悦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她总是做梦,但可能是因为长公主的关系她不怎么梦到前尘了。
可这次不一样,或许是又要碰到陆薇莹的关系,她又开始做起这些噩梦。
不过这次梦到的不是烈火与毒酒,她梦到姐姐决绝下带着兴奋的笑,梦到王澜残缺的尸体,梦到文鸢鸢白衣成血衣含恨而终。
还梦到,梦到长公主在哭。
但那是长公主吗?看起来比印象中要憔悴年长很多。
凌悦很害怕,她伸出手想要安慰对方,可手却被人拉住。
她一睁眼又回到了现实,熏香还在燃烧,白烟依旧,正想抬手却发现动弹不了,她这才发现长公主坐在自己身边。
长公主的脸色并不算好看,凌悦还以为是自己睡过头误了时辰,有些慌乱地说:“殿下抱歉。”
“抱歉什么?”
长公主松开凌悦的手,语气担忧:“方才你一直说胡话,嚷嚷着什么不要死之类的词,这是梦见了什么?”
梦是荒唐的,所以说实话也没关系,于是凌悦将所梦之事直接说了。
只是在说到梦中的长公主时凌悦犹豫了一下,她去看长公主的脸,沉着冷静,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压垮她。
凌悦看久了就有些入迷,她及时发现并低头,可过会儿又看向长公主,“殿下会有害怕的事情吗?”
在红水镇时,长公主也睡不安稳,对方拉着她的手不准走,还流着眼泪。
究竟梦到了什么才会让这样一个人流泪?
听了这个问题后,长公主左手撑着脑袋,似乎在仔细回想自己害怕的事情,而她的袖子随着动作下落,露出那显眼的红色发带。
对方并未将其拆下。
凌悦心下有些小小的雀跃,又觉得自己太过得意忘形,长公主只是现在懒得拆而已。
长公主认真想了这个问题,她长到现在似乎没什么害怕的东西,在最弱小的时候她就会反抗,等到后来成熟些了她开始利用人性的善,再过不久,她发现恶意也是能被利用的。
说起来当年的后宫那么乱,但几乎每个人都是她的老师。
长公主还记得自己在凌悦面前撒了谎,可她刚从陆薇莹那边过来,对方的反应证实了她关于前世的部分猜想。
如果现在再欺骗对方,是不是也变成了和陆薇莹一样的人?对方真的还能承受起这二次欺骗吗?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竟然会有那么多顾虑,竟然会在意自己的欺骗会不会伤害到别人,这根本不像她陆姀的风格。
行事果断的长公主殿下有了犹豫,但在凌悦面前她已经有了许多的第一次。
抬头见凌悦那双真诚的眼睛,长公主内心轻叹一声,她道:“没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凌悦觉得对方在隐藏自己伤痛的过往,她不敢再追问,只是说:“若是殿下有难以解决的事可以差遣我。”
长公主知道对方能力很强,只是这急于为她做点什么的急切态度让人很是难受。
她没急着答应,只是起身将殿内的安神香弄熄,这东西是青鸟为她准备的,能让她的睡眠好一点。
没想到凌悦会因为这个做噩梦,明明她闻了只是稍有疲劳而已。
她坐在旁边等了凌悦许久,像当初她拉住自己的手一样拉住她,眼见着对方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最后睁开眼。
她其实很喜欢对方睡着的模样,但又不喜欢对方皱眉,可这两样总是同时出现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