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霄:“……”
这谁看不出来。
钟情顿住脚步,语气又一转:
“但是我没和你说我今天下班早吧。”
他的笑还没从嘴角下去,江霄森*晚*整*理的表情也完全看不出端倪,坦然得让人怀疑这家伙完全就没有被揭露的心虚。
过了一会,江霄道:“心灵感应。”
这一套嘴里跑火车的路数不知道是不是从钟情这里学的,但是显然钟情没有要计较的打算。
“如果下次你的话还能再有点信服力就更好了。”
江霄点点头:“对,下次你就不会在这里见到我了。”
两个人呛嘴呛得没边的。
等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钟情才问:“去你家我家?”
江霄说:“你家。”
钟情“哦”了一声,然后才反问:“为什么?”
江霄看了他一眼,钟情的那颗耳钉还打在耳侧熠熠生辉,在冷白的肤色上十分明显,他的手顿了下,才道:“你欠我一顿饭。”
“哈,”钟情笑了,心情挺好,“行啊。”
江霄看着他这张脸,过一会才把目光投向别处。
“虽然是这么说,”汽车平稳地行驶,钟情又慢悠悠地开口,“你不觉得欠我点什么?”
江霄一挑眉,钟情就扯开衣领指给他看,脖颈上那道痕迹到现在还泛着浅红。
对上钟情含上戏谑笑意的黑眸,江霄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我不是故意的。”
“可以让你勒回来。”他说。
钟情心想这句话怎么越听越不对。
他又干脆地把衣领往上扯了回去。
居民楼平时白天没什么人,灰尘味已经被远远压下来了,但依旧比不得钟情家里干净,毕竟这家伙是个打扫狂魔,多少也喜欢整洁的事物,整个房间和人一样干净。
江霄没有打算久留,他每次开口必定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只是往往隐藏在风轻云淡的外表下。
钟情家里的书柜上很多书已经被拿走了,被拿到哪里去也是件显而易见的事,于是它的主人时常会犯明明昨天才看的书今天就找不到了这样的错误,因为书被留在了江霄家里。
房间里的地球仪悠悠转着,阴影弧变长又变短,钟情把它固定下来。
钟情开过的玩笑从来没有要实施的打算,他家里没有泡面,只有饭,还有会做饭的人。
他手艺不错,当初研究所的几个同事都夸过,可惜后来就没人夸了,因为没人再能吃上。
听起来还蛮地狱笑话的。
南城雨季结束后,天空就放晴了,从居民楼的窗边能看到彩虹,下午有时会下起太阳雨,钟情一边哼着歌一边在厨房里切菜,让酒吧或者照相馆里的人看到了得大跌眼镜,谁让钟情像个浪迹天涯不会带人玩的酷仔,仿佛家居一点的事情与此人绝缘。
明亮的空气不仅适合做饭还适合吃饭,哪怕只是下午四点,天空也晴得无边,屋子里也亮堂堂。
“总不会在我家吃饭还不能说话吧。”钟情说。
江霄夹菜的手顿了下:“你家,你说了算。”
一个能在南城呼风唤雨的男人坐在旁边,钟情一点也没觉得不自在,他要是真会不自在,早就在扯坏江霄第一条领带的时候先觉得不自在了。
空气明亮,吃着饭的两个人之间居然还流淌着一种名为温馨的气氛。
针尖对麦芒般的尖锐在此刻被抚平,带血的东西也被掩盖,钟情莫名其妙心情很好。
江霄问:“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他的目光巡睃在对方掩于白色衣领领口的脖颈,钟情应该要被呛住,喉结动了两下。
然后这家伙才抬起眼,说:“江总觉得呢?”
已经被吸引,还想要对方先捧出颗心。
江霄嘴角扯出来个弧度,没继续说话,等吃完饭之后才放下筷子。
钟情抬眼刚要含笑问他饭味道怎么样的时候,江霄不知从哪里推出来份文件。
钟情挑了挑眉:“这是什么?”
他把推过来的文件翻开一看,才发现是P.L的股权转让协议。
江霄神色淡淡:“这顿饭的回礼。”
钟情笑道:“这已经不止一顿饭的价值了。”
他刚要把文件推回去,江霄就按住了他要推回的手,按得很紧。
“收着。”
语气强势,不容拒绝。
啧,这个男人。
江霄的语气变得缓和了点:“已经送给你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钟情接道:“那你的心呢?”
江霄愣了下,随后才挑起点笑意:“这个再说。”
钟情耸了耸肩道:“怪肉麻的。”
江霄继续道:“明天去我公司吗?”
“为什么?”钟情夸张地问,“你家哪个公司?咱俩的关系已经到了我可以巡视你家公司的程度了吗?”
江霄手底下不少产业,偶尔钟情甚至会怀疑自己脚下这片地是不是江霄的,有此一问再正常不过。
江霄沉默了下:“那明晚有个宴会你去吗?”
钟情不知道他要搞哪出,但是再拒绝不是他的作风,就随口应了下来。
“你平时自己做饭?”江霄问。
钟情说:“当然。”
他看向江霄那副架着的金丝眼镜框后冷淡的眼睛:“你觉得我不像会做饭的人?”
江霄坦白道:“不像。”
他以前没觉得钟情身上有能够让人安定的东西。
钟情说:“现在你知道了,大惊喜。”
眼睛下那颗泪痣也微妙地动起来。
江霄移开了视线。
碗碟被扔进洗碗机通通清洗,窗外阳光不是很满,恰到好处能照进来的程度。
钟情在桌子前面记他的题,说起来看长成这么一副谁都不爱的大帅哥样的人刷题会有种违和感。
微小的浮尘在进这个房间之前就被隔绝了大半,但是仍旧会有一些还停留在空气里,随着面前的人发丝自然颤动而明晰起来,侧脸被黑发拦住只露出下面小半张脸,看起来钟情心情还挺不错。
冷峻而又称得上年轻的总裁会有一种错觉。
就是这个人这么一看还挺安稳。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弥漫在他心中,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输了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他无法确保这个人愿意为他停留。
所以他非要逼对方承认自己输了才行。
这样江霄到时候才能带上胜利的微笑,在钟情耳边开口:“你输得不冤,因为一开始我就已经压上了自己最大的筹码。”
那就是他自己的一颗心。
只是想想,江霄就觉得畅快。
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男人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在情场栽跟头,他的自信建立得轻易又笃定。
钟情这时候头也没抬,就开口:“那份合同你拿回去吧,我对管理一个俱乐部没有兴趣。”
“而且€€€€”他这时才抬起头,笔在脸侧擦过,他转了下,调笑道,“真要收下,咱俩的关系就要变得更不清不楚了。”
他希望他们俩是平等的约会对象。
江霄道:“只是通知,名字已经填了你的了,而且没有让你管理的意思。”
真是说一不二的家伙。
钟情一招不行,换了个策略,微微眯起眼露出个笑:“你这么做,会让我以为你已经爱上我了。”
江霄蓦地变了神色,钟情捕捉得很清楚,但那样的表情很快就恢复如常:“你想多了。”
钟情弯了下嘴角,黑发下笑意朗朗。
江霄觉得他这个笑显得过于胜券在握,心里泛起些微妙的不爽,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了。
随即他才压下这种情绪,蓦地嘴角上扬了点弧度,表情变得和钟情相似般的似笑非笑。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江霄看着他挑了下眉,伸出的手将钟情的头发往耳后一拢,露出来的耳钉和头发一样的浓黑,钟情没有后退,“说出这种话的你才是那个注定输掉的人吧。”
他凑得太近了,连吐息都温热:“阿情。”
钟情没有推开他,他就着这个姿势亲了下江霄的侧脸,弯起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亲了这么多次嘴,还没亲过脸呢。
江霄皱了下眉,看上去有些恼怒,因为他的挑战没被接下。
于是他很是利落地咬了下钟情的脖颈,不疼,但挑逗意味也太重了点。
钟情感觉到对方落在他耳后的手都变得热起来,气氛火热,不知道是不是暧昧冲昏了江霄的头脑,让他的行为都变得有些幼稚起来。
真的太自信了,这个家伙。
钟情早在开始就知道,结果既然是在一起,那他们两个注定都要丢掉自己的心。
但是并不在意。
在意的只是谁先丢掉那颗心罢了,他们争的是这个。
他们已经做好了纠缠很久的准备,也做好了真的爱上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