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意图追上神之子,由此陷入绝望,被嫉妒压垮而坠入深渊。因为追逐太阳而将自身的存在都扭曲,灵魂灼烧,从此背道而驰。
“想要追上你的弟弟,超越你的弟弟,只要成为鬼,有了永恒的时间,这些都可以做到。”
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正好将一个鬼砍头,对上他红梅色的眼睛,好险一句话没说出来“让一让,我还要砍个鬼,你挡路了”。
这个鬼每次都在缘一不在的夜晚找到我,跟我谈人生,谈理想。我出于锻炼他口才的想法,没有一拍即合,而是拖了一个月左右。
我是他最难搞的一个人了。
但是他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没什么耐心的情况下,为了转化一个呼吸法剑士,又不愿找个低配,硬生生磨过来了。
我合理怀疑是因为缘一太拉仇恨了,让他想要报复,然后盯上了我。
我是缘一的双生哥哥,是缘一仅剩的血亲。又是因为缘一的原因放弃继国家加入鬼杀队的武士,并且也是因为他,学了月之呼吸,有了斑纹,背负上活不到25岁的命运。
我20多岁了,离死亡也就差那么一点时间。
鬼舞辻无惨觉得缘一是看重我的,他还觉得相比表情很少,情绪也少的神之子,是个凡人的我转变成鬼的可能性很大。
我的心里有个缺口,是缘一的存在感太强,实力太强造成的,日光逼得月光黯淡无光。他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就往我心里捅刀子。
将我认成缘一,张口闭口缘一 先生,意图从我那张脸上窥见更多的破绽。
等到我语气平静的纠正他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给我道歉,语气里还有那么一丝遗憾:“非常抱歉,岩胜先生,因为你同缘一先生实在是太过相似,我没能认出来。”
“无事。”
我被他的表演弄得有点牙酸。
忍不住磕了下牙。
就是这个动作,我在鬼舞辻无惨的心里盖了一个章——我确实嫉妒着缘一。
我那颗牙是叫缘一的吗?
我也不敢问我也不敢说。
鬼舞辻无惨很有意思,对人嫉妒的心理把握也很好。从缘一吹到岩胜吹他过度的很自然,反正全程鼓吹着“岩胜你非常棒”“岩胜你只是被你弟弟的光芒遮盖住了”“只要给岩胜你一点时间,一定会超越你弟弟的”。
然后他看着我脸上的斑纹,看了很久,不自觉的说:“可你快要死了,岩胜。”
反正他夸我的时候总是要让我膈应一下的。他夸我实力强,总要带上缘一,他说我需要时间,又说我快要死了。
反复插刀。
也就仗着我现在的脾气好,又需要他,直接在雷区疯狂蹦迪,把他能踩到的继国岩胜的雷点一个不漏全踩了一遍。
我要是真的嫉妒缘一,还一直当一个逐日的凡人,还不想死,估计会胃里泛酸看见缘一那张脸都恶心。
他用着好心人的名义,在我和缘一本就不亲近的关系上划了深深的裂痕,我也按照他的预想走着。
那一个月里,连缘一都能感觉到我的反常。我接的任务太多了,几天都不会回来一趟,回来后也是接了任务都走,看见缘一也只是笑笑。
“兄长……”
所以被缘一堵门也是很正常的事。
“缘一,怎么了?”
“兄长,你在躲我。”
我待在鬼杀队的时候一般是晚上,因为被鬼舞辻无惨缠的烦了,所以会有正常回来休息的时刻,第二天晚上还要跟他见面,控制自己的微表情。
我其实很累的。
但是缘一他堵在我门口,就隔着一个幛子门,我不太好休息。只能打开幛子门,问他有什么事。
晚上有月亮,缘一身上有夜间的湿气。
他跪坐在我的房前,腰间绑着的日轮刀都卸了下来。如果他佩着刀,还是这幅面色肃然的样子,我会以为他已经发现了,想砍了我这个跟鬼舞辻无惨勾结的哥哥。
“怎么会,你想多了。时候不早了,你出任务回来就早点睡吧。”
缘一不听。
他用一副“兄长在外面有别的猫了”的表情看着我,不说话,就只是看着我。
我只能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兄长我想要休息。”
“一起。”
“不可以。缘一,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小时候了。”
大半夜的我送我弟回房间睡觉,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我一个月之后,实在是不想应付一人一鬼了,在鬼舞辻无惨继续向我卖安利,向我灌输成为鬼的好处后,我揉着眉心,满脸疲惫:“嗯,我答应了。”
鬼舞辻无惨:“……啊,哦。”
我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回去被缘一缠着不放,出任务的时候晚上还要陪鬼王过家家,我不想这么累了,反正拖得时间也够长了。
成为鬼之后,因为我吃下去的鬼舞辻无惨的血有些过量,三天的转化期,我并没有什么狂性大发袭击人的时候,就躺一个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不吭声的抗痛。
所以那三天的转化期我过得很安静,没人打扰,除了鬼舞辻无惨来我这里看看情况,怕我不声不响被痛死了,让他损失巨大。
如果不是他知道变成鬼的时候会有剧痛,我这么安安静静的样子挺能骗鬼的。从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我痛的要死,连抓起手边的刀砍人可能都费劲。
不过抓不起刀砍人,也不代表我就任人宰割。鬼舞辻无惨脚下的那块地我埋了几十个术式,人进来了我一个念头他就死的干干净净,鬼也一样。
我躲起来的地方没有一块地是我没埋术式的。都准备变鬼了,没有一点后手,被人在转化期里杀掉了,我很亏的。
我平平安安变鬼了,鬼舞辻无惨却被我的弟弟缘一砍成了一千八百片。
我捂着自己的脸,觉得我弟和我的新合作伙伴都是奇才。一个刀功好到出奇,一个苟到出奇这都能活。
我们两个在逃亡路上,我问他:“你说了什么,这么惨?”
“为什么不是继国缘一?”
“一般情况下,他只会直接砍头。”
鬼舞辻无惨不想说,我就没问。然后他等了一会,见我没下文了,又说:“你为什么不问?”
我找的人为什么都是这种德行呢?
一句话偏偏要人问第二次才说呢?
这是反派的幸运E定律?
第6章
“你会失败吗,黑死牟?”
要问十二鬼月里鬼舞辻无惨最亲近谁,那不是我。但要问鬼舞辻无惨最相信谁能完成他给的任务,那我一定排在首位。让他有足够的底气,理直气壮的反问我:“你会失败吗?”
我完成他的任务会失败的概率跟下弦月会杀掉柱的概率一样高。
当年我可以独自一鬼避开所有的鬼杀队队员,也避开对鬼舞辻无惨威胁最大的缘一,带着他的躯干,让他从重伤状态,在鬼杀队的眼皮子底下养好了伤。鬼杀队连我们在哪里都不清楚,只能地毯式搜索,重点排查有人无故失踪的地方,还是一无所获。
那个时候,鬼舞辻无惨对我们的躲藏而言,不是助力,而是累赘。我那时候可以克制住自己进食的欲望,重伤的鬼舞辻无惨却需要大量的血食提供能量让他修复伤势。
我就像是负重长跑,身上背着的也不是什么可以调节的负重带,而是一个千斤顶。
他想要恢复,必然是要吃血食的,稀血可能更好,想要恢复的越快,吃的也就越多,鬼杀队发现的速度也就越快,我做准备的时间也会越少。
你猜我干了什么?
我要是一直跑,我脑子会算的很累,说不定还会出错。他们不是想要找鬼舞辻无惨吗?想要查那些地方有人口失踪吗?
我干脆的躲进了一个大名的住所,以流浪武士的身份。然后,搞了几场规模还行的战争。
作为前任继国家主,我挑起一场战争的能力还是有的。首先就是骗到主家的信任,然后将鬼舞辻无惨换上去顶替主家的身份,顺带着控制真正的主家和十七八个替身代替他出现在白天,免得被鬼杀队的产屋敷家的关系网发现不对劲。
每个替身都以为他是真正的大名,我是被他们一手拉上来的唯一忠心他们的人。我经常用很担心的目光看着他,还会随时给他们救急,在发现他们身体里有恶鬼寄宿时,也只是沉默了一会,然后掏出刀准备切腹自杀。
“大人的秘密不应该有任何泄密的可能性。”
这是我准备切腹自杀的理由,但我可能真的自杀吗?不可能的,鬼一切腹自杀,除非我手里的刀是日轮刀,不然的话,鬼都知道有问题。
有人在中途被我捏造的名为恶鬼寄宿实则人格分裂的病症逼到发疯,他抓住我的手时的神情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义光,斩杀那只恶鬼,好不好?”
鬼寄宿在他的身体里,他想要我斩杀恶鬼,就是让一个家臣背上弑主的罪名。但是我对他的愚忠可以克服这种大逆不道,这也是他笃定他可以获得解脱的原因,只要他说出口的话,我总是会去做的。
鬼舞辻无惨受伤了,需要休息,他也不用担心食物,只要安心的在这座城池里,白天睡觉,晚上当好一个大名就可以了。
那个意图获得解脱的替身被我丢给了鬼舞辻无惨,刚刚睡醒的他显然心情不错,这点从他的吃相可以看出来,他都有心思挑挑捡捡了。
“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他想解脱。”
“解脱的人可真多。”
大名不是稀血,稀血的话扮演起来麻烦,找替身也很麻烦。那些有着一模一样身体条件的替身是鬼的能力,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假大名。
真正的那位大名比替身活的要好,每次试图解脱,精神状态不行了的时候,我就会重新给他来次洗脑,让他的记忆开始新的轮回。连鬼舞辻无惨都需要迁就他的身体状态,他生病,鬼舞辻无惨跟着病,他衰老,鬼舞辻无惨跟着衰老。
其后60年,我们都是靠着这个大名安然无恙的生存下去的,甚至因为挑起的几场战争,鬼舞辻无惨有了挑食的资本。
他的日子过得比没受伤前还要滋润。
就是大名未免长寿过头了,鬼舞辻无惨伤好了后,跟着他变老实在是太憋屈了。几次想砍了大名的,硬生生忍了下来,因为他怕缘一。
万一缘一还活着呢?
万一鬼杀队在他砍了大名后又回来了呢?
这段家里蹲的时间他 憋出毛病了快,他苟是真的苟,但苟出毛病来也是真的。
至于大名本人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谋权篡位的,鬼舞辻无惨是鸠占鹊巢的?我以为他知道的,他年轻时候每次被我的阴阳术洗掉记忆的时候,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憎恨。
他是年轻的大名,原本也该有为的,结果碰上了我们,波澜壮阔的人生计划夭折了一半,自身的存在成了恶鬼的庇护所。
在鬼舞辻无惨进食的时候,嚼碎骨头的声音有时候会让他在沉梦里惊醒,在一片黑黢黢里,我点亮了油灯,让他从混沌里挣脱。
“怎么了,大人?”
“我刚刚在吃人吗?”
“没有,大人,你一直在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