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众掌控着阿尔塔纳。
人类在地球上生活。
珍惜资源的分配永远是一个问题,而人类现在显然并不能参与进这场为了利益分割而出现的战争中——以资源所有者的身份。
连死亡都是天人给的仁慈。
他们原本可以用威力更大的武器,但他们没有。为了不破坏地球上的阿尔塔纳,他们选择了温和的入侵方式,用宇宙飞船、用辰罗和夜兔、用杀伤力没那么离谱却远超地球的科技武器。
以前的战争是这样,现在的战争也是如此。
“地球上的阿尔塔纳天人们都想分一杯羹,以前是碍于天道众的威慑,但现在,有人来试探天道众的底线,想要打开阿尔塔纳的盖子。”
“我不知道阿尔塔纳是不是可再生资源,但盖子真的被打开了,人类很惨还是清楚的。天人的故乡不是地球,那些开战的天人,也不在乎阿尔塔纳被利用完的地球上的人类。”
“很遗憾,这次战争的发生,与人类无关。”
鬼兵队总督不是一个好职位。
我盘腿坐着,语气平静,直视面前的高杉晋助,等他的反应。
高杉晋助第一次来找我,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战争。前一天江户跟以往一样平静,第二天早上,就毫无预兆的成为了战场,秩序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我觉得你知道什么,江先生。”
“我的确知道很多。”
他选择来吉原找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可能没有一个局外人比我更了解这场战争发生的原因了。我回答了他的问题。
战争为什么会发生。
他接受我的说法需要时间,我耐心还行,等他一会也没关系。这场战争开始与江户的人类无关,但是过程会卷入他们。
他们生活在江户。
为了不被战争碾做肉泥,人类的反抗是一定的。
不过吉原的环境不适合说太沉重的话题,即使是战争时期,它依旧在营业。大夫们身上用的脂粉和熏香在整个吉原飘来荡去,就算是单间,两个人,屋子里的摆设冷硬,吉原这个词也总能将周围渲染的有些靡靡。
高杉晋助的衣饰倒是跟吉原的气氛融合得不错。
“我错过战争的预兆,是好事。”
“对。”
是好事。
“如果你不是鬼兵队总督,更好。那样就可以不必参与这场战争。”
想了一堆东西的鬼兵队总督跟我的关系没有好到什么都能说的地步,透露一点可能都不行。我只能看着他想到最后,神色不渝,差点被烟气呛到。
他在吸烟。
在掩饰不了自己的表情时,利用吸烟产生的烟雾遮挡一下是种方法,如果对面试图窥探秘密的人对烟味敬谢不敏,还有意外之喜。
比如,移开目光,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
有些遗憾,江安不是那种类型,不喜欢是一回事,在什么时候做出不喜欢的表情又是一回事。我不喜欢刺激的,可以在身上残留很久的气味,在纠结细节时,它很容易被自己遗忘又被他人察觉。
等到烟气过去,我能更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我才问我问了几次的问题:“你对我的态度很奇怪,为什么?”
我不觉得鬼兵队总督会是一个面对有发展潜力的人常常无话可说的人。他见过的疯子应该不少,江安的疯不算出挑。他也无需对一个下属如此忍耐,即使下属是只疯疯癫癫的夜兔。
所以实在是太奇怪了。
神威和高杉晋助相处时,也没见过高杉晋助脾气好到压根不生气的地步,总督的气场还是有的。
而我在江户,跟他相处的那些时日,还是仔细用江安的视角看过的,无论我怎么说,从我嘴里出来什么样不正经的话,他对我的态度始终如一——忍耐,说的动听一点,是超乎寻常的容忍。
江安都知道,自己没被鬼兵队总督暗杀是多么一件不合理的事。就算不动手,嘴皮子也会动动的,像皮笑肉不笑的阴阳怪气,怎么也得出现才是。
结果,什么都没有。
“没什么奇怪的。我觉得你是个麻烦。”
高杉晋助又抽起了烟,不过这次,我 并没有如同前几次一样放过他,直接伸手探入那团烟气里,将他的脸掰了过来。
想要知道一个人容忍的底线和一个问题的答案,我现在的举动就可以办到。
——在高杉晋助忍无可忍,即将发生惨案时,我送开了手,问了他第二个问题:“我很像吉田松阳?”
……
高杉晋助:“不是。”
好的,我知道答案了。
从高杉晋助的反应里,我清楚了这一点,我的确很像他的老师。
我们假设高杉晋助的眼睛没有近视到五十厘米就分不清人,虚的栗发红眼和我的白发红眼,还是可以清楚到让他分清楚的。别说我和虚的长相,并无相似之处。
毕竟画风都不一样。
我看上去应该是无可救药的冷色调,与温柔半点都沾不上。虚好歹还能凑合一下暖色调,保持笑容就能做到温和可亲。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虚做了什么让他的弟子在我身上找到了跟吉田松阳的相似处呢?
能让鬼兵队总督不自觉的退让,甚至逃避,我的脸,跟虚的吉田松阳,应该挺像的。虚跟我见面时的话还是让人误导的,他用着他原本的脸跟我说他叫吉田松阳。我跟他弟子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接触时他们也没大反应……嘶……
微妙的,有种弟子终于长大了的感觉。
“真像的话,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的反应,实在是太平静了。”
然后被鬼兵队总督指出了我的错误,“你从来没有正视过他们。”为了昔日的同伴,他说出了打脸自己的话,语气并不是很好,跟嘲讽没差别。
“你说的很对。”
我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也许我该仔细看看的,可惜了。”
“有一个好消息,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太久。”
还有一个坏消息。
“我们很快会在战场上见面的。”
“最后,总督大人,我还是想说,你的眼睛很好看。”
————
是替身。
我的弟子打算将我当成他的替身。
莫名其妙的战争发展到最后,战争的发起者天人和天道众会被清场,留下来的只有好用的武士联盟,还有我。
虚在地球的几百年也不是白过的,做到这些,只要准备的时间充足一些,还是能办到的。地球上那么多阿尔塔纳,他又是阿尔塔纳生命体,为什么不怀疑怀疑阿尔塔纳这种能量暴动,炸了地球呢?
这样的话,除了在地球上生活,对地球有感情的人,没有谁会在一个沸腾的,随时会炸成两半的星球上待下去的。
比夜兔离开徨安情感上要容易得多。
战争自然就会结束。
我的话,领到的角色应该就是要炸了地球拖着人类一起去死的阿尔塔纳生命体,也是曾经的吉田松阳。现在虚已经将我是吉田松阳,是他们的老师的证据准备好了。
惨还是吉田松阳的弟子惨。
地球出问题了,被自己的阿尔塔纳生命体反噬了,就被推着站出来力挽狂澜。
虚最近发愁的应该是怎么将我困在地球,所以给了任务让我乱走,拖延一下时间,等战争爆发了,航班封锁,我就走不了了。
这是我的一个粗糙的想法。
实际上要做成功,需要我消极的抵抗,对细节的浑不在意,结合起来就是让他胆战心惊的,来自于我的积极配合。
胆战心惊。
我在见完高杉晋助后,见到了“胆战心惊”的虚。
吉原外面淌着血,仓促的一场战争,因为涉及到阿尔塔纳,还是惨烈。
虚坐在榻榻米上,在沉思。
我在另一边喝茶听外面的动静,等他想好怎么开口。
“为什么配合?”
“……问点有意义的。”
虚大概没想过会成功,他习惯了地狱难度,做惯了奥数题,突然看见简单明了的加减乘除,非常不适应。
好吧,他不适应我的配合。
以前的我总是在搞事,现在不搞事了,老老实实咬住了饵,还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他第一反应就是我给他下套。
我没有那么多套路的。
真的。
我觉得我的弟子将我想的太可怕了点。
“我想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死亡,于是我打算试一试,看你能不能再次杀了我。这不是很简单明了的事吗?”
“你在欺骗我。”
“然而这是实话。”
那么撇开互相套路这个容易让气氛绷紧的话题,我们来一个比较轻松比较塑料的话题了,有关于吉田松阳的。
“我们来谈谈吉田松阳的脸好了。为了将所有线索都推到我身上去,你用了我的脸?我想象不出来,那张脸温柔的样子。”
“你对除我之外的学生的状态。”
“无法反驳。”
“不膈应吗?这样模仿下去,虚,你到底是虚,还是吉田松阳呢?”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虚比我想象的要成熟很多,他说他不觉得我看着江华那么些年什么都没发现,也不信我没有利用地球上阿尔塔纳的办法。
“我也不想相信你不搞事了,但结果……你连送自己去死都能随便踏进去,毫无警惕……除了相信,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顿了顿,“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我清楚这件事。”
“啊,今天说肯定句似乎太多了。那就换个句式,好像是的。”
“你得到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