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扭头过去,笑着点了下头。
女人对上何似的目光,明显倒吸口气。
旁边的女人闻言,也停下手里的事,笑道:“以前都没见过你,不怎么来我们嘉益吧?”
“以前是不怎么来,最近来得比较频繁,但也就七八次。”何似说。
“哦,就是你吧!”剩下的女人想起什么,指着何似说,“小刘老说万豪那边有个帅哥,学历高,性格好,很能和人打配合,说得我们都好奇极了,小刘说的就是你吧?负责年会的人是不是?”
何似哪儿好意思承认,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
几人聊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女人看何似穿得薄,便找到遥控器把办公室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又要给他倒水,拿上纸杯才发现桶里的水没了。
何似见状,帮忙换了桶水上去。
小刘心烦意乱地从外面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何似站在饮水机前,手里拿着纸杯,身边围着他们办公室的三个女员工。
何似看着还好,就是他们办公室的三个女员工笑得那个一个春光灿烂、满面桃花开。
小刘:“……”
原来那三个女人还会笑呢。
他用力咳嗽两声。
何似回神,把喝空的纸杯扔进垃圾桶里,过去问道:“绳子找到了吗?”
“没有绳子。”小刘疲惫扶额,“怕是要出去现买。”
何似说:“你还有别的工作吧?我去买好了。”
小刘受宠若惊:“你知道在哪儿买吗?”
“我刚在地图上搜过了,后面那条街上有一家五金店,里面应该有绳子,不然也可以去旁边那家户外装备专卖店看看,我还选了几家备用店,都在八百米以内,跑一趟用不了多久。”
小刘听何似说完,虽然早就知道对方做事周全,但心中依然半是诧异半是感叹。
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
他要是女的,他也喜欢。
小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在叹自己不是女的还是在叹何似不是女的。
何似从小刘那里拿了电梯卡出去,来到大厅,又下意识地张望起来,直到走出写字楼,也没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说来奇怪,这段时间他几次过来嘉益,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却一直没再看到那个男人,起初他以为那个男人就在嘉益工作,现在想来,也许是在其他地方上班。
没在嘉益最好。
何似心里想着。
他确实不想在嘉益碰到那个男人,之前男人没发现他也就罢了,要是哪天迎面撞上,那是真是尴尬。
他着实不会应付那种场面。
宴会厅里,岑助理挂了电话,转身对坐在椅子上的沈栀说:“沈总,签到墙就算拆了也很大块,装不进后备厢,小刘说小何买绳子去了,看能不能绑在车顶上带过来。”
沈栀点了点头:“今天之内把这些事情做完,免得后面忙起来出岔子。”
“好的。”岑助理应道。
这时,杨何言风风火火地从宴会厅外面进来,一边走一边拍身上的雪,刚走到沈栀面前,就不停歇地汇报道:“老板,直播和走红毯两个环节都确认妥当了,所有相关人员也都安排好了,就等年会前一天下午再彩排几遍。”
直播和走红毯环节是年会噱头,也是重中之重,饶是沈栀工作繁忙,也不得不抽出空来亲自看看。
他把喝了一半的水放到桌上,起身道:“走吧,出去看看。”
谁知刚站起来,那阵熟悉的晕眩感又来了。
沈栀身形微微一晃,还没倒下,就被马助理眼疾手快地扶住。
马助理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他为难地看了一眼岑助理。
岑助理拧着眉头,等沈栀稍缓一些,说道:“沈总,等会儿这边忙完了你就回去吧,你昨天没休息好,这样熬下去可不行。”
沈栀没有反驳,事实上他现在就想回去,他的眼皮无比沉重,那股恶心感若有似无,
他几乎是强撑着到了现在。
外面的雪不仅没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宴会厅外有个很大的空地,由大理石地砖铺成,上面还有屋檐遮挡,再往外走才是落满白雪的露天地面,他们没去外面,只是站在屋檐下,看杨何言和酒店的工作人员演示年会当天的占位。
沈栀抱臂站在马助理身后。
马助理和他差不多高,也差不多瘦,挡不了多少风雪。
才过几分钟,沈栀就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冷风吹麻木了。
“小马。”沈栀说,“再给我倒杯热水来。”
马助理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这一走,沈栀整个人都暴露在了寒风中,不知道是不是吹了风的缘故,他又感受到了腹部的不适,像有一把小锤子,有一下没一下地从里往外敲着他的皮肉。
说不上来多痛,反正很不好受。
马助理的动作很快,不出一分钟,便端了一杯热水出来。
沈栀从大衣兜里拿出手,正要接过纸杯,却没想到那股恶心感说来就来,叫人猝不及防,顺着喉咙猛地上窜。
沈栀只觉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涌到了他的嗓子眼,他预感不对,条件反射性地想要扭头,可在扭到一半时,耳边响起了自己的干呕声。
这次来势汹汹,他没能站住,蹲到地上,连着呕了好几下。
杨何言还在说话,乍一听这动静,声音戛然而止,岑助理也被吓得不轻,转身想扶沈栀,又不敢碰他,于是双手在半空中僵着,满脸急色。
这时,毕助理从后台过来,见此情形,忙问岑助理几人:“沈总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岑助理急道,“看样子像是吃坏肚子了,我就说沈总看着没精打采,脸色也好难看。”
毕助理看沈栀身上只有一件大衣,立马脱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披到对方身上。
沈栀干呕得厉害,蹲了许久,才勉强恢复一些力气。
三个助理看他要起来,七手八脚地扶他。
“沈总,我们带你去医院看看。”岑助理说。
沈栀面色发白,呼吸也有些重,他拿过马助理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热水,闭眼缓了片刻,那股强烈到几乎冲击天灵盖的恶心感竟是奇异地消散大半,他哑着声音说:“你们留下,小马陪我去医院就行。”
岑助理担忧地看着沈栀,很想跟去,可她知道沈栀一向说一不二,只好答应下来。
等沈栀和马助理上车离开,杨何言才从禁言状态解脱,她刚才真是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此时大脑也有些空白。
“老板别是生病了。”杨何言说。
“应该是老毛病。”岑助理作为跟了沈栀几年的老人,担心归担心,但也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她拍了拍杨何言的肩膀说,“等年会过了,我们也能好好休息了。”
杨何言叹道:“是啊,到时候可以做点轻松的工作放松一下了。”
岑助理:“?”
不是!
用得着这么卷吗!
岑助理刚想吐槽,就见自己的车从风雪中穿行回来,顶着几块大板子停在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穿着一件薄毛衣的何似从车上下来。
“回来啦。”岑助理说着,瞥见何似身上的衣服,骤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毕助理。
毕助理抱着双臂,冷得瑟瑟发抖,他疑惑地对上岑助理惊奇的视线:“岑姐,怎么了?”
岑助理指向毕助理:“你是不是把你身上的衣服给沈总了?”
毕助理说:“对啊。”
“那是小何的衣服啊!”
毕助理沉默两秒,失声叫道:“卧槽!我穿久了还以为那是我自己的衣服!”
岑助理:“……”
服了。
另一边,沈栀没撑住,坐上车就裹着羽绒服昏昏欲睡,车行驶到一半,他迷迷糊糊醒来,让马助理直接送他回家,不用去医院了。
回到家已是下午六七点,阴沉的天空黑得早,家里不开灯的话,连家具的轮廓都看不清楚。
沈栀简单洗漱完,没换睡衣,只脱了外套和裤子,躺上床后,睡意如潮水般涌来,他很快没了意识。
这一觉睡了很久。
沈栀醒来时,外面的雪停了,天空中难得出现太阳,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眼,穿过玻璃洒入室内,有一小部分落到沈栀搭在床沿外的手上,感觉暖洋洋的。
他缩了缩手指,静躺一会儿,慢慢坐起来。
墙上挂钟的时间显示出下午两点多,他这一觉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把缺的睡眠全部补了回来,相较之前,只觉精神好了不少,身体也没那么无力了。
沈栀简单做了份午饭,吃完休息了几分钟,便拿起手机进浴室泡澡,他斜靠在浴缸里,翻看从昨晚到今天的未读消息。
总经办早把消息过滤一遍,到他手里的事情不多,但都需要去公司处理。
私人消息也有一些。
沈栀没什么表情地划着微信界面,划到和那个人的对话框上时,他停顿了下,然后点了进去。
才一晚上没回消息,那个人发了十几条未读消息来。
[徐麟:还在忙吗?]
[徐麟:我听你姨妈说你忙起来经常忘记吃饭,这样对身体不好,记得要按时吃饭哦]
[徐麟:不然别等元旦了,我今天过去找你吧,不耽搁你的上班时间,就中午或者晚上吃饭的时候见一面,你觉得怎么样?]
[徐麟:这么久了都没看手机吗?]
[徐麟:你已经一晚上没回我消息了,理理我吧]
[徐麟:可怜.jpg]
沈栀垂眼,打出一串字,想了想,又删掉了。
如此反复几次,他实在不想回消息,索性关上手机放到一旁,等晚上再回好了。
他仰头闭上眼睛,把手放入水中,搭上自己腹部,鬼使神差地摸了两下,竟感觉腰腹似乎变粗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