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明白了。
就跟康泰医院一样。
要不是陪沈栀去孕检,他都不知道医院里也有快速通道。
唉。
所以根本没有在哪里才能活得幸福,只要有钱,在哪里都活得幸福。
“老板,你有钱真好啊。”何似幽幽开口,“我长这么大,连一个月的qq超级会员都舍不得充。”
沈栀:“……”
一个小时后,何似又见到了园荟的那个服务生,不过是在沈栀家里,服务生拖着一个超级大的箱子,后面跟着一男一女,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
见门打开,张口就道:“沈先生您好,我们是园荟的……”
话没说完,看清楚了来开门的何似。
服务生一眼就认出了何似,话卡在喉咙里,诧异了好几秒,咦了一声,带着身后的一男一女后退两步,抬头确认门牌。
“二零一,就是这里啊……”服务生反应很快,端起笑脸,询问何似,“请问是定了上门服务的沈先生吗?”
“是。”何似把门推开,一边轻轻踹开要往外扑的嘬嘬一边让开空间,“请进。”
服务生愣了有一两秒,才连忙从箱子里拿出他们三个人的鞋套,走进去后,先后脱掉外套装进自备的袋子里,又从箱子里拿出白色的制服穿上。
服务生应该是打下手的,他后面的一男一女应该是厨师,都戴上了高高的厨师帽。
不过一两分钟,三人便已完成变装。
何似看得叹为观止。
服务生向何似询问了厨房的位置,几人去了厨房,立即忙碌起来——菜单都在打电话时确认过了。
何似在厨房门外看了一会儿,回卧室里,找到已经躺上床休息的沈栀。
“老板,你好厉害,一通电话就把他们叫来了!”何似趴到床边,双手交叠地垫着下巴,崇拜地说,“带头的那个人就是下午拒绝我的那个服务生,我被他拒绝时,都想不到晚上会在家里看到他。”
沈栀并没入睡,只是闭着眼想事情,看何似眉开眼笑的样子,也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我就不出去了,等会儿他们做完饭,会让你在单子上签字,你签上我的名字就行。”
“好!”
何似美滋滋的。
倒不是下午被那个服务生拒之门外有了怨言,都是打工人,他自然能理解,就是一件原以为不可能发生的事突然又发生了。
很意外。
很惊喜。
就像走在深秋的路边,在一片枯黄的草里看到一朵鲜嫩的小花,哪怕是一朵再普通不过的花,那种鲜亮的颜色骤然闯入视线里的新奇直到过了很多年,也依然记得。
他巴巴望着沈栀,伸手摸上沈栀的腹部。
沈栀面向他,侧躺着,没有动。
“老板。”何似喊道。
“嗯?”沈栀的眼睛要闭不闭,但视线始终落在何似身上。
“我跟你说这些话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不想憋在心里……”何似犹豫片刻,还是说了下去,“晚上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家里亮着灯,看到你和嘬嘬在窗前等我,我好像有了家。”
沈栀慢慢睁开眼睛,嘴角的笑意已经压下去,表情平静地看着何似。
“老板,你知道的,我爸妈离婚早,我妈搬出去后,家里就剩我和我爸,我爸一直没有再婚,但有他也和没有差不多,这么多年来,我都是一个人过的,我爸他……”
何似哽了一下,不知为何,说不下去了。
他的眼神渐渐失焦,
高三暑假那个夜晚的画面从他脑海里闪过。
男人酗酒多年,暴饮暴食,身材早已从匀称变为臃肿,甚至可以说是肥头大耳,他没穿上衣,露出来的肚子像充了气的球一样,又像一个圈在腰间的巨型游泳圈,看着又油腻又恶心。
男人没了平日的嚣张,匍匐在地上,两眼瞪得比铜铃还大,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死死盯着他。
男人身下,淌着一片浓稠的血,都是从他脑袋上那个在茶几上嗑出来的洞里流出来的。
显然男人想说什么,可嘴里只能挤出几个沙哑的音调。
冷不丁的。
画面瞬间消失。
何似猛地回神,只觉下巴被沈栀的手掐住,沈栀稍一用力,他便乖顺抬头。
视线里,沈栀的半张脸被床头灯光映得白洁无暇,浓密的眼睫在眼下落出一片阴影。
沈栀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即便他的脸距离何似越来越近。
最后——
沈栀的唇贴到了他的唇上。
第40章 老板=老婆
何似睁大两眼,傻傻望着沈栀。
半晌,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一般,还没有所反应,沈栀已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但也没有拉得很开。
何似感受到了对方落在自己脸上的气息,他抬眼看进那双浅色的眸子里,能从里面看见自己的脸。
看着呆头呆脑的。
实际上他的脑子里也像是装了一堆浆糊。
“老板。”何似讷讷开口,“你这是做什么?”
掐着他下巴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还隐隐用了更大的劲儿,将何似的脸固定在一个位置——
不得已和沈栀面对面的位置。
沈栀靠到床头,垂眼和他对视,这种居高临下俯视过来的角度让沈栀看着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也让何似的神经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不过沈栀的眉眼依然柔和。
“喝酒了吗?”沈栀问道。
“没有啊。”何似莫名地回,“老板,我下班后忙完就回来了,哪儿有时间喝酒,再说你家里也没有酒啊。”
电视剧里,霸总喜欢在加班之余或者泡完澡后靠在落地窗前的沙发背上喝点红酒,家里不会开灯,只有从窗外洒进来的余光,这种幽暗的环境,正好适合霸总面无表情地思考人生……
然而这种事压根不会发生在他们老板身上。
老板不喝红酒,只喝咖啡,尤其是提神效果x2的黑咖。
有时候他们老板还是很接地气的。
“那这次是什么感觉?”沈栀又问。
何似一愣,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老板在说上次。
上次他和沈栀在酒店开房,喝得晕乎乎的,事后醒来,大脑混沌得连沈栀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了,别说记得做那种事前那些拥抱和接吻的细节。
实话实说,他连做那种事时的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
何似忍不住胡思乱想,想完,有些结巴地回:“很好。”
这次没有喝酒,他十分清醒,刚才唇贴上唇时那温润的触感以及对方的鼻息喷洒在自己脸上的热度都十分清晰,甚至他耳边都是自己的心脏撞击胸膛的咚咚声。
四周太安静了。
也让他太紧张了。
仿佛这间卧室在不断缩小,只有面前的沈栀在不断放大。
可随之而来的是,那种难以压抑的喜悦和高兴,像从海绵里挤出的水一样细密地渗上来。
再看沈栀的脸,明明和平时一样,却又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这么想着,沈栀的脸又凑了过来,唇只在他的唇上贴了片刻,一种温热濡湿的触感便传递过来,在他唇缝间探寻。
鼻息再次喷洒到他的脸上。
何似喉头发紧,张唇的同时,抬手摸到沈栀的手臂,一路往下,用力抓住沈栀的手。
沈栀怕冷,手经常是凉的,但家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即便他只穿着薄薄的居家服,手心也是热的。
何似先是拽着沈栀的手指,过了一会儿,手心贴上去,和沈栀的手心相贴。
十指相扣的瞬间,他竟有种触电般的感觉,比和沈栀接吻时来得更甚。
交换完一个吻,何似的呼吸已经变得凌乱,姿势也从趴在床边变为弯腰站在床边,他单手撑在床头,另一只手小心地悬在沈栀的肚子上。
恢复冷静后,尴尬和无措也一起涌了上来。
何似站直身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拉过被褥盖到沈栀的肚子上,想到沈栀不冷,又一把将被褥掀开,在原地踌躇了会儿,他索性趴回床上。
“老板。”何似口干舌燥地说,“怎么突然亲我了?”
其实他心里隐约有个答案,却不敢深入地想。
老板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
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上次上床只是一个意外而已,老板怀孕也是一个乌龙,如果没有孩子这个牵绊,他怕是一辈子都住不进这种小区。
可老板也不是随便亲人的人啊……
不对。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和老板是在互不认识的情况下上了床。
不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以老板的性格来看,起码不会莫名其妙地突然亲他吧。
何似的思绪绕来绕去,都快绕成结了,也没理出一条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