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阎铁珊笑道:“俺看这一遭是你输给司空摘星了,你们交锋数日,还是叫他得逞了吧?”
空气重新流动了起来。
应容许把提着的心安置回原位,意念的小手拍了拍它作为安抚。
“这局不算,”应容许耍赖耍的光明正大,“这局是有阎老板你帮他,你怎么能帮他呢?你不应该来帮我么!”
要不是阎铁珊想帮司空摘星,他怎么会对一点红说出这种话!
“俺还真没帮他。”阎铁珊笑得像个弥勒佛,“俺是在帮一位有了心上人的姑娘打听情报呢!”
应容许终于明白过来,他刚才不是在给“司空摘星”创造机会逃跑,他是给一点红解围……不对,按照这个时代来看,他更有可能是打扰到了他们。
这儿可不像是他那个时代,年轻男女想恋爱就恋爱,不想恋爱就过自己的精致独身生活,在这个时代,除了个别江湖浪子,人们普遍的观念都是成家抱娃。
自觉可能坏事儿了的应容许缩小存在感,默默挪到一旁的任慈那边去,自觉倒出空间。
“您怎么在这儿?”
任慈配合的压低声音:“来辞行的。灵……南宫灵被羁押走,丐帮不知内情恐怕人心惶惶,我回去暂且稳固局面,安抚长老们,选出下一任帮主后再回来养老。”
都说环境因素的影响是巨大的,任慈年轻时波澜壮阔,上了岁数却被一心栽培的养子暗算服毒三年,和妻子被软禁在一方小院中,他身心俱疲,眉目间似有死气。
如今罪人伏法,他好生调养了一段时间,虽然毒还没全解开,但在关中这段时间里他常和楚留香等年轻人聊天,尤其有应容许这么个满嘴跑火车的在,心态开朗了许多,鬓边白发都没有了以前的枯燥感。
任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应公子,不知是否有抹去伤疤的药物?”
应容许眼神往另一边飘,没听全:“什么药?”
任慈重复一遍,应容许“啊”了一声:“若是其他疤痕也就算了,您夫人的伤年代久远,又那么深……”
应容许没往下说。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任慈没有失望,他笑了笑:“不论如何,还是多谢应公子救我一命了。”
“道谢就算了。”应容许道,“我是大夫你是患者,救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任慈笑而不语,应容许知道,他这是又赚了一个大佬的人情。
但他现在心思都不在上面,拉长了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阎铁珊是在为珠光宝气阁的大丫鬟探口风。
这也是一种拉拢人心的做法,一点红武功众所周知,还是个外来人口,想把他栓牢,最好的办法除了钱就是情,只要他跟自家的人结了婚,那就理所应当地也成了自家人。
阎铁珊也不强求,就像真的只是为了帮人家姑娘一个忙一样,浅浅说了几句就把选择权交给一点红。
一点红指尖摩挲着腰侧佩剑,垂眸道:“我暂时无心于此,承蒙错爱。”
……
“没想到你居然拒绝了啊。”应容许转着笛子,“大丫鬟……我记得叫芩柳?姑娘长得漂亮人也好,你居然没动凡心啊?”
他除了一根笛子外手上什么都没有,一点红却一手提着大包小裹跟在后面,倒不是他奴役一点红,而是后者很自然的在他付钱过后伸手全接过去了。
一点红道:“我并不打算长留于此。”
“为什么?”应容许偏头道,“珠光宝气阁薪水优渥,待遇也好。”
一点红没说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一直在珠光宝气阁留下去。阎铁珊作为老板可遇不可求,这里也没什么危险,留在这里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
他想了很久,直到跟着应容许回到住处也没有一个答案。
应容许淘米,他就在一旁洗菜,院子里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在比赛翻跟斗,蹲了好几天茅房浑身都虚的楚留香在一旁坐着计数。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一点红明明入了珠光宝气阁,却大多数时候跟应容许他们混在一块,饭也是和他们一起吃,仿佛本就是和他们这支小队伍一起来的一样。
应容许搅拌好面糊,说道:“那不然这样吧。”
“反正珠光宝气阁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的……我明天问问阎老板,你跟我走怎么样?”
一点红一怔,抬起眉眼。
应容许不知想到什么,笑中带累,一双眼看透红尘:“我有预感,大世界意志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想他刚穿越两个月就遇到这么多事,往后还不知道遇到什么疾风骤雨……应容许甩了甩手,诚挚发出组队邀请。
“我会做药、会锻造,下厨好吃,吹曲儿好听,最重要的是给你发的工钱也不会少——怎么样,你要不要来跟我混?”
第37章 我不做输出了
前第一杀手下岗再就业没一周, 就欣然提起根系吧嗒吧嗒跑掉,把自己栽在隔壁院墙里头了。
阎铁珊大叹特叹:“哎呀,该走的留不住!”
应容许抡完锄头还在人旁边嗑瓜子, 咔吧咔吧磕了一盘子壳,一点都没有撬人家墙角的觉悟。
“阎老板好像知道他待不长。”
“一眼就看出来了。”厅里没别人, 阎铁珊也坐过去捞了一把瓜子磕,“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 他就是不知道要干什么才来俺这的, 在阁里留了两天,精气神儿和跟你们出去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阎铁珊道:“他生在江湖的风雨中,也长在那里, 俺没有能留住他的东西, 他自然留不久。”
应容许表情凝重了些。
干嗑瓜子嗓子不舒服,阎铁珊倒了杯水喝:“可能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吧,应公子, 想驯服这样一头野狼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应容许把手上没磕完的瓜子放下, 凝重地托腮。
阎铁珊心说这是真的很想把一点红留在他那了, 他把人当小辈看, 也跟着思索起来, 想着怎么给人出谋划策。
阴损拿捏的法子不适合对方, 他道:“要么你就从感情上下手, 一点红在这方面就是一张白纸,真心换真心这话虽然俗套, 但在一些人身上还真是格外有用……”
应容许一愣, 舌尖一抖恰好把困扰他好半天的卡在肉里的瓜子壳剥了出来。
他下意识舔了两下生疼的牙床, 把细细一根瓜子壳吐出来,总算有心思说话了。
“等、不是, 怎么突然跳到这里了?”应容许悚然:“我不是骗人感情的人!”
阎铁珊看了眼那根尖锐的壳,又看了眼半天没对上脑回路的应容许,平静地收回目光。
“俺过后还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他两下收起来剩下的瓜子放盒里,顿了顿又问,“这瓜子哪里买的?”
还挺香的。
话题转变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应容许愣愣道:“我昨天炒的,蜂蜜红枣味。阎老板要喜欢吃,我这有配方。”
于是应容许是在交完配方后才被请出去的。
回到住处他思考良久,连颠勺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差点颠自己满头土豆片,被一点红眼疾手快拿盘子挡了下来,两片土豆平稳落盘。
应容许低头看一眼,举起铁锅:“正好能出锅了。”
一点红皱眉:“你有心事。”
应容许移开视线,含糊道:“算是吧……”
一点红直言道:“是什么事?”
应容许若有所思地看他两眼,道:“我在想,人类的冲动本能可以将事情推展到什么地步,以及有没有推展的必要性。”
他说完“啧”了一声:“算了,我还没想好,先把菜端出去吧,省得陆小凤喝着喝着就吃不下菜了。”
他一贯会说些一点红不明白的话,后者闻言也不再问,端着盘子就出了厨房,没一会儿,楚留香溜了进来。
他劫后余生似的:“还好一点红过去了……”
他才能找到机会跑过来。
应容许随口猜测:“怎么,陆小凤抓着你唱歌了?”
楚留香心有戚戚地点头。
应容许迈出的步子顿时收了回来:“差点忘了还有一道菜没炒。”
楚留香犀利指出:“六菜两汤不是都端上去了么?”
“真高兴你还记得是我做了六菜两汤。”应容许幽幽回眸,瞳孔中闪烁一丝红光,“我现在想要加菜,你这个等着吃的不满意?”
楚留香扯回一根犀利的指头:“我只是想来帮你打下手。”
被两人嫌弃歌喉的陆小凤浑然不知,跟频频往厨房看的一点红勾肩搭背碰杯喝酒。
陆小凤道:“有你看着应容许我们都放心多了,你是不知道他有多邪乎,简直是我见过第二个最会被麻烦找上门的——第一个是我。”
一点红道:“我会保护他。”
“那就最好了。”陆小凤长吁短叹,“至少我不用担心在忙着事情的时候接到一封他求救的信件。”
天知道应容许去薛家庄那次,前一晚刚和红颜知己卿卿我我二垒奔三结束就被一只鸟扑啦啦扇起床的陆小凤心理阴影有多大。
偏偏他又没办法和应容许说,苦泪都往肚里咽。
一点红对此不置可否。
这三个人分工所属一目了然:应容许负责造作和后勤,陆小凤和楚留香负责分工合作破案捞人,没后两者的兜底纵容,应容许也不可能屡次在死亡的边缘大鹏展翅。
并且一点红心里很有数:他肯定也会是纵容兜底的定位。
“七童他也能放心了。”陆小凤又数出来一个人,不等吐槽什么,大厨端着热腾腾的加餐来了。
他默默闭上嘴,很有求生欲的不在正主本人面前吐槽,免得下次再吃对方做的饭时从辣油凉拌菜里吃进去一嘴糖块和折耳根碎。
忒酸爽。
应容许惯例往饭上洒了两勺糖:“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明天就要出发了,你们两个准备去哪?”
陆小凤牙疼道:“我得先去把死猴精的一千条蚯蚓挖够,等他忙完回来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来找我要,我才不会欠他的。”
楚留香想了想:“时节正好,我打算去一趟掷杯山庄。”
现已入秋,正是鲈鱼变得肥美的好时节,掷杯山庄的庄主左轻侯所烹调的鲈鱼脍堪称一绝,整个江湖上却只有两个人能让他为其烹调。
楚留香正是其一。
他往年都会在冬至前后去掷杯山庄小住几天,但这次既然出了门,又赶上了时节,早些去左轻侯也不会介意。
楚留香想邀请应容许两人一起去,后者本来心思浮动,结果一打听,发现掷杯山庄和薛家庄离得不远,两家还是死敌。
应容许浮动的心吧嗒落了回去:“算了,还是你自己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