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玩家不当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至少他还没到p社战犯的程度。
认为该有的仪式感已经全部做足——在李观鱼和一点红看来,就是青年仿佛在和铸剑炉沟通一般平复呼吸,终于,一双眼凛然睁开,接着就是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
开炉、燃火、鼓风……这铸剑炉落灰了几十年,青年面对其却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精准,快速。
精准,能够找到各处的小机关来进行辅助;快速,在有限的空间利用轻功辗转,在短短时间就完成了最初的准备工作,看得李观鱼眸中异彩连连。
都说一法通百法通,李观鱼对铸剑虽然不了解,但这样精准的手法还是让他看出了些门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没想到对方竟精通这么多东西,李观鱼感慨着,也放下心来,相信了应容许是可以驾驭他们家坏脾气的铸剑炉的。
……
铸剑不宜打扰,在青年撸着袖子抡起铸造锤后,一点红带着违和感达到顶峰的画面也离开了。
他往回走到一半,似是没忍住,轻轻勾出一抹笑来。
毕竟……书生单手抡着锤头有小臂那么长的沉重铸造锤的画面,真的有些……咳,怪异。
不费什么功夫,一点红就找到了李观鱼。
二十多年前以一手凌风剑法击败三十一位著名剑客,令他们心悦诚服的曾经天下第一剑,他早已不涉足江湖,鱼肠剑却从未被磨去锋芒。
“晚辈一点红,”一点红没怎么讲过这类话,忍耐着不自然抱拳道:“欲向李老庄主讨教剑法。”
他想知道面对强敌,他的剑还能快到什么地步。
虽说练武从未有一日懈怠,但没有相当的对手也会让人对自己的判断不足,一点红已经许久没有和在他看来旗鼓相当的对手交战了,这不利于他精进剑道。
应容许在为锻造出天下第一的神兵而努力,他也不能落下,至少……要让自己成为配得上第一神兵的剑客。
李观鱼将他眼中的坚定与战意看得清楚,对方无疑是一位强大的剑客,瘫痪卧床数年、后又为被败掉的家业操碎了心的老人眼睛越来越亮,被挑战的后来人点燃了战意。
没有半分不悦,李观鱼可以说得上是迫不及待,当即道:“好,那你便随我来吧!”
剑客之间的交手,哪怕是切磋式的交手在外人看来非常危险,仿佛一个差错就能血溅当场,但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他们无人心有杀意,自然就没有人会死。
李观鱼的凌风剑法顾名思义,如风般飘逸迅捷,一点红更是擅长以快取胜,不过数息,两人便过了十几招,剑影缭乱,用肉眼几乎无法捕捉,铿锵的金鸣声不绝于耳。
越打,李观鱼兴致越是高涨,一点红眼中的光芒也越亮。
李观鱼的剑如风荡起又在意想不到的位置刺出,一点红的剑看似招招指向死穴,又处处留了变招的余地,人越打越尽兴,剑越挥越快,再又一个交错而过的瞬间,台风突兀散去一般,两人陷入了静止。
一柄剑剑尖停在一点红颈侧,一条细长伤口后知后觉地流出一丝血。
李观鱼朗笑:“好,好,痛快!以人为剑,以剑护人,如此独树一帜的剑法真是许久未见过了!”
他主动后退一步,另一柄剑刺入他的胸口,在拔出后却没有一丝血滴晕染开——它在刺穿中衣之前便停了下来,并非是因对方颈侧的伤,而是因为持剑之人精准的掌控。
如果真的是生死之战,李观鱼已经先一步死了,他的剑也不会再有划开一点红脖颈的能力。
或许是他老了,身体机能比不上年轻的时候,但不管怎么说,李观鱼对这个结果都给予认可。
“当年的我同你一般年龄的时候,都是比不过的。”李观鱼愉快道:“你的剑法已足以与薛衣人一较高下了。”
这已经是一个极高的评价,对于剑客而言,从李观鱼口中得到这个评价,堪称殊荣。
前天下第一剑说你能跟现天下第一剑一较高下,换成别人都能高兴地语无伦次。
一点红不一样,他只是眼中情绪露出一点愉悦——跟一座冰山化了一块流出潺潺细流似的,刚流到山腰就又慢慢冻结上了,小水花都溅不出来。
他一板一眼道:“多谢李老庄主。”
第82章 再也不立flag
“铛——”“八十!”
“铛——”“八十!”
“铛——”“八十!”
随着大锤八十小锤四十的口诀, 一把剑的雏形渐渐成型。
游戏里的十秒读条,换算在现实中,却是实打实高强度锻造的十天。
毫不夸张的说, 应容许现在眼睛一闭就是铛铛铛的敲击声,和火星几乎能飞到他脸上的灼热温度, 锻造第八天,累到吐魂的应容许甚至想掀桌直接改去给一点红搞个狙击枪。
——拿什么杀人不是杀?这玩意儿可比剑好使多了!现代杀手的标配啊!造起来还不用抡那么久的大锤!
想是这么想, 这东西他也造不出来, 精度就是个问题。
应容许也就只能苦中作乐,畅想着背上狙击枪的一点红会是什么样子。
长长的黑发散下去,头上再戴个针织帽, 冷静趴在窗前的点位盯紧猎物, 然后八百码开外口嗨一句“我亲爱的宿敌恋人啊”毁人清白……
神志不清的应容许都不清楚自己在无意识的想象什么跨剧组还破次元的东西了。
一点红这些日子都在和技痒的李观鱼切磋,后者随着次数增多更加难以对付,一点红的成长速度也不输于对面找回手感的速度, 两人的切磋场面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刺激。
就算忙着跟好不容易找到的自愿陪练练剑, 一点红也没忘了应容许, 怕对方忙起来忘了时间不吃饭, 三餐都是他拎过去的, 然后……嗯, 果不其然的免除外界一切干扰, 那叫一个废寝忘食。
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一点红就拿着糕点过来, 见缝插针往人嘴里塞, 也还好应容许还记得补充水分, 数日下来也没被渴死。
第十日,一点红又拎了一盒梅花糕来, 老远就发现里头叮叮当当的动静消失了。
青年持剑,将剑柄与眼睛平齐,去观察剑身,全然由陨铁打造的剑身含着一弧青光,指尖一弹,悦耳的嗡鸣经久不绝。
一点红忍不住道:“好剑!”
青年骤然被扰,愣愣看过来:“莱伊,你来了?”
一点红:“……谁?”
这两天莫名其妙开始找起某水厂威士忌组之一和一点红之间相同点的应容许默了默,总算反应过来了。
他冷静道:“是外邦语,我刚才走神就顺便喊出来了。”
没事,什么都可以推到外邦语上。
一点红不疑有他:“来吃些东西。”
这就是学习的重要性啊……应容许唏嘘:一点红,男,二十郎当岁没上过一天学堂,导致被伴侣屡次忽悠而无从得知真相。
惨,真惨。
第一把剑的质量极高,只是受限于材料无法达到橙武的级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橙武可遇不可求,所需添加的材料通常带有神异之力,凡兵所能到达的极限通常就是紫色品质——这是基于游戏里的说明。
应容许是按照游戏图纸来打造的剑,又没有加入什么神兽的尾巴翅膀胡须,打出一把极品紫武已经不错了,还是占了材料的便宜呢。
花费三日将自己的状态重新调整好,应容许决定要正式开始铸造栖梧桐了。
不过这一次,他提出了要闭关。
备足干粮和水,从闭关开始就无人得以靠近——应容许给出的解释是他要锻造的武器需要些特殊手法,可能会造成不小的动静,万一靠近过去伤到了就不好了。
虽然不知道打一把武器能闹出什么危险,李观鱼还是表示理解。
至于一点红,应容许老实巴交地说:“我肯定一日三餐照常吃,小红你就别担心了。”
一点红垂眸亲了亲他,没说什么。
他没说什么,应容许就直接当是默认了,却从未想过,沉默除了默认的可能性外,还有另一个解读途径。
比如……我不想和你争论,我也不想答应。
也是一点红平时顺着他的时间太多了,他大多数的沉默都是前一种意思,把应容许惯得都忘记还有被拒绝的可能性,欢天喜地就跑去闭关了,早饭都没吃。
一点红默不作声地转去厨房拎了个食盒跟上去,想着好歹让人把饭吃了再开始,至于应容许答应过他的“肯定吃一日三餐”……
他又没说会吃多少,也没说会准时准点吃。——听到对方承诺的下一秒就发现漏洞的一点红表示他根本就看透他的大夫了。
就是拐厨房拿吃食这么一点时间差,让他到了铸剑炉附近时,好不容易粘上的三观又碎了。
伴随神圣又轻缓的笛曲,一声嘹亮而不尖锐的啼鸣像是就在耳边响起,一抹冰蓝的幻影在半空盘旋,逐渐凝实,透彻如冰的羽毛、比它身子还要长上许多的蓝白尾羽拖出迤逦的弧度,喙部微张,应和着笛曲发出锵锵和声。
美丽,梦幻,这绝不是人间的物种,一点红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那只鸟在半空中舞动盘旋,短暂的曲调吹到尽头,它便优雅地俯身停下舞蹈,下落至离地面半米左右的距离。
“召唤你还要吹曲儿,排场真大。”应容许嘟囔一句,想到自己是为了什么打破“死都不会召唤冰凤凰”的誓言后,立马端正态度,殷切地凑过去:“你应该听得懂我说话吧?青鸟都可以呢。”
冰凤凰低鸣一声,低头碰了碰应容许的手,惹的他撸了两把。
手感真好……他居然摸到了传说中的凤凰,还是人家主动让他摸哎……应容许有些感动。
【奇趣坐骑-冰凤凰:久不出世的神兽,和她的族人一样好食练实、饮醴泉,是位性格温和的好姑娘,和她动辄伤人索命的暴躁表叔是两个极端。】
她的表叔是个野图boss,也是橙色材料凤凰尾羽的提供者火凤凰,这一家叔叔天天挨揍,侄女在某次活动也被分发出去当坐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策划。
虽然应容许至今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武侠游戏会出现诸如火凤凰、掣水女妖、年兽之类的怪,甚至怀疑他要是没穿越,过两年就能看到侠士飞升仙界征战沙场了,但不妨碍他哄骗别人小侄女。
既然叔叔可以,那侄女有什么不可以的?
应容许小心翼翼打着商量:“我收集了不少醴泉和练实,能和你换样东西么?”
冰凤凰歪了歪头,应容许顿时生出了拐骗小孩儿的心虚感,清了清嗓子道:“就,一片尾羽,可以吗?”
爱美的冰凤凰:“……”
爱美但贪吃的冰凤凰:“……”
爱美贪吃还自从跟了侠士后就总是被投喂能吃但不好吃的兽粮的冰凤凰:“……嘤。”
她一扭头,含泪转头扒拉扒拉,找出一根较短薅起来没那么疼的,狠心一甩头,一片一米多长的尾羽落到了应容许手里。
欺负小孩儿的应容许连忙去摸泪眼汪汪的鸟头,拿出练实——也就是竹子果实进行投喂犒劳:“乖啊乖啊,来尝一口,好不好吃?好吃就再来一口……来感情深一口闷!诶对,这儿还有呢……”
场面一时间人慈鸟孝,好似亲子活动现场。
一点红看着这一幕,脚下生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的位置就在入口处,周边没什么遮挡物,沉迷投喂凤凰顺便撸脑袋瓜的应容许喂着喂着,跟着满眼都是美食脑袋来回挪动的冰凤凰挪了一下步子,一个黑乎乎的就暴露在他视野中,应容许晕乎乎的想,那黑乎乎的还怪像他对象的。
两秒后,应容许猛地一用力,差点连竹实带手一起杵鸟嗓子眼里去。
不对。
那黑乎乎的就是他对象啊!
冷、冷静,虽然冰凤凰看上去确实很神异,但是只要一点红没看到过她的出场方式,那就还能圆……
“小红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一点红眸光幽微:“你……吹笛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