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荷低垂着眉眼,望着他绷直的脚背,轻声回应:“好。”
青时见他如此上道,满意的点点头,将手里的毛巾搭在床头,躺倒下去,脸埋进枕头,发出一声喟叹。
第068章 木人8
山荷将外套脱下来,挂在青时的衣服旁边,转身坐上床边,他望着青时湿漉漉的头发,微微皱起眉,轻声道:“青时,这个天气头发要擦干些,不然容易头疼,我再帮你擦擦吧。”
“嗯?嗯。”迷迷糊糊的青时听见他的话,随口应了声。
山荷捡起他丢在床头的毛巾,轻柔地帮他擦拭起来,宽厚的手掌隔着柔软的毛巾穿梭在发丝之间。
青时如同被顺毛的猫咪一样,舒服得昏昏欲睡,只是他忽然想起被自己放上窗台的冰莲,他抓住山荷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用困顿的语气让他帮忙:“山荷,快帮我把窗台上的盆栽拿下来。”这么大的雨可别淋坏了。
“好。”山荷起身走向窗台,望着被雨水打湿,在风中颤颤巍巍的冰莲,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这盆栽对你很重要吗?我看你外出都要带着它。”
青时眼都未睁,理所当然回道:“当然,它可是我的家人。”
听到这个答案,山荷脚步一顿,右心口位置常年平稳的跳动,忽然加快了一些,他将盆栽放在床脚,重新坐回床上。
看着青时平静的睡颜,他低声呢喃:“家人……我想更亲密一点,可以吗?”
回答他的是一道平稳的呼吸。
山荷的嘴角微微上扬,倾身在青时的头顶发丝留下一吻。
许是暴雨过境的时候太冷,或者是被窝里另一处的热源太有吸引力,平日睡觉还算老实的青时,睡着睡着竟然不知不觉朝热源靠拢过去。
闭目养神的山荷低头瞧着拱进自己怀里的青时,低低笑了声,“这可不是我主动越界的。”
身体似乎压在某个柔软Q弹的物体上,青时的脸颊在上面蹭了蹭,微微睁开的双眼对上一片白色,他疑惑地撑起身,发现自己居然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山荷身上。
他睡觉什么时候这么不老实了?!
青时赶忙看了眼山荷的脸,发现人还在睡梦中,他偷偷松了口气,懊恼的爬起来。
走出房门的青时没有看见,背后他以为睡着的人,正微笑注视着他的背影。
青时除了外出很少在家里备吃的,毕竟就这连窗户都没有的房子,放吃的在屋里不是请贼进门吗,这也就导致这会儿他除了背包里剩的压缩饼干,什么吃的也没。
他一脸苦大仇深的嚼着泡沫般的压缩饼干,瞧着从厕所走出的山荷,头一次有些妒忌木人,他们居然不用吃东西!
“怎么了?”山荷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问道。
青时摇了摇头,艰难咽下口中的饼干,他猛地站起,将手里剩余的压缩饼干扔给山荷,“不行!还是得出去买点吃的,饿死比被异兽咬死更难受!”
说着他就开始穿衣服,准备出门。
B区地上的小摊小贩都不见了踪影,青时只好转入地下。
地下倒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甚至比之前更甚,因为没有其他乐趣,来这里找乐子的人比往常更多。
青时从久远的记忆中找出一家买卖食物的店,在一家酒吧里。
进去之后旖旎声不绝于耳,太过刺激的场面令青时耳根有些泛红,他绷着脸往里走,殊不知自己这幅模样一进门就吸引了众多注意。
“小哥哥有伴吗,你看我怎么样?”画着烟熏妆的妖娆男人拦住青时的去路,说话间还朝他扭了下胯。
青时还未来得及回话,腰就被人揽住,山荷微笑着说话,笑意不达眼底,“他有伴。”
“呦,”妖娆男人看看青时又看看山荷,脸色十分惊讶,“安抚师玩得这么花啊,连自己的木人都不放过。”
青时张了张嘴,咬牙道:“这不关你的事,麻烦让让。”
“哎呀,可惜了。”妖娆男人摇着头让开了路。
男人走后,青时抓住腰间灼热的手掌,“山荷,松手。”
山荷却没有听他的话松手,反而更紧地搂住细腰,弯腰凑近他的耳边说道:“青时,就这样进去吧,好多人在看你。”
青时余光一扫,确实好多人在看着他们这边,为了避免麻烦,他默许了山荷的动作。
敲响一楼最里面包间的门,高达一米九的壮硕男人从里面打开门,粗犷的嗓音从他嘴里吐出,“干什么?”
青时朝他微微点点头,“你好,买东西。”
壮硕男人上下撇了两眼青时和山荷,后退两步,“进来吧。”
包厢里面是个类似超市的货架展示区,但是每一种东西都只放了一件,当做样品。
“要点什么?”壮硕男人关上门,问道。
“十包泡面,五个肉罐头,五个水果罐头……先来这些吧。”青时望着货架开始点单。
“行。”壮硕男人一边听一边记,等青时说完后,开口说:“老板要酒吗,最近有点好货,威士忌听说过没?”
酒这种东西在B区很常见,青时自然也喝过,不过他喝得不多,而且常喝的是某种基地人自酿的果酒,真正的大灾难前的酒他还从未喝过,
“行,来两瓶尝尝。”
“好嘞,多谢老板惠顾。”壮硕男人呲着牙给青时装东西。
青时用手肘戳了戳身旁装傻的山荷,“没人了,手。”
山荷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规矩地站好,在壮硕男人将清好的东西递过来时,他连忙抢先接过,充当勤劳的搬运工。
青时也见怪不怪,付完钱大爷似的空手离开。
壮硕男人看到这一幕微微张开嘴,“乖乖,牛哇!把木人老爷当佣人使唤的安抚师,还是头一次见。”
青时走出酒吧大门,走在离开地下的街道上。
街道上人很多,有些拥挤,他前方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容很稚嫩,他手里拿着一个小面包,嘴巴吃得鼓鼓,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他一边吃一边和身旁高他一个头的男人说着什么,笑得很开心。
青时被他的笑容感染,嘴角不由得上扬了几个度,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噗呲——
血肉被穿刺的声音清晰地传来,男孩身旁的男人嘴里,竟然伸出一个长着触须的虫头,它就那样一口咬在少年的脖颈之上。
“啊——”街道上的场面一度很混乱,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不约而同地远离少年身边。
喷溅的血液滴落到站在原地的青时身上,将他烫得一激灵,望着少年绝望求助的眼神,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少年绷直的手臂,却被人捂住眼睛后退。
脊背靠上微热的躯体,清浅的香味将血腥味掩盖,青时知道身后之人是山荷,也知道自己救不了少年,被咬了脖颈动脉,以那个出血量,少年活不了了。
他只是……在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那个失去唯一亲人,绝望、无助的自己,所以才不由自主地伸手。
“砰砰砰”连续的枪击声。
护卫队的到来让人群的喧嚣逐渐减弱,山荷移开挡在青时眼前的手。
重获光亮的青时看到被护卫队抬走的少年,他大睁着眼,面色苍白,已然没了呼吸,痛苦和无助凝固在那双漂亮的瞳仁里。
青时沉默的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回神。
久到混乱的街道重新恢复秩序,血迹被脚印覆盖,一切都像是未发生的模样,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青时侧目对上山荷关切的眼,“回去吧。”
山荷大概也瞧出青时心情不佳,一路上都没有多话,两人沉默地走回家中。
未曾停歇的大雨淋湿了全身,青时率先去洗了澡。
等山荷洗完出来时,发现他正呆呆望着膝上的冰莲,手边还放着空了一半的酒瓶,神色哀伤,他知道青年又在思念他的哥哥,这些年他透过青年手中的分身看到过很多次。
“青时。”他走过去,轻轻唤了声。
青时抬头,注意到山荷,掩饰般勾起嘴角,朝他扬了扬手里的酒瓶,“这个威士忌还挺好喝的,你喝过酒吗?”
山荷摇摇头,接过他手里的酒瓶,仰头倒了一口。
青时瞧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眉毛微挑,问道:“怎么样?”
“苦的,不好喝。”山荷回应。
“哈?”青时笑了声,从他手里夺回酒瓶,又给自己灌了口,“你连那么难吃的压缩饼干都觉得好吃,怎么到这儿就不好喝了,这可是好酒,真是不懂品味。”
上头的酒意让青时两颊泛起红晕,他背靠在床头,微眯着双眼,再次灌入一口烈酒,感受着它划过喉咙微微的刺痛,青时冷不丁地开口:“山荷,你们木人一生中会有无法割舍的追求吗?”
“……我有。”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我有。
“哦?”青时睁开眼帘瞧向一脸认真的山荷,眼中满是兴味,“是什么,说来听听?”
山荷望着双颊绯红的青时,嘴角微微上扬,薄唇微张:“你。”
听到答案的青时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山荷,看不出你这么老实一个人,居然还会说这些个花言巧语,你之前不会都是装的吧?”
山荷靠近青时,一手撑在他背后的墙壁上,低头凑近他的脸,温热的呼吸喷洒到青时脸上,“要是装的,青时你当如何?”
青时鸦羽般的睫毛上下翻动,似是没想到山荷这么大胆,他和山荷那双深绿近墨周围泛着红色的眼眸对视,咽了咽口水后,讪笑道:“山荷,别开玩笑……”
山荷轻轻贴上微张的唇,用行动阻断了青时的话音,“我这样做,你讨厌吗?”
青时怔在原地,手上的酒瓶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但房间内的两人此时都没空去理会它。
青时微微垂下眼帘,不敢与他对视,嗫嚅道:“你越界了,山荷。”
“那你讨厌吗?”山荷轻声重复。
也许是酒意模糊他的意识,也许是山荷身上的温度太过舒适,也许是空气中弥漫的清浅香味太过迷人,青时低垂的眼望着那红色的唇,缓缓贴了上去,
一声“不讨厌”夹杂在两唇相接时。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的青时,当然知道亲吻要怎么亲,他伸出舌尖舔上山荷闭合的唇缝,轻声说:“张开嘴。”
山荷瞧着主动的青时,眼中笑意弥漫,听话地张开唇瓣,任由毫无技巧的青时横冲直撞闯进来,胡乱舔着自己的口腔,直到把自己累到气喘的青时想要退出时,他才露出自己压抑的獠牙。
“唔!”撤退的舌尖被宽长的舌纠缠住,一路从山荷的嘴里带入青时的口腔,长舌比青时稚嫩的舔舐可厉害多了,裹挟着小舌随它起舞,搜刮着口腔中的津液,长长的舌尖甚至能深入细窄的喉口,极富侵略的占有着青时的一切。
青时环住山荷的颈项,不甘示弱的回吻上去,但显然是争不过对方,被讨伐得节节败退,
“嗬……不,不行了,歇会儿……”舌尖被咬在山荷齿间的青时发出模糊的求饶,气息未变的山荷轻笑一声,结束了这场舌尖之战。
青时喘着气动了脚,腿上突然感觉到什么,脑海中瞬间回忆起某个曾经见过的庞然大物,他瞳孔一阵紧缩,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你是上面,还是下面的?”
“嗯?”山荷歪了歪头,似乎不理解他的话。
青时评估了一下双方的体型和武力值,忽然一脚将没有防备的山荷踹了出去,瞧着狼狈跌倒在地的山荷,青时讪笑着往床里面挪动,“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觉得,差不多就行了……”
后退的动作被缠上脚腕的东西阻止,青时望过去,发现是从山荷身上冒出来的透明触手,而且随着他的起身,还有更多正在冒出来,每一根都有手臂粗,最细的地方也有三指宽。
青时瞪大眼瞧着这一幕,想也未想转身就往前爬,哪怕前面是一堵墙,也顾不上太多,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