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聿冷静地分析了下两人的关系,确实,在感情方面自己一直占主导,这会让本就没安全感的汪绝越发不安,手里要攥点什么才踏实,那么自然而然地要在别的方面补足这些缺失的主动权和安全感。
汪绝埋在陈聿的胸口,说话的声音闷闷的,“自从我梦遗开始后的所有梦,都是哥哥躺在我身下,所以我想……”
没少意淫,陈聿心想,他抓着汪绝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手指玩。
汪绝说:“我想在现实看哥哥露出那种表情。”
虽然陈聿不知道汪绝想象中的是什么表情,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表情,哪怕他真做下面那个也不会露出的那种表情,他忍无可忍地弹了下汪绝的额头,冷笑一声,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汪绝装死不说话了。
陈聿有些头痛,现在箭在弦上,冷静不下来,也思考不出什么结论,他有商有量道:“我们这次先用手,可以吧?”
汪绝贴着陈聿的心脏点了点头。
两人并在一起。
可睡裤不同于休闲裤牛仔裤,后者拉链一开就行了,前者得一整个脱下来。
陈聿看着都觉得卡蛋,“你褪下来点。”
汪绝摇摇头,湿乎乎地去亲他。
陈聿的骨子里恶劣得不行,别人一退缩,他反而更来劲,非要上去撩拨几下,他伸手去勾汪绝的裤腰,调侃道:“你害羞啊?”
与此同时,手背却摩过一阵粗粝与凹凸不平。
汪绝捉住陈聿那只作乱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陈聿愣了下,细细感受着那个触感,是疤吗?是疤吧。
他皱起眉,可是他刚刚碰的,几乎到了汪绝尾椎骨的地方,不是背部。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由始至终,汪绝都没脱过裤子,无论是前期勾引他,还是后期互帮互助。
汪绝闷哼一声,靠在陈聿肩膀上平息着。
陈聿不想了,直接朝汪绝后腰覆上去,他指腹摩挲了下,是疤没错,而且比背上的任何一条都要可怖。
汪绝一僵,也抓住了陈聿的手腕。
陈聿呵斥道:“别动。”
几秒过后,汪绝垂下手,闭着眼,忍耐着厌恶与不适,让陈聿一寸寸摸下去。
本来以为到后腰就结束了,没想到顺着往下,还有。
汪绝喊他:“……哥。”
陈聿越摸越心惊,越摸越心凉,眼底的情绪越发暴戾。
竟然不止整个背部和后腰,连臀部和大腿后侧,全是伤疤。
陈聿什么话都说不出了,指尖发抖。
汪绝向来对陈聿的情绪变化很敏锐,他抱住陈聿,“别摸了。”
陈聿不听,只机械地来回抚着,从背部到大腿,总右侧到左侧,每一条纵横交错,他毫无遗漏地、自虐般地一一抚过。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足足有半小时,他才开口,声音粗砺如砂石,“我看看。”
汪绝低声说:“我不想,哥哥……我不想让你看。”
陈聿顿了下,他回抱住汪绝,指甲嵌进衣服里,失而复得的情绪从未如此清晰,“嗯,好,那就不看了。”
所以汪绝不想做下面那个,除了确实需要在他这掌控一点主动权和安全感以外,还不想让他看到那些疤,是吗?
陈聿问:“这都是那一个月打的吗?”
汪绝其实不记得有多久,他只记得那里是没有光的,所以眼睛不重要,时间自然也不重要了。
后来从那里被带出来,渐渐到高中,他才敢回想那段日子,大概估计了下,他应该被关在地下室大半年。
汪林和那个保姆虽然憎恨的原因不一样,但不约而同地想最好关他一辈子,但是———
步溪,那个产后抑郁一时受刺激从楼上跳下去、在这场闹剧里最无辜的那个女人,那天被仆人推着轮椅回了一趟汪家,原本打算拿了留在汪家的画作就走的。
她都握上门把了,还是回头,问了句:“那个小孩呢?”
步溪是除了陈聿以外的第二个人,没有用私生子来代称他。
那个虐待他的保姆也很年老了,她低下头:“小姐……”
步溪说:“方姨,你把他带来我看看。”
那时的小汪绝从天堂掉回地狱,万念俱灰,加上被关了许久,已经神智不清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比一开始的状态还差,头发长得遮住整张脸,浑身都是血污,手脚全是冻疮,比乞丐还不如。
步溪瞪大了眼,只要是心智正常的人,看到如此惨状,不可能不心神俱震,她声线都颤抖了起来:“方姨!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人?”
然后步溪威胁汪林,如果不正常对待汪绝,她就把汪林出轨且虐待私生子这事曝光出去。
“你自己犯下的孽,你给我自己承担起来啊!畜生!”
汪绝记得步溪吼着说出这句话。
汪绝就这么重新回到了有光亮的地方,但是不被允许和外人说出真实身份。
汪绝也不会说,因为仅仅让他恢复成一个正常小孩,就花了三年的时间,还是步溪找的医生。
从始至终,他只记得,陈聿没有来找他。
但是没关系。
小狗是会自己找主人的。
汪绝忽的听见耳边,陈聿的呼吸变得急促,发出了几声气音,像是痛苦到再也压抑不住了。
“我找了的,”陈聿闭上眼,说,“……我找了。”
第67章 宝宝老公
因为私藏番薯干大半年,陈聿被陈玉林打断了肋骨,在医院关了一个月。
期间无论他在病房里怎么说都没用,窗户和门都被锁死了,除了医生和护士,没人能进去。
等到第五天的时候,陈聿勉强能下床走路了,他忍着疼,打碎了装水果的盘子,他知道不够狠是不可能从这个病房出去的,陶瓷也不可能像刀一样深深刺进肉里,于是他选择了捅小腹上还没愈合的伤口。
他当然不是自杀,不过是想趁乱跑出去罢了。
然而没跑几步,就被陈家的保镖捉到,强行送去缝伤口,之后病房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换成硅胶的。
他还要闹,仪器家具全部砸了,不吃也不喝。
陈玉林最懂怎么让自尊心强的儿子崩溃。
于是陈聿被捆在病床上,24小时不能动弹,强行喂流食,上洗手间要喊人解开束缚带。
憋着,无所谓,那就憋。
要不就拉下脸,要不就拉裤子拉床上。
好不容易从医院出来了,但陈玉林严令禁止陈聿去汪家,还时刻派人跟着他,无论是上课还是周末空闲。
哪怕陈聿故意去人多的地方甩开保镖,但保镖们都知道他的目的地,会提前去汪家周围埋伏。
汪致不被允许同他见面,好几次都被拦住。
两人不是同一个初中的,有次回到两人共同的小区时,汪致很明显在陈家蹲他。
“陈聿!”汪致一见他,连忙跑过来,急道,“你没事吧,汪林不让我来找你!”
当时陈玉林发疯打他,汪致给他挡了好几下,但很快被保姆管家拉走。
他们都太小。
“没事,番……”番薯干从未告诉过他真名,可是汪致也不知道番薯干这个小名,陈聿只能说,“那小孩呢?”
汪致吃醋陈聿竟然不先问自己,但也没说谎,只撅着嘴道,“不知道,在家里没见过他。”
陈聿还想问几句,余光一瞥保镖们已经围了上来,他只能小声直奔重点,“今晚你把阳台门打开,我来找你。”
汪致点头,“好。”
然而晚上偷跑出去,刚翻过墙,就被按住,保镖竟然是24小时值班。
那时候的陈聿无论怎么独立,也不过是一个13岁的小孩,他没有成年、没有经济独立、没有可依靠的大人。
他毫无办法。
他无能为力。
他只能妥协。
假装减少“发疯”的频率,假装同朋友们出去疯玩,假装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忘性很大。
终于,又一个月后,陈聿察觉没有人再跟着自己了。
凌晨两点,陈聿睁开眼。
洗手间的窗小,番薯干钻得来去自如,他就有些困难了,每次都会弄得手臂和腿一片淤青。
他还是习惯性地隐蔽起来,走几步就回头观察有没有人跟着自己,他来到那个发现番薯干的小阳台,发现里面的杂草依旧无人打理,已经高得快没过他的小腿了。
陈聿跳下去,无数小虫子跳来跳去,他顺着水管爬上去,眯着眼睛凑近窗户。
小阁楼里没有人,窗户也关着,他只能去汪致房间。
汪致习惯给他留一点阳台门缝,他放轻脚步,略过熟睡的汪致,打开房门。
那天晚上,他紧绷着精神,把汪家上下五层楼,一间房一间房地摸清了,包括汪林和保姆管家住的地方,差点被发现。
没有看到番薯干,和汪致说的一样。
陈聿怀疑自己没找清楚,于是第二天晚上,他又重新找了一遍,这次他摸得非常仔细,连汪家六个保姆的脸都快认清了。
还是没有。
去别的地方了吗?
第三天,陈聿光明正大地登门拜访,管家和保姆都说没这个人。
第七天,汪林出差回来,陈聿直接冲到五楼当面质问。
汪林说,被他妈妈带回去了。
那时的陈聿并不知道番薯干的妈妈怎么样,也很少接触人生百态,只下意识觉得,被妈妈带走了,总比待着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