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泊语还不松手,向坞又实在喘不过气,拍了拍对方。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
叶泊语说:“再来。”
向坞惊吓住,“还、还要多久?”
“你不愿意和我亲?”叶泊语的表情变冷。
“明天我还有上班,嘴巴会肿……”向坞的眼神躲闪开,不敢直视青年灼灼的目光,好烫,有实质的热度要将他烧伤。
身体上的火和心里的火一同点燃。
“那轻一点,你来,我不乱动。”叶泊语又凑过来,额发相蹭,好似很喜欢这样,“你来舔。”
向坞有些恍惚。
他们应该只是单纯在接吻没错吧?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进行这么刺激的舌吻,叶泊语整个人兴致高昂,把向坞別在角落里,按着不让走。
按照叶泊语的要求来了一次,对方还意犹未尽。
伸手轻轻抚摸向坞手上的那道伤,向坞吓得磕巴:“这里不能舔了。”
“我知道。”叶泊语不满道,“家里有酒精吗?拿出来给你消毒。”
这是结束了。
向坞松一口气,“不用了,这不碍事。”
叶泊语不赞同地皱眉,“我受伤时你可是大呼小叫要给我上药,现在该不会是怕疼不愿意吧?”
向坞:“……”
最终还是坐在沙发上,老老实实伸着胳膊让叶泊语帮忙消毒。
叶泊语一边涂,一边帮忙吹气。
向坞痒得直想躲,对方却认为他是疼着了,说:“马上就好了,再忍忍。”
向坞盯着叶泊语头顶的发旋一时发愣,等意识到时,话已经脱口而出。
“希望你不要打架,不要受伤。”因为受伤会很疼。
叶泊语果然愣住。
换做刚认识的时候,他一定会冷嘲热讽对方多管闲事。
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叶泊语的态度已然软化许多。
面对向坞如此突兀的说辞,没有生气。
“我不是说了吗,必要的时候你来提醒我,叫我的名字。”他垂目,继续清理那道伤,凸起的刮痕在白皙的手臂上异常扎眼。
有些话没有开口问,胸口一片焦灼。
为什么能百般忍耐母亲的粗暴对待?
他不是早就知道吗,向坞是一团棉花,谁来了都可以打一拳。
“你呢?下次如果你妈还来找你,也要记得跟我说。”
向坞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叶泊语迅速抬头,眼神阴鸷,“你做不到?那你还想我听你的话?”
向坞伸出手去,捧住叶泊语的脸颊,抚平他的戾气,“好,泊语。”
叶泊语瞬间气消,嘴里嘟囔着还差不多,扔掉棉签,又压上来亲了向坞一下。
这一回,只是亲亲嘴唇。
向坞眼睁睁看着叶泊语的耳廓一点点红透。
激烈的可以一而再再而三。
纯情的,仅此一口,再多脑袋就要充血爆炸。
很快,叶泊语借口回房间。
向坞躺在沙发上,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种种不愉快全都被遮盖住,只留下最后一吻的触感与热度。
原来纯情会传染。
在今晚,两个人或许会做同一种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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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向坞率先梦到自己的学生时代。
以前他的身体不好,喝了很多中药调理,上了初中才慢慢好转。
向坞家以前有一套房,是外婆攒了半辈子的积蓄,外加上母亲这些年打工赚来的钱,加在一起,付清了首付。
房子里常年环绕着中药味,向坞身上也是那股苦涩的气息,让同学都不想与他靠近。
向坞每天的生活很简单,在学校上课、回家做饭,芳文洁一星期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家,他早早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因为没有朋友,课余时间也被他拿来学习,成绩很快就从班级前十变成年级前十。
芳文洁喜欢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儿子。
她总是说:“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我都没怎么管过。”
因为她的语气很骄傲,向坞便认为,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于是加倍地学习,加倍地懂事。
记忆中,家里的经济条件,是在向坞上高中后直线上升。
芳文洁开始频繁回家,一回来就带很贵的补品,从饭店打包的饭菜还有剩,马上迎来新一轮,于是旧的被扔掉。
那段时间向坞不用做饭,也不用干家务。
芳文洁给他报了几门补习班,一周满勤,没有一天空闲。
芳文洁摸着儿子的脑袋,一下一下顺,像摸一条哈巴狗,“你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好好学习,妈就知足了。”
向坞有阵子很累,课业重,补习班还有额外的作业。
累到上课睡着了,老师喊他起来醒盹。
他低着头,白皙的后颈暴露在空气中。
老师很温柔,没有责怪他,向坞却哭了。
泪水砸在试卷上,滴在一道错题上,洇湿红色的叉叉。
他想,自己不该这样。
忽然视线里出现一只手,手掌宽大,五指修长,适合弹钢琴。
向坞想到,高中三年,芳文洁将他送到曲艺班,希望他能进修地更优秀。
会弹钢琴的其实是向坞。
只不过他不是那块材料,曲子可以弹,但没有灵魂。
老师说他太呆板,按部就班,不懂变通。
可我本来就不喜欢。
可我本来,就不喜欢……
“你在想什么?”青年的声音响起在他对面。
试卷在对方手里褶皱成一团,撕开了,同时把那大大的红叉一分两半。
“向坞,抬起头看我。”对面的人说话。
向坞抬起头,知道自己在做梦。
十八岁的自己没可能遇到二十岁的叶泊语。
两个人相差六岁,那时候叶泊语还在上小学呢。
想到这里,笑了。
没有人能替他撕毁试卷,没有人能替他擦掉眼泪,没有人……没有人告诉他,你所忍受的一切,其实都白白忍受。
考上好的大学,得到奖学金,在学校交到新朋友,日子本应该越过越好。
“向坞,我好吃好喝地供你上学,你就这么对我?!”
“你还不如和你爸一块消失!!”
“我的命怎么苦……”
“妈妈,对不起。”向坞伸手想要擦掉母亲的眼泪,刚一靠近,头偏到一边。
他还在发蒙。
耳鸣声掩盖女人的哭泣。
“你喜欢男人……我让你喜欢男人!!”
那是芳文洁第一次动手打向坞,他的半边脸迅速肿胀起来。
向坞喜欢二十岁的叶泊语。
但不喜欢二十岁的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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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半,张溢那两条间隔很久,孤零零挂在对话框的消息终于得到回复。
叶泊语:【你和肖韵在一起了?恭喜(礼花)】
叶泊语:【咒谁呢?你才分手了(此处撤回一份祝福)】
还是叶泊语:【热恋中】
隔日,早十一点,张溢睁开眼,看到叶泊语的回复。
张溢:【你还敢说你没谈???】
作者有话说:
一个月前,叶泊语:假的,没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