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向坞能够左右的,但向坞依旧点头,百分百配合。
看出叶泊语的不安,他主动说:“我记住了。”
之后两个人一起收拾屋子,收拾好了,把加菲放出来,小狗无忧无虑地奔向自己的食盆。
晚上叶泊语回宿舍,张溢说他被记名了。
叶泊语说他知道了,张溢又提醒这门课很看重出勤率,说不定会挂科。
叶泊语还是用平静的语气说他知道了。
“那你逃课,学校会不会跟你哥打小报告?”张溢拐弯抹角终于说到点上。
“不会。”叶泊语这回眼睛都没抬,“他知道。”
叶汶宇也不是真的在乎他的出勤率。
叶泊语行事大胆乖张,他哥更多是怕叶父察觉,每次都在事情闹大之前率先摆平。
为了维护这个家表面的安宁,叶汶宇几经周旋。
可谓十足的孝顺。
眼下大孝子就打来电话,叶泊语动作熟练地挂断。
一个下午,叶汶宇断断续续打过几通电话,叶泊语都没接。
开什么玩笑。他能回到这个家,偶尔听从安排,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让他去给一个见都没见过几面的陌生小孩庆生?
叶汶宇是忍者王八,他可不是。
叶汶宇改发消息:【你不该让那个男人住在妈留下的公寓里。】
叶泊语看了一眼,关掉手机,拿出习题开始做,目的是静心,结果那些符号蝌蚪一般一个个飞出来,惹人心烦意乱。
题做不下去。
叶泊语重重合上书本,张溢从床上探出头来,他最近谈恋爱谈的丢掉脑子,开口就问:“咋啦,和对象吵架啦?”
叶泊语抿住唇,下意识否认:“不是。”
张溢“嘿嘿”两声说那就好,开始分享自己的恋爱甜蜜时刻。
具体说了什么,叶泊语根本没听进去。
手机再次震动,这一回他利落地起身,跨出门去。
电话接通后,两个人同时说话。
“少管闲事,让谁住是我的自由!”
“这件事如果让爸知道了怎么办?”
叶泊语面无表情,“你在威胁我?这话不该我问你吗,如果真让爸知道怎么办,你猜他会不会也怀疑你?又不是我有皇位要继承。”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叶汶宇端得四平八稳,“只是你太不小心了,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让他住在那栋公寓里,我能发现,旁的人也会注意到。泊语,你不能次次指望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这就是威胁。
叶泊语可以和随机一个路人口嗨,也可以在整个圈子出柜。毕竟这个圈子里真真假假烂事一堆,没人会不识相跑到叶家说,我知道一个秘密,你家二少爷是个gay。
但向坞的存在绝不能暴露在叶盛面前。
封建大家族怎么能允许同性恋这种存在呢?
天平上的砝码在倾斜。
晚上没有吃饭,但叶泊语的胃里已经开始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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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叶汶宇找到他,让他回去,继续维持父慈子孝的虚假场面,叶泊语认定他哥一定是疯了。
那年叶泊语十八岁。
叶汶宇见劝不动他,便说这是最后一次,我做东,你赴约,从此叶家和你没关系。
那是梦里未能上演的后半段。
自那天推开那扇门,看到迷乱的人群、交叠的肉体,灯光闪过他的眼睛,同时也刺痛他。
然后就到卫生间吐了。
叶汶宇拿着酒杯,一副优雅的精英模样来到他身边,把红酒递给他,“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们玩这么大,你不喜欢男人,我回头会安排……”
叶泊语没接那杯酒,弯身到盥洗池漱口,冲掉污浊,那股反胃感没消退,还不断地翻涌。
镜子里,他看着他哥,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叶汶宇。
他不知道这样糜烂堕落的生活有几分是叶汶宇自己的选择。
但是,他逃不掉的。
当初杨悦可选择把他带走,此后的十年,兄弟俩过上截然不同的人生。
“泊语,妈卧床的那几个月,一直是我在身边照顾,她跟我说了很多话,她当时脑子已经糊涂了,一直拉着我的手,说她对不起我……”
“够了!”
叶泊语的脑袋胀痛,喉咙发苦发涩,想起方才看到的画面,还是止不住作呕。
他抗拒人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肉体的纠缠,笑容猖獗而尖叫声凄厉。
那其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是欲望堆叠着欲望。
他又想吐。
叶汶宇说:“泊语,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因为你是我弟弟,我们是一家人。”
叶泊语讨厌弯弯绕绕,讨厌那些隐藏在虚伪对话里的真相。
叶汶宇没有点明,但叶泊语知道他哥更想说什么。
叶汶宇说:“爸希望你回来,不管怎么说,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叶盛没几年活头了,他想要什么就给他,这样才不会在临死前出什么幺蛾子。
——这也是叶汶宇亲口说的。
叶汶宇不允许他逃。
他必须留在这个地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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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加班,回去的路上,向坞收到叶泊语发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到哪里了。
向坞给对方照天空上的星星。
叶泊语:【?】
叶泊语:【什么意思?你上天了?】
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向坞老老实实给对方发定位,说快到公寓了。
他只是想分享一下,就像之前的午餐照,发给对方,不管有没有回应,对他来说都是值得开心的事。
向坞十分擅长自娱自乐和自我安慰,习惯成本能,哪怕过上舒坦安逸、远离渣男的快乐日子,他都过得小心翼翼,好像眼前的生活是他偷来的。他是油灯下的小老鼠。
踩着夜色回公寓,一开门,屋内漆黑一片。
加菲没有来迎接,客厅里也空荡荡,月光洒在地瓷砖上亮堂堂的,像水、像镜子,平坦地铺开,没有人在的痕迹。
向坞稍稍愣住。
这个场景他熟悉。
第40章 你怀疑我不行?!
“都睡了吗?”向坞对着空气说话。
直到有人的房间开了一条缝,温暖的光源直落在脚下,向坞有点无奈。
这要他怎么装下去?
但还是忍着没回头。
果然眼睛被蒙住,身后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不许动。”
背靠熟悉又温暖的胸膛,向坞完全放松下来,眼睛在手心里眨动,慢吞吞说:“好的。”
空气静了两秒。
叶泊语恼怒:“好什么好?你应该反抗!”
“那重来?”向坞按住那只手,扭过头来,“这次我争取……”按照根本没人通知他的剧本来。
话没说完就被吻住,毛毛躁躁、急不可耐,一点定力都没有,没办法演入室的强盗,只能做呜呜乱叫的小狗。
叶泊语牢牢按住向坞,不让他向后退。不过几天没见竟然又有新花样,舌尖追着敏感的上颚不放。向坞怕痒,整个人发颤,泄出几声轻哼,叶泊语更来劲,像被上了发条,涎液淌了一下颌,世界上找不到比叶泊语还爱接吻的人。
向坞嘴巴木木的,忙用手遮掩,不让再亲。
叶泊语瞪眼,说:“手拿开。”
向坞摇头。
叶泊语把他拉过来,两个人贴到一起去,黑夜里那双深邃眼眸亮得惊人,足以吞没理智。
“求你了,好哥哥。”叶泊语垂下眼,软着声音,诱哄道。
美色在前,向坞有所松动,但叶泊语明显等不及,手心一痒,留下湿润的水痕,一路往下,敏感的喉结也被逮住。
向坞颤得更狠,叶泊语环着他的腰,觉得向坞整个人薄薄的一片,太瘦了,问他是不是自己不在又没好好吃饭。
向坞老实回答说,吃得挺好的。
很显然是叶泊语自作多情,以为自己不在,向坞害了相思之情,根本食不下咽。
结果对方告诉他,没有啊根本没有,吃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