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泊语低下头,气息蹭在向坞耳边,眼神危险,语气也充满威胁,“我说得对吧?亲爱的,哥哥。”
第43章 我是不是很乖
回去的路上只有两个人。
陈桓昇回去赴宴,肖颖驱车离开,离开前她问叶泊语要不要搭便车。
叶泊语拒绝了。
肖颖:“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很难叫到的士,公交要半小时来一趟。”
叶泊语说:“用不着你操心。”
肖颖耸了耸肩,目光落在此后没发一言的向坞身上,忽然说:“你男朋友有点像我妹妹家的奶糖。”
莫名其妙。
叶泊语说:“别没话找话。”
之后过了很久,向坞才知道奶糖是肖颖妹妹养的垂耳兔。小小的,雪白色,胆子很小,总爱发抖。
肖韵很喜欢,可惜养了一个月就死掉了。据说是饿死的。她妹妹养得宠物太多了,分给这只小兔子的爱太少,兔子就在不安中绝食死掉了。
公交车站离得有些远,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快到站点时叶泊语猛然回头:“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有的。
向坞说:“我不该擅自过来,给你造成了麻烦……”
叶泊语抿平唇角,“还有呢?”
向坞在思考,但叶泊语是个急性子,容不得他慢慢想,走到向坞面前,彻底遮挡住视野,“你和陈桓昇是校友?”
“是……唔。”
向坞眼神躲闪半秒,被叶泊语精准捕捉到。
脸颊被掐住,对上叶泊语黑沉的眼眸,里面裹着怒气、焦躁,乌压压一团乱麻。
向坞其实很无辜,遇到陈桓昇根本是个意外,他都不知道对方回国了,叶泊语也不知道两人以前的事,按理说不该这么生气。怪就怪在今晚的饭局,叶汶宇给自己弟弟摆了一道。
“那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刚刚你看到的那个女生,是他们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叶泊语一字一句,观察向坞的表情变化。
那双黑亮的眼眸黯淡下去,眨一下,睫毛都是委屈的形状。偏偏还要含蓄的,“啊……嗯。”
“你‘嗯’个什么劲?”叶泊语更用力地掐他的脸,摁刚出炉的软弹面包似的,脸颊的肉软软陷进去。
“你觉得我是自愿来的?”叶泊语强硬地摆正他的目光,只准许向坞看向自己,“我是不是说过他们要给叶盛的小儿子庆生?”
向坞点点脑袋,和刚才在陈桓昇面前,被压着承认自己和叶泊语关系要好时一模一样的举动。
“我被叶汶宇坑了。”叶泊语面色不虞道。
一推开门见到肖颖他就知道怎么回事。
真好笑。他大学还没毕业,叶盛未免太急了点。嫡长子还没婚娶,怎么就轮到他了。
这土皇帝当的,想到一出是一出。
叶汶宇也真是孝顺极了,什么都顺着他那快要驾崩的爹来。很难讲,这里面没有一点私人恩怨。
近来叶泊语越发不受约束,叶汶宇又常常吃瘪。
兄弟俩不对付,这回也该换叶泊语挨坑。
难怪刚刚陈桓昇邀两人一起上楼,叶泊语一口回绝,理由是:“不用了,我和我哥还有其他重要的事需要谈一谈。”他把最后几个字念得很重。
那张脸又实在臭得可以,感觉这一秒人走光了,下一秒他就要开始施暴。
陈桓昇临走前还不放心地看了向坞一眼。
叶泊语本就不爽家里私自安排,现在陈家的独子又莫名其妙成了向坞的学长,一口一个“学弟”叫得怪亲密。
什么鬼。
他都想上楼砸了叶汶宇的场子。
好在向坞一直配合他说话,他才抑制住冲动。楼上都是叶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如无必要,叶泊语半点都不想和这群人接触。
亲戚不管在哪里都是恐怖的存在。有钱人家更是。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叶泊语不免借题发挥,告诉向坞,肖颖就是和他一个学校,曾经追求过他的学姐。他刻意强调同一个学校,仿佛跟什么人对标似的。
可惜今天的向坞很不在状态,没能捕捉到小孩幼稚的攀比心。
等了半天,不见向坞吭声,叶泊语按住那截白皙的颈项,拇指抵在喉结处,“向坞,你在想什么?”
向坞被迫抬起头,眼睛闭着,眼珠在眼皮下不安地滚动,出卖此刻的心情。
叶泊语没忍住吻在紧张闭合的眼睑上,烫得向坞一哆嗦,“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向坞没明白,也不敢睁眼,睫毛被舔的湿漉漉,好像野兽的盘中物。
“刚才在停车场,我看到你和陈桓昇在说话,都说了什么?”
“他邀请我上楼坐,我没有答应。”向坞想到什么,整个人一顿。
叶泊语察觉到,“还说了什么?”
“……我说我在等男朋友。”他拿不准这是能说还是不能说的。
“你就这么说?那他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叶泊语往向坞眼睛上轻轻吹气,引得怀里人一抖一抖,“哥哥,你好不知羞。”
其实可以说得更直白一点,不就是不要脸?
向坞终于肯睁开眼,张了张口,那句“对不起”卡在喉咙里,无声地划出。
果然不应该那么说。他今天就不该来。
叶泊语却勾起嘴角,故意说道:“是有点麻烦,他和我哥认识,希望有点眼色不要到处乱传。”
“应该不会的。”向坞理智判断。
叶泊语又不满意了,捏住向坞下颌,“为什么?你觉得他很可靠?”
向坞一时愣住,老实回答:“说了应该没人信吧……你都去相亲了。”
“你很在意吗?我去相亲这件事。”
向坞眼眸闪了闪,最后还是诚实回答,“嗯……”尽管知道这件事怨不得叶泊语,叶泊语也是被家里人骗来的。
可理智知道,感情上还是酸酸的,像被挤上青柠檬,身上每个毛孔都涩得出奇。所以他不喜欢吃西餐是有道理的,也不喜欢柠檬水。
叶泊语得到想要的答案,拉过向坞的手,一把将人扯进怀里,不太熟练地哄着说,“我开玩笑的,我和肖颖之间什么都没有,她也不是真的喜欢我,刚刚你也听见了,她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那你们都聊了什么?”向坞问。
“没什么,你不是也看到了?我很快就出来了。”
那就是不想和他说。
这不公平。
可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不该公平。是叶泊语对他太好了,让他产生错觉。
借住在别人家、吃住都由别人提供的人,怎么还奢望什么公平。
很快,叶泊语亲吻他,试图让他忘记这一段,嘴里还说:“哥哥,我是不是很乖,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
到底乖在哪里,向坞不清楚。
仗着夜色浓郁,车站无人,叶泊语将他罩进怀里,胸膛坚实而炽热,充满了男性荷尔蒙。
是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太纯粹了。
叶泊语又不是真正的小猫小狗,他今年二十岁,早就迈进成年的大门。向坞把他当做小朋友看本就不应当,他是个男人,就会有欲望、占有和侵略性。腿间隐隐的疼痛提醒着向坞,他不能总把叶泊语当做孩子看,孩子不会对哺育者起浓烈的心思。
叶泊语不是狗,更像狼,对待他,也遵守了最基本的狩猎本能——将食物牢牢圈在自己的领地,等待好的时机,再撕扯血肉,慢慢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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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的公交车上,两个人并排坐在后面。有前排的座椅遮挡,叶泊语明目张胆地牵住他,向坞没办法转移注意力,掌心的温度摩挲在他指尖。
“陈桓昇管你叫学弟,你们以前就认识?”叶泊语忽然问道。
向坞点头。
“那你们学校不是很有名吗,你怎么还混得这么差?”叶泊语换了一个姿势,看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把两人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状似不经意地问。
其实很刻意。
向坞垂眸想了一会儿,这回叶泊语有耐心等了。
“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嘛。”他试图用轻松的语调揭过这件事,结果不是很成功,发紧的喉咙出卖他。
叶泊语转过头来,向坞抬眼,半是认真地询问,“也没有很差吧?”
“我随便问问,你别当真。”
“好。”
然后是一阵沉默。
是不是应该告诉对方,自己和陈桓昇曾经交往过?
但在这种时候,真的合适吗?
向坞想到刚刚在停车场,肖颖轻松调侃叶泊语的模样,两个人站在一起很般配。
叶泊语本来就不是天生喜欢男人。没准哪天就会幡然领悟,还是女人更好,还是要结婚生子。
欲望和爱不能混作一谈。对于食物的渴望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猎手会爱上猎物吗?叶泊语才二十岁,未来有很多的选择。和自己厮混在一起算什么?
是他把这段关系看得太重了,他只是个假男友,连做情人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可什么身份都没确立。
本来两个人的关系就很脆弱,向坞不想再横加一道阻碍。
况且没什么意外,他和陈桓昇不会再遇见了。
最好是再也不见。
这么想着,向坞低头看两个人相牵的手,忍不住动了动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