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你到底想干什么?!”陈桓昇的声音响起,并迅速淹没在音乐声中。
叶泊语歪过头,眼神淡漠至极,“在和我老婆调情,看不出来吗?”
在叶泊语的怀里,向坞听到他的心跳声,极其平稳且有力。
咚、咚、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有考虑过向坞的感受吗?!如果再有照片流出来怎么办?”
又是照片,什么照片?
向坞刚想抬头。
陈桓昇握紧拳头,“你不要再玩弄……”
叶泊语打断道:“到底是谁在玩弄?我可没有一出国就把男朋友甩掉不管,在外面日子过得不如意了,倒是想起别人的好了,现在想继续装深情,你当你癞蛤蟆穿花衣,冒充青蛙王子?”
向坞:“……”
他是知道叶泊语嘴毒。
但这都是在哪里学来的?
陈桓昇作为一个常年混迹交际场的体面人,明显说不出这么粗俗的话,使劲粗喘了半天,只说出一句“你没教养”。
叶泊语:“这话你得去我爸床边说,正好他最近从医院出来了,你有空可以去探望,抓紧机会,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
“……”
素来温文尔雅的男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口不择言道:“你又好到哪里去,还不是去和别的女人相亲?!”
“你说肖颖?”叶泊语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向坞哥知道这件事。”
难得听到这样的称呼。
在外人面前,他又竖起一道高墙。
这让向坞有种错觉,即便有了男朋友这层身份,两个人依旧像是在演戏。
陈桓昇冷哼一声,“你也只是嘴上说得好听。”
“看来肖颖也去找你了,所以你才能一眼认出她妹妹。”叶泊语的语气平静,“她跟你提了交易?”
陈桓昇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
“让我猜猜她跟你提议些什么,毕竟她早就想要联系你了,是假扮情侣还是假结婚?”
向坞抬起头,对上叶泊语冷漠的眼神。
虽然那神情不是对他,但依旧十分陌生。
这件事叶泊语也从没和自己提到过。
但很快,叶泊语说:“你都没想过吗?如果我当时答应了,肖颖不会找上你。”
那天谈话的最后,肖颖说:“叶泊语,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叶泊语:“我拒绝。”
“……我还没说是什么交易。”
“不管是什么,我拒绝。”
叶泊语站在门口,饭店楼下在等位的人很多,声音嘈杂。
在这样的嘈杂中,他的声音偏偏很清晰。
和几个月前向坞同他说的话重叠在一起。
“既然你说我是自由的,那想怎么选都可以。”
——“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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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桓昇已经满脸铁青色,叶泊语却不肯放过。
“还有,少通过我哥挑拨离间,你以为他又是什么好东西?”叶泊语说完停顿一下,“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
叶泊语常常觉得叶汶宇恨他。
巧的是,他也同样。
陈桓昇定定看着自始至终背对自己的向坞,“既然你都知道了,不觉得更应该让他自己选吗?”
“那你不觉得抢别人男朋友很卑鄙无耻吗?”叶泊语的语气霎时冷下去,如果不是向坞还在他怀里,他一定会暴起伤人。
他又不是没干过。
只是在向坞面前还想收敛一下。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向坞在这时开口,抬起头对上叶泊语的眼睛,他的腰还曲着,整个人都像趴在对方的怀里,“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向坞,你当初为什么要退学?”陈桓昇在他身后急急开口,“那之后我们谁都联系不到你……”
向坞一下愣住。
“我为什么要退学?”他重复这句话。
从叶泊语的桎梏中艰难起身,向坞难得态度强硬地对着陈桓昇:“我为什么退学,和你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只在主人面前是乖狗狗一枚呀~
第56章 我和他 你选谁
酒吧的灯光晦暗,向坞说:“你们的联系方式不是我删除的,我把手机给我妈用了,里面的东西也随她处置。”
陈桓昇自然不信,“书雪说我走后不久你就退学了……”
“陈桓昇,”向坞把脸扬起来,被叶泊语亲吻过的唇润了一层水色,“你该不会以为我退学是因为你吧?”
陈桓昇的表情像在说“难道不是吗”。
“不是的。”他亲口否认了。
“我不是因为你退学,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向坞语气诚恳,他是擅长说服人的,而且很容易让人相信,“你离开时说我们分开冷静一段时间,我认为那就是结束了。”
“陈桓昇,我们早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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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那年的冬季尤其寒冷,送别了陈桓昇,向坞有认真想过对方说的话,但怎么都想不明白。
那是他第一次谈恋爱。
得知自己的性向是更早以前,初中生早熟,同学间偷偷传阅的美女杂志和光碟他统统没兴趣,偶尔会驻足在操场,不是看半空中胡乱飞舞的球,而是看充满朝气来回奔跑的男孩子。
那时候只是单纯的欣赏,等到了上了高中,周围有人谈恋爱被校领导抓住。
他那时是物理课代表,拿着收上来的作业本,路过罚站的走廊,看到男生偷偷牵起哭泣女孩的手。
那个瞬间晃神,心里想的是真好。
倒不是想在那个时候谈恋爱,只是也想有个人能牵他的手。
一想到牵手,心脏不自觉怦怦跳。
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一个和自己身形相仿的轮廓出现。
他知道,那绝不是一个女孩的剪影。
后来这个人具象化成为陈桓昇,再后来陈桓昇告诉他,恋爱不是这样的,你给的爱太过沉重。
向坞无法辩驳。
因为从没拥有过,他就以为别人也需要。
他想要别人爱他,首先他去爱别人,总是付出很多很多,得到回报很少很少。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然后很快,他就没空思考这个问题。
陈桓昇离开后不久,新学期开学,十月往后的温度骤然下降,向坞刚从图书馆出来,接到芳文洁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女人崩溃的哭泣声持续了很长时间,她一直在问怎么办、怎么办,儿子……
这一刻向坞是她的救命稻草。
寒冷的空气中,向坞的指尖被冻得泛红,“妈你先别着急,慢慢说。”
芳文洁欠了一大笔外债。
催债的找上门,把家值钱的东西都搬走,芳文洁哪怕性格再强势,面对几个彪形大汉,还是怕了。
向坞回到家时,面对的就是满地的狼藉。
而后是拥抱。
很紧、很紧的拥抱,芳文洁从没那样用力地抱紧他,仿佛要把他重新塞回母体。
芳文洁开店,有自己的生意。
从向坞上高中起,她的生意越做越好,沾了时代红利,一路高歌猛进,那段时间家里的生活也有所改善,芳文洁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没攒下多少积蓄,要么装饰自己,要么就装饰儿子,给向坞报很贵的补习班,上市里最好的私立学校。
向坞上大学后,店面的资金周转出现问题,但芳文洁还是咬牙硬挺,总感觉能熬过去,日子又会好起来,拆了东墙补西墙,最后到了去借债填窟窿的地步。
向坞:“……你从来没和说过。”
芳文洁把眼泪抹干净,“你一个小孩子,这不是你该瞎操心的。”
究竟什么是正确的爱呢?
向坞没有得到答案。
那个瞬间,还以为芳文洁爱他。
为了抵债卖掉了外婆的房子,还是有一大笔钱还不上,连学费都成了问题,向坞说实在不行自己不去学校了。
芳文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那不行!你好不容易考上那么好的学校,不行不行,再想想办法,儿子,再想想其他办法……”
芳文洁的银行卡被冻结了,手机时不时响起催债的铃声,她的精神极度紧绷,可电话又不能不接,不接后果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