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就不靠谱。
所以张溢的每一个提议都被否了。
包括但不限于买一束鲜花等在楼下,并附带一封800字求和信。
就算是恋爱经验不足的叶泊语也觉得这方法土得可以,偏偏张溢极力推崇:“你信我,绝对有效!我之前就这么干的,保证马上和好!”
叶泊语不禁怀疑:“肖韵当初到底为什么答应和你交往?”
张溢急:“她很开心啊!还拉着我的手说……”
“宝宝,你丢人现眼的样子也可爱。”肖韵当时笑眯眯地说。
等到终于到了下班时间,看一个个陌生的面孔走出来,叶泊语耐心地等了很久,却还不见向坞踪影。
以为又在加班,上了楼去找人,得知向坞已经不在这里工作的消息。
那一刻,天空翘起一个角,空气顺着那道缝隙悄然溜走了,叶泊语耳边再听不清任何东西。
什么提前想好的措辞,统统用不上了。
向坞离开了,而他压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好在方实然还在,叶泊语见到他也很激动,那架势很像要和他过两招,气势冲冲就来了。
方实然本来都做好迎击准备,却见叶泊语站定在他面前,声音喑哑:“你知道向坞去哪里了吗?”
林筱筱牵着嚣张泰迪赶到时,面对的就是这一局面。
好好的一个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赤红着一双眼,身影落魄寂寥如同败犬,让林筱筱一瞬间想到无数日漫的影子。
天哪!
你们可要有嘴好好说,不能给我整什么破镜重圆,相隔数年,再见已是陌路人的戏码!
按照林筱筱给的地址,叶泊语在地图上精准定位。
却在等车的过程中,被抽空了勇气。
万一去蹲人被当做变态怎么办,万一向坞不接受自己怎么办。
电话里他一时冲动问我们这样算是分手吗,留给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向坞或许早就腻烦了。
还清了债务,他会有新的人生。
而叶泊语,则代表着他寄人篱下的过去。
那是旧的生活,不值得留恋。
几小时前,张溢在电话里拼命找例子证明自己的提议很有效,叶泊语轻飘飘丢过去一句:“那是因为她喜欢你,所以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张溢一下没了声音,叶泊语也抿直了嘴巴,破天荒懊恼自己嘴太快。
“你这不是很清楚嘛。”张溢在那边道,“所以只要向哥在乎你,你说什么都没问题。”
即便不说也可以。
叶泊语也意识到了,此前是向坞对他太过包容,他仗着这份偏爱,无法无天、有恃无恐。
所以现在向坞厌倦了照顾他的情绪,一把将他推开也无可厚非。
出租车到时,叶泊语还僵硬在路边,机械地打开车门后,又关上车门。
“不好意思师傅,车钱照付,不用送我了。”
天色暗淡,卷起墨色的边框。
在小区里找到那栋矮矮的单元楼。
以前让叶泊语感到心安的是向坞对他的爱。
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向坞是否还爱他……若是从前,叶泊语一定会去拼命印证自己在向坞心中的位置,可现在这些都没有了意义。
每走上一节台阶叶泊语都问自己,难道因为向坞不喜欢自己,他就不爱向坞了吗?
不是的。
长久来弥漫在心间的乌云好似被拨开一角。
可真到了门前,一颗心仍旧鼓噪着,他仍忍不住虚张声势。
再大的敲门声掩不住他的心跳。
“向坞,你给我出来,分手的事咱俩再谈谈,我保证不揍你。”
不对,他要说的不是这个。
门内传来向坞幽幽的说话声:“泊语,你要说实话啊。”
声音一如既往清晰传入他的耳畔。
他喜欢这个人。
即便他可能不再喜欢自己。
所以门开之后,迎接向坞的根本不是什么拳头。
而是一个拥抱。
起初的力道发紧,随即就松下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要恶狠狠耍凶,嘴硬:“不许和我分手,敢分手你就死定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真的是有史以来最不惧威力的威胁。
尤其他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向坞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声音,本来紧张闭紧的双眼睁开,惊讶非常。
他想说不要哭,可有人比他更早开口。
“我很想你。”叶泊语说。
这一次他克制住自己,没有用“爱”这个字。
向坞不相信他的爱,或许也不需要。
可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他还是爱他。
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加确定。
有露水打湿了后颈,向坞摸到散落的花瓣,呆呆地问:“这是什么?”
“……花。”
“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会有花?”
“因为买一束太蠢了,我就挑了一支最贵的。”叶泊语抹掉眼泪,那支玫瑰已经在他手里被蹂躏的不成样子,“你想要一束吗?”
向坞脑袋空白一瞬:“…………”
“道歉信没来得及写,明天补上。”眼睫哭得潮湿,叶泊语脸上却没那种我见犹怜的神情,反而像个犟种一样,抬起红着眼眶的脸。
用最硬气的语气,说出最窝囊的话。
“不要分手,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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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简陋的有些过分了,客厅连着卧室,厨房是完全开放的,只有一个小小的灶台。
向坞正在煮面,叶泊语凑过去,看着他做饭的步骤。
厨房很小,向坞一转头就会碰到叶泊语。
“你可以先去坐一会儿,饭没那么快好。”
叶泊语没动,杵在原地,“我在家按照你教的自己做了,没有成功。”
“很难吃。”
他像是在告状。
低下头,发丝轻蹭在向坞的发间,勾连起小小的一撮。
“向坞,哥哥,你再教教我。”
到底要怎样才算正确的爱人。
他根本没法克制自己想要靠近的举动。
向坞允许他留在厨房,又一次教给他技巧,他的心思却完全飘了。
只想要触碰。
向坞在自己面前,有让人迷恋的体温,低下头切案板上的西红柿,又露出那节白皙的后颈,颈上有颗痣。
叶泊语抬起手,在向坞看向他时又飞快放下,背到身后去。
他要先学会克制。
面条快吃完,眼看没有留下的借口,叶泊语忽然宣布:“我把严子衿揍了。”
又一次的。而且下手还不轻,完全是出于泄愤。
向坞眼睛微微睁大。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悬崖边的别墅。”叶泊语说,“向坞,你明明知道了,却什么都没问我,是已经对我失望了吗?”
向坞摇头。
怎么会呢。
即便叶泊语再暴力,在向坞眼里,依旧是会恶狠狠威胁“不揍死你”,却在门开时,拥抱住他哭鼻子的乖小狗。
叶泊语干脆把上午发生的事说给他听,他和叶汶宇的对话,以及那个碎掉的沙漏。
揍那一拳就忽略不计。
叶汶宇活该的。
“到头来,我们谁都以为对方得到的更多,谁都陷在里面出不来。”叶泊语嘲讽地道。
“向坞,很多事我都在叶家看多了也见腻了。我的确一点都不好,又顽劣又糟糕,有很多坏毛病,即便如此,我还是……还是,不想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