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崩百年,朕成了暴君的白月光 第44章

秦铎也:“......”

不。

他没话说了,去竹盘边,垂头丧气剥葡萄。

怎么跟这人在一块总是话题跑偏,讲不到正事去。

秦铎也将一个葡萄送进口中,葡萄汁水清甜,秦铎也又开心了。

他决定不计前嫌,“去赴杨氏的约之前,我总得做点什么。”

他接着剥葡萄,忽地秦玄枵靠过来,从他手中拿过葡萄,剥好了,送到秦铎也嘴边。

秦铎也顺口将葡萄叼走。

“若是明知杨氏给我摆了鸿门宴,还毫无准备地去,那才蠢。”

又一个葡萄送到口边,秦铎也又偏头叼走。

“你也知道,我是你的纯臣、孤臣,在朝中可没什么后台和帮手。恰好之前在闹市里救过第五言的儿子,便算了算时间,请他下值的时候去太尉府中捞我,那边顺路去他家中做客。”

秦铎也现在的身体素质,能够感受到秦玄枵撤了监视他一言一行的玄衣卫,只余青玄和其他几个青襟的玄衣卫做护卫。

也就是说,秦玄枵只能知道他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而他现在说的,完全是实话。

只是实话之中,被巧妙地省去了其中的某些关键要素。

算是欺骗吗?

还是算是话术?

秦铎也闭了闭眼。

他看得出,秦玄枵似乎不在意自己怎么骗他,只在乎自己在不在他身边了。

秦铎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莫名其妙一退再退将退路都退没的。

但好像这人将主动权放在了自己的手上。

那便用吧。

他若没有上辈子,若不是成烈帝,或若不知秦玄枵的血脉问题,那两眼一闭,辅佐这个年轻的皇帝也没什么。

偏偏是这样。

秦铎也接着说:“杨太尉问我是谁的人,我说我是你的人,但他好像误会我是第五言的人,也误会了第五言是你的人。”

“第五言不是朕的人,”秦玄枵忽然说,“朝中没有朕的人。”

秦铎也愣了愣。

“朕只有你。”

第39章 月光

凤眸中是破碎的薄雾,秦铎也看了两秒,移开视线。

“不信。”

秦玄枵:“......”

这招这回怎么不好使了?

“第五言真不是朕的人。”秦玄枵急着去拽秦铎也的手。

忽地,秦铎也叹了口气,向秦玄枵的方向挪了挪,带起汤池中的水波纹。

那双凤眸又亮了亮,薄雾被驱散了些。

不知怎的,秦铎也鬼使神差地伸出双手,轻轻抱了抱人,用手在秦玄枵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暖盈盈的汤池水温柔无言地簇拥着他们。

秦玄枵愣住了。

半响,他才一点点抬起手,缓缓回抱住秦铎也,然后又忍不住地用了力,将人狠狠抱在身前,几乎要将对方的血肉骨骼全部揉进身体里一般。

秦铎也任由他这么紧紧抱了一会,才开口:“好了,松手吧。”

他快被勒死了,再抱下去要被压成薄薄一片了。

秦玄枵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我出宫的事,还介怀么?”秦铎也将竹盘上的酒盏递给秦玄枵。

秦玄枵接过,抵在唇边,垂眸,摇了摇头。

“朕会相信你的。”

不知是在回答,还是在说服自己。

秦铎也听过,注意力便从秦玄枵身上移开了,不再过多说什么,专注沐浴。

剩下的时间里,气氛竟然过分和谐。

葡萄清甜的气味飘散在汤池蒸腾而出的雾气中,温热,暖盈,果酒的甘醇和白茶的甘甜,味道合在一起,笼罩在鼻尖。

他们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汤池水声哗哗,殿外雨声悠然,难得平静。

秦铎也沐浴很快,上辈子练出来的,为了节约时间,为处理公务留出更久的时间,他不仅极致压缩睡眠,甚至连用膳和沐浴也都能简则简。

甚至有的时候,奏折堆得小山高,他刚好又要与大臣议事,忙起来昏天黑地,总是忘记吃饭,将用膳时间一拖再拖,实在饿了,就拿手头的糕点垫一垫肚子。

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他莫名就是不想将处理了一半的事放下,总得全部做完才休息。

这习惯也让他这辈子沐浴极快,不像是放松休息的,倒像是赶着完成任务似的。

他看见秦玄枵仍倚在汤池边的白玉砖上,手中持着酒盏,仰头向口中灌。

似是有心事一般,那双凤眸中的雾气更浓了。

秦铎也收回视线,他不想去深究。

他从池中赤足走出,披上外袍。

他去屏风后换上干净的新衣,然后靠在榻边,靠近兽形暖炉,烘干头发。

只稍过肩的头发到底是方便烘干。

为节约时间,他也习惯只烘干发根,发尾还微微湿着,他穿戴整齐,去汤池边。

湿润的水汽黏糊糊贴上来,秦玄枵仍在池中。

秦铎也问:“你这几日积压的奏折,有处理完吗?”

“一本都没批,”秦玄枵将酒盏放下,笑得很恶劣,“谁让你不在朕身边。”

秦铎也:“......”

他垂眸看着对方几息,其实他不生气,毕竟这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谁管他勤不勤政呢?

“那我先帮你筛一遍吧?”秦铎也状若不经意地说,“省得你看一堆没有用的请安和马屁。”

一步一步的试探。

秦玄枵反而乐出声来,“你该把这些反着来看,纸上写着多么辞藻华丽的赞颂,心里就多么厌恶痛恨朕,私下里骂朕骂得越狠,写着多希望朕福寿绵长的,心里就盼望朕早点去死。这种奏折哪里没用了,朕看着倒觉得有意思。”

“臣子怎会诅咒君主呢?”秦铎也皱眉摇了摇头。

他当初刚登基时身处飘摇风雨中,宫中危机四伏,心向大魏的朝臣宁死不屈服于太后和宦官,拼着死志和名节,报黄金台上赏识之意。

若是没有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秦铎也复兴大魏的步子便要一步步被拖慢,这条路也会更为荆棘丛生。

百年时光流失,门阀世家是何时变得只专注于门户私计的呢?

秦铎也翻找了记忆,也查阅了大魏编纂至今的史书。

变化大概出现在魏荒帝的上一任皇帝。

史书上记着那个皇帝耳根子软,优柔寡断,就给了世家门阀搜刮权力壮大自身的机会。

到了那昏聩的魏荒帝时期,他已约束不了手下的臣子。

所以门阀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了。

他们没本事关我成烈帝什么事,秦铎也自有办法将权力收归手中。

权宦而已,他既然杀过,也自能成为。

他现在除了没有净身和在前朝有官职之外,其他的,也太像个奸佞了。

秦玄枵看着眼前人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忽然就没了倾诉的欲望,眸色暗淡些许。

只是说:“你去吧。”

秦铎也点点头,自顾自离开了。

殿外断断续续的雨这会又停了,乌云的云层已经薄了。

秦铎也穿过回廊,去了含章殿,殿中的龙书案上已经堆积了不少的奏折,一旁的箱箧也堆满了,按照时间的顺序排列好。

秦铎也看得直摇头,他捏了捏眉心,径直坐在属于皇帝的坐榻上,提起御笔就开始审阅。

含章殿内的侍者全看呆了,但他们近几日在宫中也是知道秦铎也的,所以没有谁敢上前提醒,只是叫一个小黄门离开,去告诉勾弘扬。

勾弘扬看看小黄门,又看看那扇屏风。

屏风后,秦玄枵仍在汤池里,见他进来,竟只是吩咐他去换个烈些的酒。

“就去取......梦神酿吧。”

勾弘扬先去拿了酒,递过去,又将秦铎也的事转告给秦玄枵。

秦玄枵听罢,只是一笑,“任他坐着罢,无妨。”

勾弘扬忍不住提醒:“陛下,文大人是否太过于......”

这位御内的总管太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吐出来一个词,“恃宠而骄了些?”

“朕倒希望他真是恃宠而骄。”秦玄枵摇了摇头,又说,“以后这样的事不用告诉朕,也吩咐下去,见到他就跟见到朕一样,好好照顾好了。”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