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霁:“……”
这家伙是属狗的,听不懂人话情有可原。
犹豫片刻,方霁注视着贺知行那张勉强能够入眼的脸,没看出狡诈或者心怀不轨,最后还是一咬牙信他这一回。
事实上,许多时候贺知行都表现得太过冷静,很难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破绽或者弱点。
方霁跟他在商业上打交道的次数不少,可谓次次都是不欢收场,否则他们的关系也不会跌到如今这样的冰点。
屋内唯一一张凳子被方霁坐了,因为是矮木凳,贺知行便在他面前蹲下身。
方霁觉得这个姿势挺奇怪的,要是放在电视剧里,对方十之八九就该在下一秒掏出钻戒盒了。
贺知行却不一样,他掏出了针,在暖黄的白炽灯下散发着不一样的银色。
“会有点疼,我尽量轻点。”贺知行事先声明,给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扎个水泡而已,方霁心想自己连腿都摔断过,还会怕区区一根针?
真男人就不存在怕疼一说,他方霁更是男人中的男人!
“没事,你直接扎就行,速战速决,弄完我好休息。”本来不是很困的,但刚刚在前屋陪小孩玩了会,过盛的精力消耗得差不多。
贺知行先捏住了他右手的大拇指,针尖很稳,只刺破最外层表皮,没有扎进底下皮肤内。
刺破的那一瞬间其实并不疼,真正疼的是贺知行收紧两指间的力道。
“嘶。”方霁皱起了眉头,“你别用力挤,待会先给你挤断了。”
“?”贺知行怔了一下,抬起眼来看他。
方霁顿时反应过来这话的误会性,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我是说你就不能轻点?”不是因为怕疼,就是觉得贺知行的手法不对。
“积液要挤出来。”贺知行已经将力道放得很轻。
方霁扭过头去默不吭声了,将两只手彻底交给贺知行捣鼓来捣鼓去。等全部处理好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上完药,他的指节上还留着挤压导致的红痕。
贺知行没想到他是容易留印的体质,道:“抱歉。”
方霁抽回了手。一个大男人身上容易留印挺奇怪的,尤其还是被贺知行盯着看,叫人莫名的烦躁。
“有什么好道歉的,我这是……”
哇啊——
方霁话到一半就被一道倏然爆发的孩童啼哭声给打断了。
两人相视一眼,意识到哭声的来源也没心思再继续聊天,不约而同地起身朝外面快步走去。
哈里拜那张稚嫩的脸颊已被泪水浸染得通红,晶莹剔透的泪珠如断线珍珠般,不停往下掉落在地面,擦都擦不及。阿依拉将他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一边哄着一边去看他的左手小臂。
衣服上赫然显现出一个缺口,直径约莫拳头大小,边缘处尚存着几缕被火烧焦的黑色纤维。
阿依拉小心翼翼地卷起残破的袖管,展现在眼前的是皮肤表面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肿区域,颜色深沉,与周边健康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至于会不会出现水泡,要等大概十个小时之后才能观察并确认。
贺知行用一口还能听出些许生涩的维吾尔语向阿依拉询问发生了什么。
阿依拉心疼并自责于小儿子的受伤,神情很是焦急,先用维吾尔语回答了贺知行的话,随后意识到对方可能听不懂,才改为用所知不多的汉字发音和手势重复了一遍想表达的内容。
其实就算没法完全理解她的每一个字,方霁和贺知行也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应该是哈里拜贪玩,趁着阿依拉正在缝补衣服没留神的间隙又偷溜出来,拿着树枝挑了火堆,结果火星不小心蹿到衣服上,这才酿成了他们看到的事故。
胜在现在是冬季,哈里拜身上穿的衣服厚实,有着这层防护在,加之阿依拉发现及时,只是轻度烫伤,皮肤组织没有看到焦化。
但对于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来说,忍痛能力不及成年人,被这么烫一下,痛是肯定的,应该还被吓得不轻。
方霁想起贺知行给他使用的药膏,好像也可以治疗小面积烧伤,具有抗菌消炎的作用。
“你刚才给我用的红霉素软膏还有吗?给哈里拜抹一下吧。”方霁向贺知行征询道。
贺知行自知拒绝不了方霁,但想到他手上刚刺破的水泡,点头的同时提醒道:“我只带了这一支,你的手这几天不要再搬重物,尽量保持干燥,小心感染。”
“放心吧,一点小水泡而已,我还没精贵到那种程度。”
贺知行却并不赞同,神情变得严肃道:“你知道一个人在野外,一旦受伤没有及时处理,因为细菌感染的致死率能够达到百分百吗?”
方霁一怔,觉得他说得未免太严重了些。何况他的水泡和野外受伤压根就是两码事,就算这里的条件确实比城里差了些,但也不至于说真在这里丢了命。
只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方霁没再反驳。
“知道了。”
贺知行这才满意,将剩下的红霉素软膏交给了阿依拉,并告诉她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阿依拉感激地看向两人,嘴里不断重复着同一个词汇。
方霁猜想应该是表达“谢谢”一类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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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更是没有像样的医院,只有一个需要步行一小时才能抵达的小型卫生所,只能看些普通小病小痛。但凡一个家里有人染上重病,就能将所有的积蓄掏空。
次日早上醒来,看到男主人感冒了却坚持用土法子治疗,方霁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李颖要那么拼命了。
李颖有一点说得很对,他确实对于贫苦人家的生活了解得不够深。
他知道这里的人节俭,却不知道上了年纪的老人会为了换取一点钱财,甘愿扛着比自身还要重的东西,徒步几个小时到最近的集市去贩卖。一天下来或许就能卖个一两百块,直到天黑又重新走回来。
他们的脚底经常磨损,皮肤角质层在长年累月中增生,形成我们口中的“茧子”,不会轻易再长水泡。
他知道这里的人生活艰难,却不知道他们会为了填饱肚子,去食用带有微毒性的野草。就连城里人视为垃圾食品的泡面,到了这里,也会成为不常食用的奢侈品。
只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才会真正明白幸福的来之不易。
普通人的生活是“活”,底层人民的生活是“生”。
方霁在这里待的越久,心中越是五味陈杂。
自己只是陪着拍摄团队过来住上一阵子,最多一个月就会离开,回到那个锦衣玉食的晋城,而这里的人们却要继续以这种方式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脱离苦海。
方霁和殷导进行商量,带走了两名助理。他花费一个上午的时间到市里,自掏腰包购买了不少东西,等再回到乌什湾村已是傍晚。
马青听到需要帮忙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带了人到面包车前,但当看清一车的物资时还是不由得瞪大了眼。
方霁根据村民们的所需,买了一些常用的药物以及便于保存的食物,每家每户都可以分配到至少两箱。
“这、这些真是太破费了。”
“放心收下吧。”方霁拍了拍今年才二十出头的马青,道:“东西不贵,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之前你们不也给我们送来了食物。”
马青眼眶发红,感激地点了点头,招呼身边的人一起将物资送到每户门前去。
村民们收到时都表现得非常高兴,有些甚至找到方霁,当面向他表达感谢。
马青说这是村民们对他的祝福。
方霁心想如果真有“祝福”的话,他希望能够多降临在乌什湾村,眷顾这个淳朴且努力的地方。
确认所有东西都送到每家每户,方霁才拖着疲惫了一天的身躯回去。本想躺在床上假寐十分钟简单休息一下就去洗漱,却不料真的睡了过去。
这里的冬季寒冷干燥,身体表面并不容易出汗和分泌油脂,也就不需要频繁洗澡。一般五到七天一次即可,还能起到保护皮肤的作用。
贺知行今天又去帮忙修缮沙目斯爷爷的房子了,出了不少汗。用完晚饭后半小时,拿上自己的换洗衣物准备去洗澡。
方霁是感受到有人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被闹醒的。
第32章
屋后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作为浴室,不到五平米。里面没有一打开开关就能自动出水的花洒,没有排气扇,只有一张表面带着裂纹的凳子。
就连洗澡用水都是在院子里现烧,倒入塑料桶后配上一些冷水。
男主人告诉贺知行可以将衣物放在凳子上,然后提着水桶进去冲洗。
他事先准备好了需要用到洗澡用品,进入浴室,打开灯。光线比其他屋子里的还要黯淡,好似下一秒就要因供电不足彻底熄灭。
洗澡用的是肥皂搓洗身上污垢。贺知行先脱去上衣,将肥皂沾了些水在手臂上尝试清洁能力,准备放下时,肥皂却从五指间滑了出去,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贺知行弯腰捡起肥皂,放回面前嵌入在砖缝之间的简易架子上。
方霁就是被他弯腰的动作猝不及防顶了一下腮帮,感觉自己的面部都快变成对方的搓衣板。
贺知行开始脱去余下的衣物。方霁被他摸得浑身不自在,像是有一双大手与他之间毫无阻隔,游弋于每一寸皮肤。
但比起继续待在贺知行身上,能够分开简直求之不得,忍忍也就过去了。
经过这几个月,方霁对贺知行的精力有了更进一步认识。这人杏欲旺盛,简直像是在棺材里憋了千年被放出来的老妖精。
他有时真挺好奇,既然贺知行是个重/欲的人,为什么不找人好好谈恋爱?
他这年纪也该考虑结婚成家了,总是手yin对身体不好,听说最后会导致尿路感染、功能障碍等一系列危害。
再说他那“五//指//姑娘”真比找一个老婆要好?
还是对自己没点清晰的认知?
对于前者,方霁是不信的。
他不止一次瞧见贺知行曾因手法达不到需求而久久无法发泄出来,最后只能借助外物增加摩擦力……
导致他没少跟着受罪,无形之中不知道误食了多少**。
难道是因为贺知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比如只有自己能弄出来,一看到别人就阳wei了?
方霁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大概是心理疾病,得治。
贺知行用杯子从水桶内舀了一勺热水,哗啦,冲刷走身上的汗液,同时中断了方霁的思绪。
贺知行今夜难得的没再打手枪,方霁就待在一旁的凳子上。
首先出场面对他的,是贺知行的屁股蛋子,手感怎么样尚不清楚,反正看起来挺翘的,有去参选“最美屁股”的潜力。等贺知行转过身去拿肥皂,紧接着出场面对他的,改为了平台不让详细描写的部位。
这是方霁第一次目睹贺知行正常洗澡的全过程。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水蒸汽,男人宽肩窄腰,胸肌饱满而不臃肿,腹部自带一种顶级雄性的力量感,身形在光影交错间逐渐清晰起来。
水珠沿着流畅的肌理轨迹滑落,留下道道闪亮的光迹。再往下,尺寸骇人。
视觉上的冲击仿佛将方霁的视线锁死,怎么也无法移开分毫,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贺知行过去使用手掌的画面。
浓郁的腥味、性感的手背、粗重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