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方霁好不容易推开他,声音微微颤抖,夹杂着喘息:“去沙发或者床上,在这我腰硌得难受。”
贺知行稍微放开他一点,注意到是后面的鞋柜所致,却等不了。他的双手同时握上方霁的腰,强壮有力的臂膀轻易将他抱了起来。
突然失去地面支撑,方霁发出惊讶的呼声,下一秒便稳稳坐在了鞋柜的平坦表面。他的手上还搂着贺知行的脖子,原本仰望的角度也转换为俯视。
他反应过来,骂面前的人:“急色的变态。”
下班回来不久,方霁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薄衬衫,搭配精致裁剪的黑西装裤,透着成熟干练的气质。
为了方便干家务,他特意解开了腕部的纽扣,卷起衣袖至手肘,露出来的那截小臂上沾着些许未干的水珠。
“我刚在收拾厨房,身上全是汗,你要是介意的话就等我洗完澡再继续,反正人都在这,不差这一会。”
贺知行从来不向方霁掩饰自己的欲/望,两人在一起后更是如此,那双深邃的眼眸每每染上欲/色时,永远写着两个字——方霁。
贺知行重新吻了上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序章,狂烈而缠绵,手掌沿着方霁的衣服下摆摸进来,每一道布料缝隙间留下缱绻的痕迹。
“不介意。”
方霁抱紧他,衬衫被挤压得皱巴巴的,脚上的拖鞋掉了下去。亲得情烈之际,连同裤子都被剥了个干净,随意扔在地面。
男人带着满腔爱意将他填满,交汇处至心脏皆烫得厉害。
炽热的气息交融,温度攀升至极致,情感与肉/体的界限模糊,每一次碰撞都似电流贯穿全身,唤醒内心最深处的渴求。
良久,繁星点辍的夜幕下,一切归于平静。
方霁疲惫不堪,浑身酸软得像是一滩水,大脑沉浸在无垠的幸福之中,意识已近模糊,完全忘记了没收拾干净的厨房。
朦胧之间,他被细心地拥入怀中,由男人抱着送往浴室清洗干净,随后轻柔安置于床上。
方霁困得不行,只依稀记得昏睡前的最后一瞬,贺知行凑了过来,温柔的唇瓣贴上他的,给他盖好被子,呢喃细语在耳边响起——
“方霁,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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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由万申集团、方天娱乐、知谦娱乐共同制作的公益纪录片正式上映,凭借着朴素、真实的拍摄手法和高质量内容,一经发布,迅速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注意,一度霸榜各大平台的热搜。
更多人通过这部纪录片了解到贫困地区的不易和需求,开始自发性地组织物资募捐,千里迢迢运送至需要的人手中。
短短七天,这部名为《边缘之生》的纪录片,创下公益类纪录片有史以来的最高收视率。
杨氨的判决结果也在同一时期出来,终身监禁。
方霁成功追回杨氨当初私自挪用的资金,虽然只有一半,但加上纪录片最终的收益和这大半年的努力,已经足够让他将公司的窟窿填补完毕。相信要不了多久,方天就能恢复如初。
他在这方面始终有着绝对的自信。
从乌什湾村离开前,哈里克询问过方霁和贺知行两人是否可以留个联系方式,方霁想想没有坏处,便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记着他们,在纪录片上映的一个月后,方霁接到了来自哈里克的电话。
哈里克担心方霁听不懂他说的话,特意帮托了马青过来翻译,一家人围在马青身边,看着他在双方之间转化交流内容。
言语间的内容都是报喜,他们告诉方霁乌什湾村的环境条件得到了极大改善,不仅修缮了新的马路,安了路灯,还有专家抵达现场,根据地理位置和实际考量,帮助他们发展农业和畜牧业。
方霁听见这些,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晚上一起吃饭时,向贺知行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随着纪录片的影响不断扩大,在年度评选上,无可争议地摘得了最高荣誉,就连导演殷海与主持人陈淼也荣获个人杰出贡献奖,一时间成为行业内外备受尊敬与瞩目的焦点人物。
颁奖过程全程直播,方霁今天正好不忙,为了表达祝贺应邀观众席的位置,坐在底下仔细聆听每个人的获奖发言,为他们鼓掌。
贺知行因为有一场会议的缘故,没能亲自到颁奖现场来,会议一结束,他就发了消息告知方霁,随后打开手机直播。
方霁坐在观众席的前排,其中一个镜头刚好将他拍进去。
不过毕竟不是本次直播的主角,给到的镜头并不多,只有在获奖人发言完毕时,才会短暂地切换到观众反应。
散场结束,方霁跟着人群一块往外走,等到了人少的空地,他才有时间将手机摸出来看一眼。
贺知行给他发了两条消息过来,一条是一个小时前,告诉他自己的会议结束了,另一条是十几分钟前,说已经到了会场外面等他。
方霁手持手机,指尖轻按,直接拨打出去,一边等着对面接通电话,一边沿着附近寻找。然而振铃还没结束,他就看到了贺知行。
他的对面还站着一人,身着一袭华美无比的白金色礼服,裙身镶嵌无数细小钻石,于光影交错间闪耀夺目,散发出温婉而又不失大气的韵味。
方霁认出那是片刻前站在台上领奖的陈淼,挂断电话,停下脚步,直至双方交谈完毕,才缓步朝那二人走去。
陈淼提着裙子转身,看到方霁,又停下来,笑着向他打招呼。
方霁同样报以微笑,与陈淼简单交流了几句,然后与贺知行一块离开。
陈淼回到会场的休息室,将身上繁重的礼服脱下来,换上自己舒服轻松的常服,随即翻出闺蜜的电话。
“喂?亲爱的,我失恋了。”
闺蜜先是一愣:“对面是谁?你之前跟我聊过的那个有点冷的男人?”
陈淼看向自己的鞋尖,坦然道:“嗯,准确来说也不算失恋,人家压根就没喜欢过我,我们也没在一起过。”
闺蜜觉得她现在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像一个失恋的人该有的语气,笑得莫名瘆人和诡异,“不是,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该不会是打击过大精神不正常了吧?”
陈淼捧腹笑得更厉害了:“因为我最喜欢的老板跟我暗恋的人在一起了,这么一想,我还能磕磕cp,总比哪天他们跟我讨厌的人在一起要强。”
“嗯……是这么个道理。”但又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主要是大多数人发现暗恋失败后,都是难过,很少有像陈淼这样自我安慰的。
闺蜜试探性地问:“你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难过啊,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男生了。”
陈淼回答得很快:“但如果你要问我有多喜欢,好像也只是停留在欣赏的层面而已,没到非得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的地步。”
“说起来,我不是很怕黑嘛,上回在乌什湾村拍摄,我不敢一个人走夜路回去,还要多亏了贺总。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看到他们幸福我也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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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维持现场秩序,避免交通堵塞,会场附近的停车位有限,哪个位置停哪辆车,几乎都是事先划分安排好的。
贺知行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空位,无法开进来,故而只能将车辆停在距离这里五百米的另一个停车场。
方霁倒是无所谓,多走段路的功夫,又不会断条腿。
路上,贺知行道:“陈淼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想要感谢在乌什湾时的帮助。”
方霁知道他在说刚才的事,面上无甚波澜:“嗯,你怎么回答的?”
贺知行利用余光观察着方霁的脸色,将对陈淼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家里爱人管的严,不想留他一个人吃饭。”
“所以你现在说的这些,都是因为怕我误会?”方霁又好气又好笑,听出他是在主动向自己解释。
贺知行:“嗯。”
他想起了在乌什湾村时的一件事,某天晚上拍摄收工,他和陈淼借宿的房屋在同一个方向,于是答应了顺路护送她回去。
等再折返回哈里克的家,就遇上了方霁生气。
当时的他不明就里,直至今天再次见到陈淼,才幡然醒悟那天晚上方霁是看到了他们走在一起。
所以,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
“我承认,那时候我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正如贺知行希望的那样,方霁也不想他们之间再有什么误会,坦诚道:“但绝对不是嫉妒你们站在一起,而是认为你们挺般配的。”
其实冷静下来后,他觉得贺知行那天做得没错,陈淼一个女孩子走夜路确实太危险了,贺知行不过恰好成为了那个绅士的人而已。
陈淼这姑娘性格单纯简单,方霁在社会上跟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不难看出她对贺知行的心思,那是一种纯粹的、美好的喜欢。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贺知行的性取向,更不知道他喜欢自己,下意识以为贺知行会走上娶妻生子这条道路。
倘若今后找个人谈恋爱的话,十之八九会是陈淼这种类型的。
两人将误会说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那辆黑色轿车停着的位置。
贺知行说给他准备了礼物,先打开了后备箱。
方霁起初还在寻思会是什么,连铺满整个后备箱的香水玫瑰都猜测过了,结果贺大总裁实际送的,是一盆缠着大红蝴蝶结的富贵竹。
“……”方霁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你送我这个干嘛?”
贺知行说:“我问店员有没有什么可以养得久一点的送人,她最后推荐了这盆富贵竹。”
方霁怀疑肯定是他沟通的方式有问题。虽然对送的东西挺无语,但他喜欢富贵竹的寓意,可以养在公司的办公桌上。
他走过去,发现其中一截富贵竹上挂着一把做工精致的钥匙。
他将钥匙取下来打量,“这是什么的钥匙?”
贺知行说:“老宅的房子,爸妈送我们的。”
方霁愕然了几秒,回过头:“你父母……他们知道我俩的事了?”
跟贺知行在一起后,他不是没考虑过如何向贺知行的父母交代,毕竟夫妻两人就他一个独生子,尤其贺父还患有不治之症。
每每思及此,他就不由得生出一种强烈的罪恶感来,认为是自己诱拐贺知行走上了这条畸形的路。
“嗯,知道。”
方霁紧张道:“他们怎么说?以后传宗接代的问题如何解决?”
贺知行深知自己的父母并没有那么容易接受他跟方霁的事,但他同样对方霁承诺过,不会让这件事成为他的负担。
“他们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
“至于孩子,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共同领养,相反,你要是希望就我们两个人,也可以继续这样生活下去。”
方霁垂眸看向手心,倏然感到这把钥匙上所承载着的感情与信任沉甸甸的,好似一份重大的责任落在了他身上。
但他方霁是谁?
是开弓后永远不会回头的人。
他收下了钥匙。
贺知行替他打开车门,还惦记着刚刚的事,问:“为什么没有觉得我们站在一起更般配?”
方霁走到他身边,没急着坐进去,笑着嫌弃道:“行了啊你,自恋也得有个度,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从多年前开始就是个弯的。”
他是在杨氨那一枪响起时认清的心意,在此之前,他始终坚信自己是个直男。
周围环境静谧,行人稀少,偶尔几辆车驶过。
方霁说完上一句,很快在他唇角落下一触即分的吻,像哄小孩似的哄道:“笑一笑,以后都跟你最般配,男朋友。”
两人上了车。
秋风渐紧,叶黄草枯,天气随着日子的推移逐渐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