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千礼:“……”
呜哇!好可怕!
中原千礼瑟瑟发抖,眼神坚毅:“那那那那那那……”说出来的话却逐渐屏气吞声,“那我就……我就拜托你别对我下手……”
系统:【……】好窝囊啊,宿主,面对带恶人的威胁这样示弱没问题吗!
太宰治轻轻挑眉。
他注意到,尽管态度状似低声下气,但在说出那句话之前,小朋友扫了一眼金色方块中的花御。
在刹那间,出于风险应对的直觉,中原千礼必然动过‘撤走彩画集,利用花御的力量胁迫太宰,实在不行一起同归于尽’的念头——他本人大概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诞生如此犀利的想法。
但他不准备采取这个办法,或许是他认为太宰没有那么糟糕,又或者是单纯的善良,总之,他选择口头服软。
太宰治维持对他的评价:青出于蓝。
小东西,虽然讨人厌,但蛮有意思。
不远处,两个小豆丁发现情况不对,跑出公寓楼,直愣愣冲来支援同伴。
“小千——”
虎杖悠仁喊道。
花御心道不好,它必须保证虎杖悠仁的安全,也绝不能令自己身份暴露,刹那间做出决断:走!
彩画集的金光越来越弱,花御调动全身咒力,尽数凝聚在一点,尝试突破。
卡啦。由一个碎点开始,蛛网般的裂纹朝四面八方散开,金色方块如同被打碎的浅色玻璃,支离破碎。
花御遁入地下,向外奔逃,隐匿无声。
太宰治没有阻止,他看着花御离开,表情稍微带了点兴味。
“……哦?”
明明是相当可怕的咒灵,如果直接对他们下手,他不可能毫发无伤,直接被杀死也说不定。它在忌惮什么?——先排除中原千礼。
他看向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是他们之中的谁?
虎杖悠仁的跑步速度依旧惊人,闪电般冲到中原千礼面前,把玉犬和伏黑惠都遥遥甩在身后,也仅是喘了口气:“呼——”
“小千,你还好吗?”
中原千礼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我没事的。”
虎杖悠仁:“你干嘛藏起来,我刚才都看到了。”
中原千礼:“……嘿嘿。”
“没关系,我把你的包带来了,我记得里面有药。”虎杖悠仁看向太宰,“啊,芹泽……”
中原千礼:“他真名叫太宰治。”
太宰嘴角上扬1个像素点,敷衍小孩。
中原千礼补充:“是我爸爸的朋友。”
太宰嘴角下沉3个像素点。
虎杖悠仁:“太宰哥哥,下午好。”
太宰治扫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这一幕的既视感过于强烈,虎杖悠仁偷偷地想,这位太宰先生给人的感觉好像大辛台,如出一辙的冷漠,相似的死人微活。但把人比作一条狗未免过于不礼貌了,他没敢提,只对中原千礼说:“刚刚那个是什么?”
“是咒灵。”中原千礼说,“我觉得,它在跟踪我们。”
虎杖悠仁:“跟踪?”
中原千礼和他一起往回走,一边把自己上次的发现说出来,太宰治默默听着。
他们回到公寓楼,为了不被其他人注意到,市桥被两条玉犬拖到无人的角落,控制在地上。
从他的视角,像白天遭受鬼压床,惊悚极了,哪怕眼前只是几个小孩子和一名少年。
太宰治:“他又是谁?”
中原千礼:“他是坏人。”
太宰治:“比我还坏吗?”
中原千礼思考了下,欲言又止,一秒后,点头。
“放开我!”市桥志帆嚷嚷道,“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想要什么?那个人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可以给双倍!”
伏黑惠:“没有人指派我们,是我们自己调查到了你的罪行。”
虎杖悠仁:“你虐杀小动物、伤害救助会成员的事情,我们已经掌握证据了!”
市桥志帆警惕地打量着他们,缓缓道:“……真的?你们不是谁派来的?”
“当然不是。”虎杖悠仁字字铿锵,“我们Port MAFIA是正义的黑手党组织,我们要制裁你,伤天害理的坏人!”
太宰治:“噗——”
太宰治:“Port MAFIA?你们是黑手党?”
他兴味盎然,然而三个小朋友正在审判真恶人,无暇为他解惑。
“……”市桥志帆愣了几秒,低下头,半晌,开始笑,“哈哈……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越发猖狂,像磕了药一般。
“正义使者,超能力小孩……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精彩的剧情……哈哈哈哈哈哈……哎呦……”
伏黑惠皱了皱眉。
虎杖悠仁:“你笑什么!”
中原千礼:“停下。”
市桥志帆恍若未闻,笑得像过分浮夸的小丑面具:“哈哈哈……”
他终于停下,语气再没有了一开始的警惕,只剩下底气与嚣张。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市桥志帆笑着反问,“接下来,是想把我押送警察局吗?警察定罪讲证据,你们先需要收集一连串能够互证的完整证据链——”
“或许你们想说‘遗弃动物入刑’、‘虐待动物违法’,最近两年当局确实有在考虑出台类似的法度,但政策还没有落地,在虐待动物的判罚加入法条,你们拿我根本没有办法。”
中原千礼:“你故意伤害了互助会的学生们,他们的死亡和重伤,都是你害的。”
市桥志帆反问:“你的证据呢?”
中原千礼盯着他:“那个瓶子。你知道那个瓶子会吸引脏东西,把它故意放到活动室里。”
市桥志帆:“哦——”
他虚伪笑道,“那你就这样告诉警察、告诉法官吧。告诉他们,我利用一个工艺品瓶子杀死了两个人,害得一个女生失去了眼睛,一个男生失去了一条腿。你尽管这么说去,我非常期待收到法院的传票。”
三个小孩子顿时沉默下来。
市桥志帆满意极了,继续沾沾自喜道:“没有相关证据,一切都是你们的臆想、栽赃、陷害。”
“那两个死掉的高中生,哦,还有那两个残废,纯属他们自己倒霉,人各有命,他们死了、残了是自己运气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在这样的前提下,我还给了他们慰问金和礼品,这还不能说明我人品高尚吗?”
“我根本——没有犯罪。”
发自内心的,他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
虎杖悠仁气得发抖:“你……你!!!”
伏黑惠面色阴沉:“你会付出代价的。”
这是中原千礼第一次直面如此丑陋不加掩饰的恶。
他望着那个志得意满的恶人,动摇的蓝色瞳孔深处,一点深深的茫然。
道德判他死刑。
法律却能证他无罪。
“他说得对呀,小千礼。”太宰治开口了,“疑罪从无,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你最喜欢的黑白分明,多好。”
“但就这样放过他,咽的下这口气吗?”
中原千礼默不作声。
他看起来像被雨淋过,浑身冰凉,嘴唇苍白,湿漉漉地发抖。
太宰治温柔地说:“‘没有证据,就是没有犯罪’——他这不是已经亲口告诉了你最好的解决办法吗?”
手背上的伤口已初步止血,掌心碰到一样坚硬冰冷的物件。
太宰治,给了他一把枪。
手.枪的分量,比他想象的更重,沉甸甸的压在手心。
看到手.枪,市桥志帆顿时慌了,皮鞋徒劳地蹬地,试图往后推:“等……等一下……!杀人违法的!这是犯罪行为!你们会被警察抓起来的!……对,这里有监控,有监控……!”
虎杖悠仁试图阻止:“不不不,小千,不要杀他!”
伏黑惠沉默不语,似在思考。
“区区监控画面。”太宰治说,“你知道的,这不是问题。”
中原千礼在走神。
他握着枪,手背上的伤口血液已凝固,苍白的皮肤,映衬着触目惊心的红。
再加入时间氧化,鲜红变成行刑室墙壁上的暗红,铁锈斑的暗红汇聚成河,是无辜小动物的生命,是高中生刚开始的人生,在市桥的指间,滴滴答答的流下,流淌,消失,渺无痕迹。
难道,要让他就这样毫无代价地逃脱吗?
“这里很好收尾。”太宰治低声诱哄道,“稍微开动一下脑筋,你能想得到灭口而不被发现的办法,对吧?”
“小千礼,我也会帮你的。”
“审判他,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的神色很淡,光影被碎发裁成起伏的几段,落在脸上,却照不亮阴森漆黑的瞳仁。
温和的声音,像塞壬的歌声,引诱着中原千礼走向深海。
海边的稚子,望着天际线的方向,不知浪花深浅。
再往前一点,再往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