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保镖的凌厉目光,苏观没来由地发怵了一下,按下了视频转语音。
“喂,我没事,我没事……放心!”
电话那头的温时锦完全没这么好的脾气,“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还不开视频?不会是偷着滚人家床上去了吧?”
紧接着那头还有细微的软声,温时锦又讷讷几秒,声音也跟着软了下来。
苏观猜测是温寒酥劝了她的暴躁老姐,让她说话不要这么直白。
“好,好,我说话尽量好听一点,”温时锦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继续问,“那你现在在什么地方?现在邮轮已经靠岸了。很多人都打算下去了,一起走?”
她倒是很想弄清楚苏观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观又想起顾奕西的叮嘱,“好。”
保镖得知苏观的意图后,便领着她往宴会厅去找温家姐妹。
距离标记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保镖又多给了她一张抑制贴,苏观现在恢复了大半,走到惊慌失措的人群中,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温时锦一看到她,便拉住她的手,“找你找了八百年!你刚刚去什么地方了?”
说完,她还打算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把苏观看一遍。苏观脸上不禁一热,到底害怕被发现。
“没事,你没事吧?没事我们就走,我就说那女的有神经病,每次碰到她就没好事,我今天特地来晚了,还能遇到这种晦气事!”温时锦一边骂,一边招呼了妹妹和苏观往外面走:“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船靠岸了,我们下去聊。”
“这里太吵了。”在旁边沉默了半天的温寒酥也出声了。
苏观表示认可,宴会厅现在乱成一团,有的人在惊吓状态没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但又因为进场时服药的作用,现在痛苦无比。
“这顾家的场子还真是砸了。”温时锦喃喃,“刚刚广播里面还在喊什么不要闹!”
三人才刚刚背过身,周遭的声音喧嚷忽然沉寂下来,广播也在同时传来一道冷静的声音:“请大家稍安勿躁。”
这声音苏观当然熟得不能再熟,就在刚刚,她俯首在她的颈侧,只听到她一个人的缠绵婉转的低吟声音。
而如今,那个女人却从长长旋梯下走来,站定在高台中央,眉目如凝寒霜,用一种冷静至极的声音安抚众人。
“邮轮上没有发疯的Alpha,或者别的什么人。很抱歉给大家造成了困扰……”
顾奕西站在那里,矜冷如浑然天成,像雪后松竹,因着宁静被不期然打破才不得已出来。
“我的天啊,顾总都出来了……不是,顾总她今天怎么来了?”温时锦震惊之余,很快又换上花痴表情,“天啊,刚刚宴会现场乱成这样,她一出来,大家都安静了。”
“好强的气场,搞得我真的想搞OO恋了,不行,我得稳住!”
光是顾奕西刚刚的自我介绍,就足以让大家屏息凝神。
“……再次为失误道歉。还请大家放心,我一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不会放过有心制造这场混乱的人。”
同样一句话,听者却都是不同的感受。
温时锦等人只觉顾奕西靠谱,苏观却大脑嗡鸣。
沉静、有条理的词句从开合的薄唇中缓缓吐出,最大限度地安抚了在场众人的情绪。
可是又有谁知道,就在不久前,就在短短时间前,台上清冷自持的女人是如何堕入那张冷热交替的情网——
从嘴里吐出来的也并非沉静的词句,而是滚烫的婉转嘤咛。
而角落里面的顾青,还在手忙脚乱,要打电话找妈妈求救。
苏观这个丧门星真是太恶心了!倒霉不死她,居然还克上她了!
可她现在哪里也去不了,宾客可以走,她却不行!
她不能再这么放任苏观了。
可是现在哪里还有苏观的影子呢?还是先应付了讨厌的小姑再说吧!
第19章
出来的路上,温家姐妹还说了一路的顾奕西。但更多时候多是温时锦在说话,温寒酥只是在旁边点头附和。
偶尔会说一句话出来,苏观只记得一句,“顾总和她的母亲长得很像,但是气质完全不一样。”
顾奕西的母亲是影后,但是过世得早。
一直表现得心不在焉的苏观听到这里才有所反应,渣受的心情如此喜怒无常,是不是就有这个层面上的影响?
想到这里,苏观默默在心里面记了一笔。如果有需要的话,她也要去了解一下这位影后的事情。
辞别了温家姐妹,苏观回到家
里面的时候,泊车员照例迎了上来,接过苏观递过来的钥匙。
苏观照常说过“谢谢”,泊车员却没有走,而是说:“小姐,太太她回来了。”
苏家的规定就是如此——“太太”一词,只对苏雅瑛用。
“母亲回来了?”苏观眨了眨眼睛。
泊车员点头:“是的。”
像是一盆冷水泼了过来,苏观的心沉下。
心中莫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如她所料,房中的气氛也诡谲地沉默。
客厅的灯开得很亮很亮,白得刺眼,苏观刚从外面走进来,便被闪得有些晃不开眼了。
但接踵而至的还是母亲阴沉沉的质问声音:“这么晚了才回家,你妈妈给你发消息你不回,打电话你也不接?”
没有亲子间的问候,只有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
苏观喉头一紧,不明白家里面的气氛怎么会如此严峻。
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苏雅瑛有一双凌厉的凤眼,不笑看人时,相当有威慑力:“说话。”
“母亲,”记忆里面有个人催促她这么毕恭毕敬地喊,“我今晚去参加顾家在邮轮上举行的晚宴了。”
刚说完这句话,苏观就感觉到方今越看过来的视线:她的A妈,和她以同样一种局促的方式站在旁边。
方今越听完,小声说:“雅瑛,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苏雅瑛冷淡地“嗯”了一声,状似随意地说:“我当然记得,我只是问问。”
方今越沉默不说话,苏观却明白了弦外之音。
苏雅瑛这是不放心她们母女俩;又或者,她只是想要行使这种压迫人的权力。
不管是哪种,苏观都觉得不能接受。
她以前的家庭可不是这样。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苏雅瑛掀眸,忽然道:“你过来。”
苏观没反应,顺从走到苏雅瑛身边。待她走近时,苏观明显看到方今越面色有些许变动。
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先坐下吧,”苏雅瑛的面容依然冷,指了指沙发一角,“就坐那。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苏观听话地坐下。
大理石茶几上摆着一杯茶,等苏观坐下,苏雅瑛这才慢条斯理地拿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撇去了浮沫,这才慢悠悠地开始秋后算账:“今天晚上宴会很热闹吗?”
苏观想了想,说:“热闹。”
“有多热闹?”
苏观一怔,说:“挺多人,大家都在跳舞,玩骰子,或者是互相聊天……”
“你跳了?”苏雅瑛喝一口茶。
“没有。”
苏雅瑛手中动作一停,睨着她:“玩了骰子?”
被这么冷厉的目光一刺,苏观感觉浑身不自在。她突然想到原主的家教森严,怪不得苏雅瑛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于是她马上说:“也没玩,也没怎么……和别人聊天。”
“那你不回你妈的消息?”苏雅瑛放下茶杯,“不过没回也没什么关系,是吧?”
“毕竟她是你的妈妈,总会包容你。”
气氛骤然间变得诡异,在旁边干站着的方今越都变了脸色。
教训苏观归教训苏观,也把她给带上了。
苏观刚刚反应过来,想到自己连累了A妈,便想解释:“不是这样的……妈妈给我发消息的时候,当时邮轮上发生了一件事情。”
苏雅瑛和方今越都盯着她,没有一个人开腔。
气氛愈发凝重。
苏观被这么盯着,只觉得喉咙滞涩,想要澄清自己不是不回消息,却在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卡住了。
她要说出去吗?
不行,她不能说出去,她临走的时候,才告诉了顾奕西,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她得保密。
“有人捣乱,”苏观含糊不清地说,“保镖拿着仪器设备到处找人,大家就乱作一团在宴会厅等,那个时候我也很慌乱。”
她说得模糊,但也的确是路人视角的全过程。
至于捣的什么乱,苏观没有说。
然而苏雅瑛却轻嗤了一声,说:“有人捣乱?”
“是,有人捣乱。”
“有一个Alpha癫狂了,要标记人,是这样吗?”
苏观心口一跳:“嗯。”
她的母亲毕竟是董事长,也算名流,倘若真的想知道也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