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喜欢被大众认定为草包，也不是对还原原版蝙蝠侠的双重身份伪装有什么执着，纯粹是发现装成一个草包是真的很方便。
他可以在参加那些无聊的宴会的时候让自己大脑空空，哪怕闹出笑料也没人在意。
一边当蝙蝠侠一边当导演的布鲁斯需要这样的放松时间。
回归正题。总之，这种针对布鲁斯的不同寻常的陷阱，令他感觉到了一阵难得的紧张。
他甚至怀疑，该不会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已经被发现了，因为上述陷阱如果是超级反派针对蝙蝠侠的，那就很合理了。
而此时，汉尼拔似乎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主动抬头看向了布鲁斯，露出了一个极有风度的微笑。
“身为这间咨询室的主人，我可以知道刚才到底……”
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红头罩突然下黑手给敲晕了。
“……”看着东区老大干脆利落地将人直接捆了起来，布鲁斯目瞪口呆。
【这种家伙根本不会说实话，等会还要跟我们兜圈子呢，先把他绑着就老实了。】
红头罩在脑内频道解释了一句，然后又朝布鲁斯走过去，装模作样地进行了一番互动，然后就甩下一句“这个人我带走了”，直接拎着汉尼拔跑了。
布鲁斯知道他等会儿会去哪儿，也不急。
他先拉着达米安离开了这栋突然变成危房的建筑，还顺便安抚了一番待在一楼被刚才的变故弄得惊魂未定的珍妮特，承诺等会会有人来负担赔偿，然后就立刻开车回到了韦恩宅。
对布鲁斯来说，一系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都是自然而然的发展。
但是对于另一个世界的观众来说，这场5D电影对观众也未免太不友好了，看个电影居然还要临时转移场地——
“这家伙到底要去哪里？我们就这样一直跟着他吗？该死！”
【红头罩】骑在机车上，紧紧跟着半透明的幻影车，朝着几乎跟自己并排的蝙蝠车大喊。
【夜翼】对此的反应是直接放下了顶棚，然后冲着【红头罩】喊回去：“我怎么知道？你要是不想跟着可以回去啊！”
他的反应看似只是一般的不耐烦，实则已经心惊肉跳。
这条路实在是太熟悉了，他闭着眼睛都能开——这不就是通向韦恩宅的方向吗？
那等会该怎么办？难道他和【B】要在【红头罩】面前上演蒙面义警夜潜韦恩宅吗？
而且他对【布鲁斯】可再熟悉不过了，非常确定等会回去之后这个布鲁斯绝对会径直前往蝙蝠洞，那样的话他们不就在【红头罩】面前掉马了吗？
上述种种心路历程，他没有说出来，但【红头罩】自己稍微想一想，就大概猜出来了。
他顿时有些得意，有一种“我没掉马但是对方掉马了并且对方还在担心自己有没有掉马”的快感。
他吹了声口哨，故意大声道：“那可不行，这个莫名其妙的投影刚才提到了我的名字，我必须得知道他在整什么幺蛾子！”
【夜翼】有些着急，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自己的导师头也不回地说道：“让他跟着。”
于是三道疾驰的车影径直奔向了韦恩宅。
但负责在前面领路的韦恩老爷车却并没有开向停车场，而是打了个转，从专门为蝙蝠车设计的车道里径直驶入了蝙蝠洞。
【夜翼】：？！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蝙蝠侠】，却一如既往地无法从对方苍白的下颚看出任何情绪。
但是！退一万步来说，难道【蝙蝠侠】维护了这么多年的马甲就要在【红头罩】面前掉下来了吗？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因为【红头罩】已经骑着他心爱的摩托，径直驶进了蝙蝠洞。
时隔多年，再一次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红头罩】本来以为自己会精神恍惚那么一会儿，产生某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又或者，抛开那些矫情的念头，也许他会被熟悉的场景勾起又一波愤怒。
然而，他的目光还算平静地从内生放在展柜里的染血罗宾服上掠过，比起愤怒，心中更早升起的居然是某种跃跃欲试的期待。
“哇哦。”他故意在老蝙蝠和迪基鸟面前夸张地表示着其实根本不存在的震惊。
“这里不是那个富豪韦恩的宅子吗？为什么下面会有蝙蝠洞？难道，真的跟传闻中说的一样……”
他满意地看到了【夜翼】没被多米诺面具挡住的半张脸上掩饰不住的焦急，可惜没能看到老蝙蝠急破防的样子。
“……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包养的小情人？”
他发誓，【夜翼】绝对有那么一瞬间起鸡皮疙瘩了。
就好像不远处一边启动蝙蝠电脑，一边注视着“布鲁斯”两人的【老蝙蝠】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红头罩】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就好像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正面交锋，但是自己已经赢了一局一样。
他其实并不是很关心那道闪电和现在出现的奇怪投影到底是想干什么，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且，他活着回到哥谭，目前最重要的目的只有三个——
用自己的方式统治哥谭，让小丑死，以及让老蝙蝠承认自己的错误。
于是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蝙蝠侠】身上——可能【夜翼】也顺带沾了一点——唯独没太关注一大一小两个投影。
可谁知就只是稍微没注意，情况好像就变得有点不对劲了。
【蝙蝠侠】和【夜翼】突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身后，齐齐变了脸色，大约持续了两秒钟，又恍然惊醒般扭过头，紧盯着他。
【红头罩】被盯得浑身不适，主要是这两人的眼神太吓人，就好像看见了什么绝对不该看见的东西，比方说死人从土里爬出来了一样。
他被自己的想象给弄得有些烦躁。
“看我做什么？”
他警惕地握紧了枪柄，余光却突然注意到，原本被他忘到脑后的那两个投影身边好像又多了一个散发着微光的投影，并且他的身影还有些熟悉。
“杰森？”
下一秒，【蝙蝠侠】沙哑到可怕的声音幽幽传来，成功让【红头罩】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原本一直在另一边交谈的三个人影终于朝这边走了几步，让【红头罩】得以清晰地看到多出来的那个人的面容——
是他自己。
但又不完全是“红头罩”，因为那个男人已经将自己那个可笑的头罩给摘了下来，露出了桀骜不驯的眉眼。
尽管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了，但是从他的眉眼间还是能看出杰森·陶德的影子。
【红头罩】：？！
等一下！他的马甲就这样水灵灵地掉了？！
他不是过来看老蝙蝠的戏的吗？结果自己就先一步掉马了？
那个男人——还是喊他杰森吧——正不耐烦地随手薅了一把被闷到有些湿漉漉的额发，然后用【红头罩】以为他再也不会有的亲近口吻对自己的导师和养父说话。
“我已经审讯过了，那家伙果然什么都不肯说……话说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慢？我居然比你先到了这么长时间！”
“我今天开的又不是蝙蝠车，当然会慢一些。”
听着布鲁斯随性的声音，【红头罩】发现自己在通风极好的蝙蝠洞里已经有点窒息了。
他开始不讲道理地憎恨这些来源不明的投影，甚至很想发疯般地对着他们打尽所有的子弹。
“啊哈，所以你是承认自己晚上开蝙蝠车到处打人的时候从来不遵守交通规则吗？”杰森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笑意。
他看着布鲁斯的眼神远称不上柔和，但从声音到动作都十分随意，就好像他认为自己在跟足够信任，可以在他面前随性而为的人相处。
“别在达米安面前说这个……”
后面的话，【红头罩】已经听不下去了。
这种明明应该早就已经回不去的温馨相处，在他看来简直就是致命的毒药，让他变得软弱，变得恐惧。
于是“杰森”在他眼中变得越发面目可憎。
他好像是某种背叛了他的幻影，是骗子，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这一切都是假的。
【红头罩】动了动唇，无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他毫不迟疑地拔出了木仓，熟练地打开保险，对准了那些半透明的幻影——
“杰森！”
是【蝙蝠侠】难得显得急切的呼唤。
多么可恨啊，居然是他的声音让自己恢复了清明。
【红头罩】握着木仓的手没有丝毫颤抖，但最终还是没有扣下扳机。
任何东西都会穿过幻影，他们刚才已经试过了。
他可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只是单纯发泄情绪的事。
但他现在在蝙蝠洞里待得很不自在，很不爽。
即使还戴着头罩，但他感觉自己已经像是赤裸裸地站在这里了。
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很没意思，索性转头走向自己的机车，打算直接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他转头的下一秒，原本显现在他面前的三道人影散发出了些许金红色的微光，然后就像电视卡顿一样，变得一卡一卡的。
放在屏幕上是让人着急甚至觉得有点好笑的画面，但是放在现实中这种类似于5D投影一样的存在，一卡一卡就有点惊悚了。
【红头罩】被突然的变故给惊了一下，动作一顿，没有立刻跨上自己的爱骑。
而几乎就在同一瞬间，【蝙蝠侠】猛地朝这边冲了过来。
【红头罩】下意识地肌肉紧绷。他这次回来就已经做好了跟老头子打生打死的准备，这会差点直接进入备战状态。
但是很快，他就震惊地瞪大了面罩之下的眼睛。
【蝙蝠侠】并没有碰到他一根指头，而是挡在了他的面前，警惕地看着这三个突然出现异变的幻影。
他直面危险，却把后背留给了自己。
【红头罩】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恍惚间好像想起了以前自己作为【罗宾】的时候，他的导师也总是想要挡在他的身前，不愿意让他面对太多的危险。
……尽管最终他还是没有挡住最大的那个危险，让他的【罗宾】一个人孤零零地死了。
有那么一会儿，被怒火和痛苦灼烧的心好像变软了一瞬，但很快又坚硬起来。
【红头罩】动了动唇，刚想说点什么，比如嘲讽老蝙蝠迟来的无用功，却忽然目光一凝。
原本卡顿的人影再一次恢复了稳定，但是明显发生了变化。
比如那个长得和布鲁斯很像的小崽子不见了，只剩下杰森和布鲁斯围着蝙蝠电脑，一脸凝重。
“很显然，假如这是对某段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的投影的话，那么现在切换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