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刺客联盟的总部，大漠孤峰。
此刻，达米安跟自己的便宜父亲前所未有地心有灵犀，头痛欲裂——
不过他的头痛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物理原因。
“母亲！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要让这个家伙动我的脑子？你不怕她趁机对我动什么手脚吗？！”
他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四肢都遭到束缚，只能躺在冷冰冰的铁床上，一边忍受刺目的白炽灯，一边徒劳地进行最后的挣扎，试图说服亲爱的母亲迷途知返。
但其实，他最大的希望还是放在了蝙蝠家身上，一醒来就立刻用脑内频道联系便宜父亲和兄弟们，成功得到了“支援正在赶来的路上”的回复，心已经安定了一半了。
对于塔利亚临阵反水的可能，他基本上不抱什么期望，只是按照人设意思意思地挣扎一下，并为蝙蝠侠的救援活动拖延一点时间。
毕竟，虽然演员按理来说是有精神保护措施的，但他也不想亲身尝试一下星蓝石的洗脑功力有多深厚。
如果有得选，他还是更希望靠打嘴炮一直拖延到救援到场，在洗脑之前就被救走。
果不其然，塔利亚看着达米安的眼神虽然有一丝担忧，但还是不容拒绝地示意星蓝石继续做洗脑前的准备。
“别担心，星蓝石的所作所为会一直在我们的监控范围之内。她不会有做小动作的可能的。”
正在调试仪器的星蓝石翻了个白眼。
“事先说好，我对这种小男孩没有半点兴趣——”
“好吧，不开玩笑了。”见塔利亚在瞪自己，想到那笔巨额尾款，她勉强按捺住性子。
“但是认真说，我对他的脑子做小动作有什么好处吗？我又不像你们一样有伟大的理想，只是单纯想拿点钱而已，控制住刺客联盟的少主有什么好处吗？”
塔利亚冷笑一声。
“如果能控制住刺客联盟的少主，那你就有拿不完的钱了——当然，前提是你能承受被奥古追杀的代价。”
星蓝石耸了耸肩。
塔利亚又转头去看达米安，眼神明显多了一点温度。
“达米安，现在的你并不是真正的你。我能感觉到，你被束缚住了。”
达米安突然停止了挣扎，看着那双近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绿眼睛，有一瞬间的怔愣。
她说的没错。
自从拿到那个可笑的小蜘蛛人设后，他就再也没享受过当米傲天的滋味了，一直在默默地压抑自己原本冷酷残暴的性格，从小暴君硬生生地变成了一个会让本人头皮发麻的四不像。
他一直以为塔利亚和拉尔斯一样，对于他最近堪称逆天的转变，只是单纯觉得他疯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感觉到了他的真实状态。
其实，塔利亚虽然和拉尔斯一样，一直在培养他成为顶级刺客少主，但他能感觉到他们是不一样的。
……母亲总会在一些难以察觉的地方展露出恶魔之首永远不会流露的温情——至少是勉强能称为温情的东西。
塔利亚显然对于他放松的状态很满意，继续用温和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循循善诱。
“星蓝石和刺客联盟会帮助你解除束缚，重新变成更好的你，原本的你，真正的你。别害怕，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达米安静默两秒，继续挣扎——
虽然你说的这些很诱人，我也真的很想摆脱束缚回归本性，但是不现实啊！
善良话唠达米安已经载入人设了，改不了了，他要是反着来就ooc了！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善良活泼都是装的啊！他的本性就是塔利亚期望的那个样子，天知道被星蓝石扭转一下会变成什么样！
塔利亚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忽然神情一肃，手指轻点耳麦，接入了刺客联盟内部通讯频道。
身为恶魔之首的得力助手，她确实有点讲究，即使在场的人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合作伙伴，她也有意往角落走，尽量避开他们探听的可能。
不过达米安的五感已经非常逼近人类极限了，还是能隐约听见一点点来自塔利亚的声音。
“……入侵……确定吗？”
塔利亚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小，达米安只能大概猜出她似乎在对那一头的属下发火。
很快，她步履匆匆地朝着这间实验室的门口走去，路过达米安床边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有点事要去处理，等处理完了就会回来继续陪着你的，安心。”
随后她头也不回地警告星蓝石好好干活，然后就离开了。
达米安撇了撇嘴。
他就知道。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塔利亚身为刺客联盟的二把手忙得很，怎么可能有时间一直耗在这里。
不过，他想起塔利亚刚才说的模糊不清的几个词，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难道救援这么快就来了？
他还想在脑内频道确认一下，但是布鲁斯自从确定他没事之后就不回他了。
只有迪克解释了一句他们正在忙着突破刺客联盟的防线而且身边还有别人跟着，为了防止被觉察到不正常的停顿，暂时不能用脑内频道同时联系太多人。
行吧，至少可以确定入侵者应该就是援军了。
达米安自我安慰了一下，看着似乎已经做好准备的星蓝石，“不能动弹”的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挣脱了束缚。
虽然一直在等布鲁斯他们过来救人，但他可不是真的只能等人救的弱鸡人质啊。
然而，就在星蓝石逐渐靠近，达米安默默蓄力等待决胜一击的时候，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星蓝石回过头，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口，跟来人低声交谈了一阵。
最后，她骂骂咧咧地警告来人不许动她的宝贵仪器，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了。
达米安隐约听见她走之前还在嘀咕“见鬼的大组织就是事多”。
为了假装自己被束缚住了，他一直没有离开铁床，也无法直其身子看清楚支开星蓝石的来人是谁。
——没错，他很确定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一定是故意扯着刺客联盟的大旗支开星蓝石的。
星蓝石可能不太清楚刺客联盟的作风，但他可以保证，不管是母亲还是祖父都绝不会是在这种临门一脚忽然叫停的性格。
他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着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家伙靠近……然后先发制人！
那人已经一步步走到了床前，高大的身躯带来的阴影黑沉沉地压了下来。
达米安终于看清来人的模样，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你是……”
“——你是我未来的儿子？！”
闯进星蓝石实验室的人穿着刺客联盟的经典刺客服，但把黑色的面罩被扯下来之后，却露出一张过于年轻俊美并且过于让人眼熟的面容。
这家伙分明长着哥谭宝贝布鲁西的脸！
此刻，当他用布鲁斯——也就是蝙蝠侠中之人的面孔做出这样一幅震惊到愚蠢的表情时，被绑在铁床上的小男孩露出不忍直视的嫌恶模样。
“你真是够了！别用父亲的脸做出这种愚蠢的表情！”
“嘿，小鬼，对你的救命恩人稍微客气点，怎么样？”
此时的【布鲁斯】还很年轻，才20出头，没有经历那么多的磨难，远没有后面的阴沉模样，更没有身为父亲的自觉，毫不客气地怼了疑似自己未来儿子的小鬼。
他蹲下来帮达米安割开束缚带，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太糟糕了……虽然早就有点猜测了，但现在突然知道自己拜师的地方是个反派大本营还真是时候啊。
他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
明明白天第一次正面击败了自己的武术师傅，影武者联盟的顶级高手亨利·杜卡德[注2]。
明明晚上的时候还跟杜卡德谈人生谈理想，对方还聊到了死去的妻子，自己走上这条路的原因……
上帝，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触碰到了这位忍者的心灵，已经有点可以理解影武者联盟的理想了。
……结果现在突然发现这是个会绑架小男孩做实验的组织，这下等他回去之后该怎么面对师傅杜卡德啊？！
第71章 布鲁西的世界观裂开了
【布鲁斯】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非常科学、遵守物理学定律的世界。
虽然小时候也一度沉迷《冰与火之歌》之类的魔幻小说，科幻也看过几本，但稍微长大一点他就认清现实了，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多么平平无奇的世界。
哦，当然，他其实是相当感激这一点的。
毕竟现在的哥谭在黑/帮林立的统治之下已经如此混乱了，要是像漫威里一样再加上点变种人之类的超能力者，或者钢铁侠蚁人这样的魔幻发明家，他简直不敢想象哥谭会变成什么样子——
估计每天起床都能看见哥谭核平吧。
好像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爱好，要是让别人知道韦恩大少爷私底下居然喜欢看漫威旗下的超级英雄漫画，估计又要让媒体狂欢了。
说不定还会弄出什么“童年创伤是否影响韦恩之子在漫画方面的偏好”之类的、让【布鲁斯】生理性不适的话题。
但是【布鲁斯】要为自己辩解一句：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超级英雄漫画。
漫画虚构了一个魔幻的背景，虚构了一堆舍己为人的超级英雄，并让他们像打怪升级一样打败那些所谓的超级反派，最后达成合家欢he——
但这只是人们的幻想罢了。现实中哪里会有什么超级英雄，就算是曾经在大都会飞来飞去的明日之子，也早在四、五年前就已经退场了。
顺带一提，当【超人】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布鲁斯】有一瞬间真的以为超英漫画照进现实了，知道原来他只是个外星人而不是什么超能力者后松了口气……
然后转而开始担心外星神明会不会对地球有什么入侵计划。
阿福当时还笑话他应该跟总针对【超人】的那个光头很有共同语言。
不过【超人】就像是划过大都会天空的闪耀的流星，很快就销声匿迹了，并没有给这个世界带来多么深刻的影响。
反倒是黑暗在社会中牢牢扎根，吞噬掉所有的好人。
……就像很多年前被吞噬的托马斯和玛莎一样。
而且，哥谭并不需要闪耀的超级英雄。她真正需要的是——
【布鲁斯】还没太想明白。
正是因为还没想明白，他才会离开哥谭，在外面游学这么多年。
前段时间，他被杜卡德从监狱里捞了出来，带到了影武者联盟的总部进行训练。
他感觉，自己离明悟前所未有的近。
哥谭是一个黑暗势力扎根已久的城市，像【超人】那样漫画似的角色，根本不可能真正的改变哥谭。
因为，她迷恋恐惧，偏爱暴力，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给她带来希望。
【布鲁斯】几乎快要想通了，他能感觉到自己未来将会踏上的道路，就在前方召唤他，而毫无疑问，引导他走上这条路的杜卡德和影武者联盟都会成为其中重要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