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攀折天之骄子 第12章

冷芳携嗤笑:“不过尔尔。”

他说的是实话,除了禁锁阵,星枢宫在流云飞宫前不算什么。

习青衣也不恼,淡笑:“也是,你何等人物,什么样的仙宫没见过呢?只是委屈你和我在这里了。”

“嗯,还有一头无知蠢物。”他肩头滑出一头巨蟒,赤红的眼睛紧盯冷芳携,蛇信嘶嘶作响,蠢蠢欲动。

冷芳携忽然有种不祥预感。

习青衣道:“别害怕,它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也不会。”

话音落下,那巨蟒便迫不及待游到床榻上,蛇头攀到冷芳携眼前,蛇身则在他身上蜿蜒蠕动。以巨蟒的体型,该重若千钧才是,冷芳携却未感到丝毫压力,只一阵又一阵森森的凉意,间或鳞片翕张带来的痒意。

青蛇似乎极为贪恋人体上的温度,光是贴着冷芳携,身上凶邪的雾气便褪去不少,蛇信一吐一吸间,懒洋洋好自在。

独独冷芳携苦不堪言。

这蛇此后整日与他厮混在一起,大部分时间没什么动静,只静静地贴着他的身体,冷芳携倒也能无视那种毛骨悚然的凉意,思考对策。但有些时候,这蛇不知犯了什么病,硕大一个蛇脑袋在他脸颊肩膀颈窝附近蹭来蹭去,蛇信在后脖颈处滑动,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身体上缠绕的蛇尾也不老实,尾巴尖不断发出€€人的响动,拍打冷芳携的足部。尾部的鳞片时而闭合时而张开,剐蹭他的双腿,把一连串温热潮湿的物质留在上面。

冷芳携艰难推开青蛇,撑着绵软的床榻起身,只能看见双腿上沾着一层透明的湿痕,淡淡泛着光晕,尝试用手擦拭,非但没弄干净,连掌心也沾了不少。

“滚!”冷芳携骂道,青蛇毫无所知地再度贴过来,蛇尾分开他的双腿,横亘在鼠蹊部,令他闭腿也不行,两腿只能僵硬地分开,感知那截蛇身缓缓蠕动,带来一阵难耐的瘙痒。

这种近似□□的行为令他很不适,不祥之感越发浓厚,冷芳携恨声:“滚!!”

若非霞光晦暗,他定要将这头畜生碎尸万段!

这番动静引来习青衣,他总是神出鬼没。见到冷芳携的窘态,他非但不出手带离青蛇,反而以手支颐作欣赏状,眼底满是兴味。

及至冷芳携眼里已满溢杀机,他施施然拍开青蛇,不咸不淡地说:“这蠢物与我一同孤寂千年,从未见过外人。许是好不容易见到别的人类,一时好奇罢!再说,你与我不同,正如日方升,生机勃勃,黑暗追逐光亮,青蛇痴缠你不奇怪。”

说着,走近身前,晦暗的眼神落在冷芳携颈侧,那里被蛇信扰过,犹泛着淡淡的光泽。指腹压在上面,轻飘飘地挪动:“就连我,有时也忍不住想亲近你呢。”

随着手指动作,一股阴冷灵力浸入冷芳携身体,片刻后,他肌肤上的濡湿一扫而空。

“好了。”习青衣邀功似地说。

冷芳携闭目静神,不理会他。

他却也不离开,即使闭着眼睛,冷芳携也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在身体四处扫动,像是穿透外衣肌肤直指内里血肉。

习青衣把他关在这里,除了让青蛇打扰他,其余什么都没做,既未要求冷芳携说出九宸宗门诸多秘闻,也未探查他修习的功法,只偶尔出现看看他,说上几句话,或是在他身边哼几句戏词,目的不明,态度耐人寻味。

看起来真如他所说,只是缺少一个说话的人。

冷芳携却一点也没相信习青衣的鬼话。千年老鬼要真是寂寞孤独了,每次秘境开启,大把青春盎然的新生修士进入时,他要和谁说话就和谁说话,男女老少任君挑选,还缺人?

只怕对方的目的远远超过他想象。

“你每天总是想其他事。”习青衣冷不丁开口,“为何不好好看看我与它呢?你知道我是谁,难道对我、对那个时代的道法一点也不好奇?我何等天骄,如何沦落到这个境地,也不感兴趣吗?”

冷芳携淡淡说:“以你的行事,除了身死道消外难有第二种结局。能在秘境中苟延残喘已是此生最大的好运,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习青衣又道:“那你瞧头上的暗珠。你此前说想寻一帮助悟道的宝物,想必不假。此物名为混元珠,正是无上灵物,被数位道尊养过,每隔一日,便有一次悟道的机会。”

冷芳携睁开眼睛,却没露出半点感兴趣的神色。

“你想要吗?”习青衣笑眯眯地说。

冷芳携:“尊驾不放我出去,我要那摆设有何用?”

“唉€€€€”习青衣缓缓摇头,看起来很是苦恼,“真是难伺候。不过,你值得我用心。我现在出去看看有什么能讨你欢心的,便由这头蠢物继续陪你吧。”

被按在一旁躁动难忍的青蛇再度蹿上床榻,迫不及待将蛇躯贴近他温热的身体。

冷芳携再不习惯,也要习惯了。他思索习青衣谈话间透露出的信息,忽然发现大腿前一阵滚烫炽意。

什么东西?

习惯了森冷蛇鳞,忽然遇到热意令他有些难以忍受。冷芳携撑起身子低头看去,双目蓦地放大。

只见青蛇尾基部位鳞片大开,热意勃发。

“……你这畜生!”

察觉到人类难以置信的视线,嘶嘶出声的青蛇更加激动,蛇尾缠绕着冷芳携双腿,一连串炽热清液溅在他的大腿上,蜿蜒直下。

第15章 “怎么叫我这时才遇到你呢?”

滚烫清液缓缓流淌,带来真正灼热发痒之意。

冷芳携双眸微暗,裹满杀意,脸色阴沉沉的,正是他此前对邪魔大开杀戒时会有的脸色。

青蛇犹自不觉,或者说感知到杀意也不当回事,难耐地舔着人类的侧颊,将狰狞邪恶的丑物在白雪一般的肌肤上剐蹭,动作越来越嚣张放肆,甚至直奔大腿内侧而去。

冷芳携再无法忍耐,养精蓄锐数日积攒下的力气全数砸到青蛇身上。即便如此,青蛇也只是滑到床榻下,并未因他的举动受伤,好似还觉得人类正与它玩耍,歪歪丑陋蛇头,又欲上床。

扯出一段柔软云锦,神经质地擦拭腿部的古怪液体。空气中漫出淡淡的,令冷芳携杀意愈盛的味道。

他扬声喊道:“习青衣,滚出来!”

“嗯?终于愿意主动找我了。”前一刻说去其他地方搜寻宝物的修士几乎是瞬间来到榻前,他看到形容狼狈、神色冷硬的冷芳携,又瞥了眼妄图攀上的青蛇,愉快地笑开,“啊,这畜生发情了。”

分明是他的心魔,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他身体的变化,习青衣却毫不留情地辱骂青蛇。

他看着冷芳携擦拭身体,目光在那一段灼人的肌肤上流连,假模假样地道歉:“真是抱歉,这头蠢物只知道遵循本能行事,无法控制欲望。不过从前发情时,它向来独自忍耐,今回这样对你,说明它很喜欢你。”

冷芳携紧咬的齿关泄出一声冷笑。他本就貌美惊人,从前高高在上、姿态凛然时就美得不可方物,令人心折;此时境遇淫靡困窘,面带怒色,脖颈连带侧颊染上淡淡的粉意,双眸杀意盎然,眼波流转间更是惊心动魄,令人横生摧折欲望。

习青衣施术清除掉那些液体,慢悠悠说:“好啦,我将这蠢物带走。别再生气了。”

果然说到做到,留空间给冷芳携一人平心静气。

他与青蛇消失后,冷芳携面庞上惊心动魄的怒意一瞬间没了踪影,只余下淡淡之色。无视腿间残留的热意,冷芳携重新睡下,望着满室符文。

刚才的愤怒当然是真,却也没那么真。自被俘虏时,他就有恐怕会遭受一些淫靡对待的觉悟,青蛇的举动尚在忍受范围内,突然发怒只是为了让习青衣带走青蛇€€€€他需要大量时间破解符文,青蛇的存在到底扰乱他的思绪。

果然只不过面露怒意,随意说几句话,接下来的发展便如冷芳携所愿。

习青衣这么顺着他,想必是将他当成取乐的宠物了,时好时坏的逗弄。

没关系。冷芳携面无表情地想。

很快,他会让习青衣看到他真正发怒时的模样。

此后几日难得清静。

冷芳携很快破解大半符文,只在一些关键处难有进展。不过那也足够了,他要的不是完全破开符文阵的束缚,只需符文阵有一瞬的失灵即可。

他算着时间,等待出手的时刻到来。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

敌血飞溅石榴裙

有生之日责当尽

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

番王小丑何足论

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习青衣前日搬来一套月光石制的桌椅,此刻靠在椅上,双目微闭,缓缓唱着词句。声音虽然沙哑,仍能听出词句间流畅悠扬的语调。

青蛇盘在对面,难得安静。

“唱得好。若我在外面,定会给你赏钱。”冷芳携讽道。

习青衣悠然地以指点桌:“这厢谢过客官的赏钱。”

冷芳携冷哼一声,再不说话,隔一阵听见习青衣又咿咿呀呀唱起来。

他凝神闭目,作休憩状,实则养精蓄锐、蓄势待发。

习青衣虽有习青衣之名,其实不完全是千年前拔山倒海的合体大能,这些天来看,最多也只化神。加上终日困在秘境之中,修为更要大打折扣。他被困住一是未能察觉到习青衣的暗算手段,二是星枢宫内复杂精妙的符文阵。

即便不能破开符文阵的束缚,但只要能令其失效半刻,他就能破开修为禁制重回元婴巅峰,纵然不能一击毙命,也有余力逃走。虽然恢复修为会引来秘境规则的反噬,那也是之后才需考虑的事情。

有把握令符文失灵后,冷芳携便蛰伏等待。

他本命灵剑为霞光,顾名思义,日出日落之际剑意最为强悍。星枢宫内不分日月,不代表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白日灵机浩荡,呈上升状;夜晚灵机沉静,下沉九幽。只需观测天地灵机的变动就能掌握时间变化。

秘境也是一方天地,当然有灵机变动。冷芳携凝神观察,沉到底部的灵机已渐渐飘起,往上拔升。

此刻正是日升月落之际!

冷芳携骤然睁眼,经络中仅存的微弱灵力全数榨出,分为四道奔向四面墙壁上符文关键处。在灵机阻隔下,符文阵失灵片刻。

气力和灵气灌入体内,久违地重获掌控天地的力量。浩荡灵波冲开修为禁制,这一瞬间,秘境震荡,一位正值巅峰期的元婴修士令天地为之侧目。

这样大的动静,习青衣就是死了也能当场起尸。他正转身看来,见到冷芳携不复之前柔弱姿态也不惊讶,琥珀色的眼瞳安静地看着他。

看他伸手冷喝:“霞光!”

星枢宫本在黑暗星光中游荡,终日不见日光,此刻,一束淡淡的霞光忽然劈开天地,直直垂落。那光并不炽热,反而非常温和。但就是这样安静柔和的霞光,落于冷芳携掌内后一瞬洞穿了习青衣的胸膛。

这一回,强大的自愈能力不再眷顾习青衣,符文阵因主人的危机不攻自破,头顶悬挂的混元珠跌落,被冷芳携掌心接住。

“你为何不躲?”冷芳携难得疑惑。

他对这赫然一击不抱太多希望,习青衣何等人物,怎会察觉不到异状?这声势浩大的霞光本只为吸引习青衣的注意,阻乱手脚,为冷芳携留出更多遁逃的空间。

他未料到习青衣竟不躲不避,任由霞光在要害处留下狰狞伤口。

霞光全力一击留下的伤口,就算习青衣有再多手段也非死即伤。看他现在灵波寸寸衰落的状态,离死不远。

所以冷芳携才这样疑惑。

习青衣活得不耐烦了?

习青衣看他,神情很安静,既没有总是挂在嘴边轻浮的笑容,也没有之前展露真面目时的阴邪。他双眸里笑意淡淡,惊艳之意溢于言表,久久未出声。

直到青蛇垂死,他淡淡开口:“好一把霞光。惊艳至极。”

强自忍耐一股又一股反噬,冷芳携看他的眼神转为不耐,以为他此时是在拖延时机,留待后手。

可心魔的衰败骗不了人,他……是真的要死了。

孰为真?孰为假?

习青衣也看出他的纠结,了当地说:“别担心,我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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