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瑟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院子,如同被诱惑般情不自禁地俯身在秋华年唇角上落下一吻。
唇瓣的触碰稍触即离,对杜云瑟来说,大白日的在家里做出这种亲密举动,已经非常不易了。
秋华年伸出粉嫩的舌尖,慢慢舔了舔方才亲过的地方,意有所指的说,“好甜呀。”
杜云瑟眸光一暗,身体瞬间绷直,秋华年的目光扫过他的下半身,噗嗤一笑,故意不说话只朝他眨眼。
两人虽然还没有完成最后一步,但毕竟亲过摸过,也擦着边亲密过,现在每日处在一个屋檐下,晚上还睡在一张炕上,杜云瑟有什么反应秋华年自然一清二楚。
仗着药还没吃完,杜云瑟肯定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秋华年动不动就撩拨一下杜云瑟,一次比一次“得寸进尺”。
“要我帮忙吗,夫君?”眉心一点红痣的美人单手撑着下巴,明眸传情,吐气若兰。
秋华年知道杜云瑟不会答应,放心大胆的“作死”,心里甚至有些隐隐期待。
府城那唯一一次的越界后,因为秋华年身体的原因,他们再也没有真正亲密接触过,日常仅停留在轻吻与拥抱上。
果然,杜云瑟僵硬了几秒后,强行转移了话题,“家里接下来还有哪些事情要做,我们规划一下时间。”
秋华年半松口气半遗憾的重拾正事,“棉花都卖了,大事没有了,就是为过冬做准备。”
“过个几天地里剩下的棉花全收了后,棉花杆也要拔了,运回园子冬天当柴烧。”
“多买几匹布,把留下的棉花缝成厚被子和厚褥子,再买些皮子,和家里原本有的一起凑一凑,给咱们四个各做一套帽子、手套和皮鞋,这些都得尽早准备,免得突然变天后冻着人。”
“对了,云霆的新夫郎会纺线,现在快要农闲了,回头我请他来家里试着纺一种新线,如果纺成了,可以织成毛衣,冬天贴着里衣穿又轻便又保暖。”
毛衣是秋华年在知道云霆的新夫郎夏星的陪嫁里有一架纺机时突然想起来的,如果能用棉花掺杂羊毛纺出与现代类似粗细的毛线,就可以织毛衣了。
秋华年会织毛衣,但不会纺线,夏星也只会纺村里常见的麻线,连棉线都没纺过,所以事情到底成不成,还得试过才知道。
“剩下的也就是买东西了,园子里的刀豆和茄子都腌成咸菜了,存兰娘积的酸菜很好吃,我今年也积一缸,菜园子里的白菜不够,还得再买个百来斤。”
“粮食、肉、柴火、炉子……反正今年家里房子多地方大,咱们慢慢采买,不怕买多了就怕不够用。”
秋华年又数了一遍银子,把它们全部妥善收起来存好。
在东北农村,冬日气温最低能到零下二十多度,每年都有人因为缺衣少食和气温低下冻死、饿死,这些银子就是全家好好过冬的底气。
家里农闲之后,杜云瑟重新将读书提到日程最上面,明年八月就是秋闱,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年时间,若能中举,一家人自然会提高地位过上更好的日子,若不能就要等三年后再考,秋华年的身体情况可耽误不得。
杜云瑟虽是惊才绝艳、稚龄便有神童之名的天才,也深知在科举一途上,勤苦用功的作用绝不比天赋低,只有全力以赴才能万无一失。
祝经诚来的时候,把自家书坊售卖的书剔除那些过于烂俗的后每种都各拿了一册,全部投其所好送给秋华年和杜云瑟,其中有许多科举用的书,正补充了杜云瑟缺少的部分。
杜云瑟在学习上一向肯下苦功,决定专心读书后,第二日便鸡鸣时起床,在书房苦学到夜里二更才熄灯,中间除了给家里挑水、给孩子们布置课业解惑以及盯着秋华年喝药外,几乎没有停下过。
每天早上秋华年睁眼,旁边的被褥已经收了起来,正房空无一人,秋华年看得心疼,但也不好劝他,只能和吃食以及灯油较劲,争取让杜云瑟吃的更营养均衡,晚上读书时油灯更亮。
秋华年自己买来了皮子和布料,这几天大多数时间用在和九九一起研究怎么缝衣服和皮制御寒用品上,他在女红上几乎没有点亮天赋,但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给款式提提意见还是没问题的。
魏榴花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没意思,时常带着柚哥儿提着装针线的篮子来秋华年家一起做针线,在她的指导下,九九的女红水平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村里人。
这天魏榴花进门后,不急着做针线,先说起另一件事,“华哥儿,你春天时候安顿我娘家村子好好种甜菜根,现在那批专门划地施肥种的甜菜根已经收了,果然比普通甜菜根甜得多!”
第55章 织毛衣
魏榴花娘家村子在一片山坳里,没有成片的易于灌溉的土地,村人们习惯在犄角旮旯里种些甜菜根。
秋华年做高粱饴,需要大量的甜菜根,很多都是拜托魏榴花从他娘家村子收购的。当时秋华年就发现这个村子出产的甜菜根少数的甜度比正常甜菜根要高。
目前裕朝常见的甜菜根与后世现代能用来榨糖的经济作物有很大区别,含糖量并没有那么高,不能像甘蔗一样用来榨糖。
秋华年记的,现代的经济作物甜菜根最早是由外国选种培育出来的。
所以在发现魏榴花娘家村子的部分甜菜根品质出现变异提升后,秋华年便嘱托魏榴花告诉自己娘家人,让他们今年选出变异甜菜根的种子,用好肥在原本的土地上种一片甜菜根做实验。
如今到了秋天,甜菜根全部收获,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专门种下的这批甜菜根里超过一半都比普通的更甜。
“种子都留好了吗?”秋华年问。
“种子全都留着呢,这事是我娘家弟弟负责的,他做事细心,把所有比普通的更甜的甜菜根的种子都收了起来,还专门挑了最甜的几个的种子单另放着。”
秋华年来了兴趣,他毕竟不是农学专业出身,不可能对农事无所不知。
但他最大的优势在于在现代培养出的眼界与统筹能力,他完全可以把握方向,寻找擅长种植之法的农人,与他们一起探讨试验出更多高效、高产的农业种植方法。
“如果方便的话,回头麻烦你弟弟带着甜菜根和种子来我家一趟吧,我想问他些事情。”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现在地里的活也差不多完了,我过两天回娘家,顺便叫他过来。”
魏榴花高兴地答应了,赵氏等人离开后,她开始在家里当家作主,也想多帮衬贫穷但疼爱她的娘家一些。
不过她毕竟已经嫁人了,不好把杜家的东西多往娘家送,思来想去,还是想办法给娘家找一些赚钱的营生更一劳永逸。
要说魏榴花认识的人里谁最会想法子赚钱,那当然是秋华年。
高粱饴,红腐乳,棉花……这一样一样新鲜东西,哪个不是赚大钱的?也就不到一年功夫,华哥儿家的宅子盖的多气派!
如果能搭上华哥儿这条线,魏榴花也就不用担心娘家的爹娘和兄弟们了,所以这大半年里她一直反复提醒娘家人好好种更甜的甜菜根,终于在秋天得到了成果。
魏榴花越想越兴奋,回去第二天就带着弟弟过来了,魏榴花的弟弟叫魏麦,他们家女孩儿全以花命名,男孩儿则以五谷命名。
魏麦今年二十有几,去年刚成亲,今年媳妇就生了一儿一女一对龙凤胎。魏麦高兴之余,也觉得肩上担子重了。
来之前姐姐反复嘱托过他,所以魏麦一上来就仔细给秋华年介绍了甜菜根的情况。
魏榴花说魏麦做事仔细,不是虚话。
他明明不认识字,不会用文字记录,但把这一年甜菜根的生长情况,浇水多少,用肥后的效果都记得一清二楚,一看就是动了脑子在种地,秋华年问的全答得上来。
秋华年和甜菜根也快打了一年交道了,只需切开看一看魏麦带来的甜菜根,就知道它的甜度确实比普通的高的多。
秋华年索性拿来纸笔,一边让魏麦说,一边自己总结归纳着记录。
魏麦从没想过这些种庄稼的脏活还能记在白花花的纸上,局促之余又有些高兴。
最后秋华年留下了一部分魏麦带来的种子,又写了契书,请来人见证,给了魏麦二两银子,买下他们村子的一亩地让魏麦专程负责育种甜菜根。
“现在这批种子性状还不稳定,甜度也没有足够的高,你按照自己这一年总结出的方法加上我说的思路再种一亩,看看明年能不能种出更好的。”
性状不稳定这个说法,魏麦倒能勉强理解。有时候长得特别好的庄稼留下的种子也不一定是良种,至少得选上个三五代才能稳定。
但是不够甜魏麦就不懂了,这些甜菜根明明都要比普通的甜上五成了,这还不够甜,那到底要怎么甜?
“你们应该知道白糖是用南边的甘蔗榨出来的,其实甜菜根足够甜的话,也可以用来榨白糖。”
“如果能培育出这么甜的甜菜根,你可以想想到时候能赚多少钱。”
秋华年笑着画了一个大饼。
魏麦瞬间呼吸粗重,眼睛都直了。甜菜根能用来榨白糖?如果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姐姐非常推崇的秋华年,魏麦肯定以为他在诓人。
“我回去后一定好好种甜菜根,明年就要种出来更甜的!”魏麦一连声保证。
秋华年给了二两银子,买地顶多用掉一两,剩下的一两就是给魏麦的工费。山坳里赚钱不容易,多照顾一亩地一年就能赚一两银子,已经非常划算了,魏麦怎么都不吃亏。
但现在魏麦有了更强的动力,为了赚钱养家,为了能榨出白糖的甜菜根,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种地的!
……
东北人过年之前大多都会积酸菜,满满积上一大缸,够吃整个冬天加一个初春。秋华年家去年因为李寡妇身体不好没有积酸菜,后来吃的酸菜都是存兰娘叶桃红送的。
叶桃红在积酸菜上有些独门手艺,秋华年家几个人都爱吃她积的酸菜,秋华年今年积酸菜索性请她来帮忙。
酸菜比咸菜消耗量更大,秋华年打算用最大的深缸积酸菜,家里菜园子收下的白菜有三十多斤,秋华年又买了一百斤,白菜价格不高,一百斤堆满了板车也才八十文。
存兰每日都来秋华年家学习,叶桃红和秋华年走得越来越近,听见秋华年要积酸菜,欣然前来帮忙。
新买来的白菜要先放个三五天,让白菜的水汽蒸腾掉一部分,免得做出来的酸菜的口感不好,等白菜半干不干的时候,就可以开始积酸菜了。
两人给厨房里的两个大锅都烧上热水,把白菜外边的烂叶子剥掉后剩下的部分整棵浸在热水里,摆满一锅,盖上锅盖,烫个几分钟后全部捞出来,不用等凉直接放进缸里。
九九和存兰在边上帮忙,把捞出来的白菜放进缸里,用长擀杖压实,不留一点空隙,压上几层便撒一大把盐。
刚从锅里取出来的白菜有些烫手,必须吸着气快放快拿,九九和存兰一边喊着烫,一边冲着对方笑。
叶桃红积酸菜的经验丰富,她确认过酸菜缸全部压严实后,将之前摘下来的外层的白菜叶铺满缸口,把两三个从后河边捡来的洗净的大石块压在缸最上面。
积酸菜的要义,就是一定要压实,否则酸菜发酵不好,还容易胀气变坏。
大酸菜缸和小咸菜缸都放在厨房角落,做饭的时候容易取。
几人忙活了一早上积完酸菜,秋华年留叶桃红和存兰吃饭,叶桃红推辞了几下答应了。
小儿子留在家里她也不算担心,毕竟有大嫂孟福月照顾,这也是家里人口多的好处,如果人心齐的话总能互相有个照应。
中午吃饭的时候,叶桃红说起了宝义,之前边关战事紧张,朝廷一波一波的征徭役,就连县令王楚慈都觉得漳县会被征第二波。
好在这一两个月战事稍缓,裕朝付出了沉痛的代价,也成功将鞑子阻挡在了边境之外,没有让他们长驱直入,破坏秋收。
之前被征去的徭役们没有回来,但也暂时不用征第二次了。
“前两天咱们杜家村去的人送回了信,宝真家的小儿子断了一条胳膊,好在人都还活着,不知道今年过年能不能回来。”
叶桃红忧心忡忡,“宝义走的时候没想过要待这么久,没带几件厚衣服,我公公计划过半个月想办法托人给他送些东西,冬日的棉衣我已经缝好了,只是不知道还该送些什么。”
宝义一个人在外面那么危险的地方,看不见摸不着,也不知有没有冻着饿着,有没有受伤但不跟家里说,叶桃红的心就从没放下过。
她想送些宝义用得上的东西,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除了衣服还能送什么。
“要不做些肉干?现在天气凉了,肉干放一两个月都不会坏,送过去无论是干嚼着吃还是煮粥都可以,还能和其他人做个人情。”秋华年建议。
叶桃红眼睛一亮,“我还没做过肉干,过两天我找公公要钱买些肉和华哥儿你学怎么做。”
叶桃红又说起家里的活计,她和秋华年熟了后,不会再拘谨着刻意忍着一些话不说。
“家里十亩地的麦子和稻子都收了,还有几亩地的玉米和高粱,几亩地的大豆,我们家的院子算大的了,也摊不开这么多粮食,得一批一批的晒,忙活到现在还剩下好些呢。”
新收的粮食必须在太阳下铺开晒干了再储存,否则很容易发霉,把粮食从地里收回来远不是农活的结束,后续要忙活的工序也不少。
族长家地多,粮食多,到现在也没完全结束农忙。
“原本家里的活是分工干的,三房分到的差不多。宝义走后,他的那一份没继续落在我和存兰头上,被我公公分给了三房,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结果三房的人天天不服气,明里暗里的说闲话,我也懒得管他们,反正把我和存兰该干的活干完就行了。”
“今早我过来你这里的时候,我三弟妹大着个肚子,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也不想想,我好歹还干活呢,她这个秋收一指头尖的活都没干。”
“他们倒也好意思,当娘的怀孕我也就不说什么了,那几个半大小子也天天装病躲懒,最后活儿居然是云成给干了。”
云成从县学请农忙假回来几天了,每天都穿着短衣,扎紧腰带,忙前忙后的给家里干活,一点儿都看不出读书人的样子。
他来秋华年家找过杜云瑟几次,趁稍闲的时候和杜云瑟请教学问,有次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事,最后却忍住了。